第二十四章 媽媽的死
蘇荷的歸案意味著魯小猛案和任獻亮案的告破,這是喬然到刑警隊后獨自破獲的第一個案,他本應該很高興的,可是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畢竟蘇荷是第一個讓他如此心動的女生,可是她卻犯下了這麼大的錯誤。不管她的身世有多不幸,她都不應該去殺人。喬然想救她,可是,就算他再喜歡她,也不能凌駕於法律之上。現在只能等待法醫鑒定蘇荷是否患有人格分裂症。
雖然救蘇荷有了一點希望,可是,喬然的心裡還是七上八下。一天的時間就這樣恍恍惚惚的就過去了。
回到家,喬然仍然是無精打採的。老喬看出了喬然這一天的變化,問道:「你在為蘇荷的事情擔心,你不想看到她被定罪?」
「嗯」喬然猛的一下抬起頭。「我昨晚跟她聊了很多,其實她是故意讓我抓住她的。雖然她承認她殺了兩個人,可是,這兩個人本就該死。」喬然心中的天平已經再向蘇荷傾斜!
「喬然,誰該死不該死不是咱們說了算的,都是法律決定的。無論是誰都沒有權利凌駕於法律之上去剝奪別人的生命。如果伸張正義,就可隨便殺人,那這個世界會變成什麼樣子?」老喬態度中肯的說「其實,我也不想她被定罪。不光是因為他伸張了正義,更重要的是她替咱們父子倆給你媽媽報了仇。可是我們無能為力,只能等鑒定結果出了再說。」
從案發現場,老喬主動提了有關喬然媽媽的事情后,喬然就一直想問問當年的具體情況,可是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現在老喬又提到了喬然的媽媽:「爸,其實我一直想知道我媽媽的事情,可是我不敢問,現在兇手已經死了。您能不能跟我說說。」
喬然這樣突然一問,老喬反而沉默了只是片刻之後。老喬嘆了口氣:「你媽媽的死,我要付全部的責任。」
「到底是怎麼回事?」
「當年爸爸剛剛當上刑警隊的隊長,正好得到個線索,牽涉到市裡的一個黑社會阻止。爸爸立功心切,便想要對這個黑社會組織下手。沒想到這個消息被他們提前知道了。他們就派了人給我放話,讓我做事動動腦子,否則的話他們就會去問候我的家人。我堂堂一個刑警隊隊長哪能受得了這個。我不但沒有收手,反而加快了打擊速度。我的做法徹底激怒了這個黑社會組織。有一天,下班回家,我接到電話。對方沒說是誰,但是我知道一定是他們。他們綁架了你的媽媽。按照他們的要求,我去到一個偏僻的地方。
老喬與任獻亮面對面站著。任獻亮蒙著面,站在喬然媽媽的身旁,左手抓著她的頭髮,右手拿著刀子架在她的脖子上。
老喬怒斥著:「抓個女人算什麼本事,你放下刀子,有事沖我來。」
聽到老喬的聲音,喬然的媽媽情緒異常激動,可是他動彈不了。
任獻亮很輕佻的說:「吆,喬大隊長,都這個情況了,你還在發你的官威嗎?我好害怕呀!我就是不放,你能把握怎麼樣?」
「你」老喬眼睛里冒著憤怒的光「你敢傷害她,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任獻亮滿不在乎的說:「既然我這麼幹了,我就不怕你。我警告過你做事情前要先動動腦子,否則就會去問候你的家人。可是你不聽啊,今天我就是要讓你長長記性。」
「聽到任獻亮說這個,我知道這是沖著我正在部署的一個行動而來的,行動的對象就是市裡的一個黑社會組織。」老喬說憤憤的說。我知道他們什麼事情都做的出來,所以當時我就想安撫一下任獻亮。
老喬冷笑道「原來是你們啊!我要抓的是你們組織的領導人,像你這樣的級別就算被抓了,過不了多久就能出來,重新做人。但是如果你殺了人,那性質就完全變了,你自己想想清楚吧!」
「人都快要死了,你還這樣威風凜凜啊,看來不給點顏色,你還真不知道誰才是老大。」任獻亮說著就動起了手。他用右手的刀子,慢慢的劃破喬然媽媽的脖子:「我就是要讓你眼睜睜看著你的愛人死去,這樣,你才會深刻的體會到不停話的後果。」
「不要啊」老喬撕心裂肺的哭喊著,瘋狂跑過去。可是為時已晚。
任獻亮放下喬然媽媽準備逃跑,被快速跑過來的老喬擊中後背,落荒而逃。
老喬抱起倒在地上的喬然媽媽,他揭下她嘴上的膠帶,用手努力的捂著她脖子上的傷口。可是無論怎麼捂,血都不停往外留。
「我看著你媽媽的嘴在微微的動,她想說話,可是卻說不出來。她的眼淚訴說著她的不舍,可是,我只能這麼眼睜睜的看著她死去,而無能為力。」老喬說到這裡已經淚流滿面。
喬然也不停的攥著拳頭。
「後來,我按照計劃,一舉搗毀了這個犯罪組織,但是我卻沒有找到那個殺你媽媽的兇手,在我記憶中唯一留下的就是他右手手背上的紋身。」老喬恨恨的說「你還記得有段時間,我經常會把你放到刑警隊嗎?我就是怕他們再去傷害你。」
「一切都過去了」喬然安慰著老喬,並走到他的跟前給了他一個擁抱。
塵封三年的案子破了,對老喬,劉軍,趙旭還有林月來說,是一件特別值得高興的事情。而這一次,老喬顯的尤為高興,可能是因為喬然的原因,畢竟這個案子的告破,喬然是起了非常大的作用的。也算是喬然間接的為他的媽媽報了仇。老喬看著喬然一點點的成長,喜悅之情,溢於言表。哪個父親不是望子成龍。喬然也知道,老喬對他不是個善於表達的人,所以這種情緒只是一閃而過,取而代之的就是手頭還沒完的案子-------王闖墜樓案
老喬他們對案件又推敲了一遍,可還是沒有任何的思路,找不到可以確認殺死王闖兇手的確切證據。
老喬突然看著喬然和林月:「上次,你們一起去的陸宸風家,有什麼發現嗎?」
林月一句「沒有」,那表情就像是甘露變泔水,一腔的熱情瞬間被澆滅。
「喬隊,我想去提審候利偉。」喬然請示老喬。
「喬然,這個有用嗎?車禍案本來就跟墜樓案聯繫不大」林月聽見我提出這個要求,提醒我說。
「現在案件的進展進入瓶頸,活生生的人就這麼被推下樓,死了,而我們從案發到現在連嫌疑人是誰都還不能確定。現在只有死馬當活馬醫,只要是這個案子涉及到的人或事都查查,萬一有收穫呢,總比就這樣,原地踏步要好一些吧。」喬然隱隱的覺得王闖因車禍案與陸家產生關係,自然解鈴還須繫鈴人,他的案子會在車禍案中找到線索。
「有關陸家的車禍案,當時也是轟動一時的,肇事司機候利偉是逃逸后自首。他的供述和我們在現場的勘察結果是一致的。」老喬簡單的介紹了一下車禍案「你要去提審他,是有什麼新發現嗎?」
「沒有」喬然說「我只是對沒有親眼看見,親耳聽到的事情無法做出正確的判斷。據我所知,車禍發生在一條新修的路口,現場沒有目擊者,沒有攝像頭。候利偉既然已經逃逸,為什麼又會選擇自首?」
「當時我也想過這個問題。只是候利偉投案后,所有的程序都符合要求,所以也就很順利的判了刑,候利偉沒有提起上訴。」
「既然你也有疑問,那為什麼不同意我去提審他呢,我想弄清楚案件過程中的每一個疑問。」喬然繼續要求著。
「那好吧,年輕,就需要多鍛煉,鍛煉過後才能增長經驗。」老喬同意了喬然的要求還不忘教訓他幾句。
得到老喬的應允后,喬然馬不停蹄的奔赴市第一看守所。這是他第一次一個人去提審犯人,他以為他會很緊張,可出乎意料的是,他沒有任何情緒,腦子只是一味的浮現著王闖墜樓后的表情。那個表情,似乎包含著很多的感情。驚恐中有失落,絕望中帶著愧疚,充滿了故事。簡單的一個墜樓案,牽扯本市最大的企業董事長,並且還難住了刑警隊,這個墜樓案就越發的讓他覺得不簡單。
到了市第一看守所后,喬然跟負責人出示相關手續后,進入審訊室,等待候利偉。在這個間隙,他的腦海里在描繪候利偉的形象,一個渣土車司機,應該皮膚幽黑,鬍子拉碴,頭髮凌亂,挺邋遢的。正在他想象的時候,審訊室的門開了。一副清俊的面容映入了他的眼帘。短頭髮,大眼睛,雙眼皮,死死的盯著他看,潔凈的面龐,一身囚服都穿的整整齊齊。
獄警讓候利偉坐下后,轉身離開了。
喬然和候利偉面對面坐著,他們互相看著彼此,若干秒后,喬然開始詢問。「你是候利偉?」
候利偉面無表情,目光獃滯的說:「是。」
喬然繼續問道:「我這次過來就是來再問一次有關那次車禍的所有細節。請你詳細的跟我再說一遍。」
候利偉聽到這個情緒有點不耐煩:「這個事情已經過去那麼久了,更何況我都開始服刑了。我又沒有上訴,還有什麼好說的。」
喬然看他情緒激動,就換了個話題:「這次找你,是因為最近發生的一個案子牽扯到車禍案。所以刑警隊派我過來在了解一下情況。」
候利偉滿臉疑問的說:「我這個就是個簡單的車禍,怎麼會牽連上其他的案件呢?莫名其妙。」
喬然看候利偉開始張口說話就繼續說:「這也是我這次來的目的之一,所以請你詳細的說一下車禍現場的細節。」
候利偉思考的一會兒:「對於那場車禍,我真的很抱歉也很後悔。因為我害死了兩個人。我現在受到了應有的懲罰,也算是在贖罪吧。」
「車禍是怎麼發生的?」喬然追問道。
候利偉說:「家裡等著用錢,我連續幹了幾天的活。那天開車出來,迷迷糊糊的就犯困,誰能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一晃眼的功夫,就已經撞上了。」
「發生車禍后,你有沒有下車查看車上人的受傷情況?」喬然接著問。
「當時我都蒙了,慌慌張張的下車看了一眼。本來我是想要打120的,可是看見那輛
車上的人渾身是血,我就特別害怕,趁著沒人,開車跑了。」侯立偉說。
「當時車上的人都已經死了嗎?」
「當時我也沒看太清楚,只看見車的後座上有一個中年女人,一個年輕女孩兒,年輕女孩兒一動不動的,中年女人身體也是沒動,但是我看見她的手動了一下,把我嚇壞了,轉身就跑了。應該還有一個司機,但是我沒有看清楚。」候利偉回憶著。
「你都看見受傷的人還活著,卻不去救,活該你坐牢。」聽見他說看見有人活著卻沒有去救,喬然情緒激動起來。
「沒錯,我是活該。可是我也不能不管我的老婆孩子啊,他們娘倆還指望我養活呢。」
「據我所知,當時警察沒有找到你。你為什麼要自首呢?」
「出了這個事故后,我是日夜擔驚受怕,後來看新聞說車上的人是陸氏集團董事長陸大軍的妻子,女兒,我心裡就更害怕了。人家財大氣粗的,一定會想法設法的找到我。與其這麼躲躲藏藏,還不如老老實實的自首。只是可憐我的老婆孩子。「說到動情處,候利偉一直面無表情的臉龐終於崩塌,落下淚來。
喬然聽后說:「你的老婆孩子確實可憐。候利偉,你的手,髒了。」
候利偉下意識的伸出雙手:「確實,我的雙手沾滿了血。」
喬然趁機仔細的看了候利偉的手,十指健全。
看到候利偉的手指健全,喬然的心咯噔了一下。怎麼回事?陸宸風說他看見肇事司機的左手是有殘缺的,為什麼,在服刑的候利偉的手卻是健全的?看來這起車禍真的不簡單,這其中肯定有不為人知的內情沒有調查清楚,是陸宸風說了謊,還是候利偉在說謊?
帶著疑問喬然回到刑警隊。
走進辦公室,老喬和林月,劉軍,趙旭還在梳理案情。
喬然走到老喬面前:「喬隊,有個情況我想跟您彙報一下,。」
「候利偉那有新發現?」老喬緊跟著問道。
「我不知道這算不算是發現,跟王闖墜樓案沒有直接關係,但是卻是陸家車禍案的一處疑問。」喬然說道。
「難道是候利偉的手沒有殘缺?」林月問道。
「是的」
「這是什麼情況?」老喬問。聽見案件有了新情況,劉軍和趙旭也湊了過來。
「我跟月姐一起去見了陸宸風,他作為車禍的親歷者,對案發當時做了詳細的說明,車禍經過跟候利偉說的基本一致。但是只有一點,就是陸宸風說在他昏迷之前,他看見肇事司機的左手是殘缺的。而今天我見到候利偉,他的手卻是健全的。」喬然說道。
「嗯?還有這個情況?」老喬皺起了眉頭。「當時,因為事故發生地過於偏僻,並沒有直接的證據去證明到底誰是肇事司機,候利偉來自首,同樣描述了車禍發生的過程,基本沒有誤差,加上他自己也承認,自然這個案子就結了。陸宸風當時在國外治療,並沒有給我們反映這個情況。」老喬說。
「我知道,我問過陸宸風,他說他回國后,候利偉已經在服刑,所以也就沒再提過。」喬然說。
「難道這個案子里還有內情?」劉軍起了懷疑。
「可是,據我觀察,候利偉不像是在說謊。就算是現在已經在服刑,他還是一直在惦念著他的家人。案發當時,他的處境並不好。」喬然繼續說著他的看法。
「那他會不會是拿了錢,替人頂罪呢?」趙旭分析道。
「我覺得不像,我今天在審訊室看到候利偉,我覺得他的家人在他心中的地位是特別重要的。他心中肯定一刻都不願意待在監獄的。如果他是替人頂罪,那麼服刑這麼久后,突然有刑警隊的人再次提審他,正常情況下,都會覺得是不是案子有了新發現,是不是自己可以出去了,可是他不一樣,他在逃避那場車禍,他想忘記,不願再提起。這不是一個替人頂罪的人會做的事情。」
「喬然,干刑警的,不能憑自己的感覺去判斷,我們要拿出切實的證據來證明自己的
推斷。」老喬又以一個老刑警的姿態教育喬然。
「是。但是您不是說可以合理的假設嗎?你看魯小猛案,任獻亮案不正是因為合理的假設,才進一步發現了證據,最終破案的嗎?」喬然辯解著。
因為事實擺在眼前,所以老喬也沒法辯駁什麼。「你的意思是,你更傾向於陸宸風在說謊?」
「可是,他有什麼必要去說謊嗎?製造候利偉不在場的證據?但是他跟候利偉很明顯是不認識的。我想不出任何理由來。」劉軍也發表著自己的意見。
「我並沒有說陸宸風在說謊。或許他在意識不清楚的情況下,看花了眼也沒準。每一種情況都可能會發生」喬然繼續著。
王闖墜樓案一點點的推進,卻一直沒有新的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