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無人問津

趙新艷一點也不驚訝，更沒有看不起徐楊，反而相當開心的問：「你有什麼好點子？」

徐楊坦然的點點頭：「小姨你這個店的位置、衛生條件其實都不差，賺不了錢的唯一原因就是核心產品沒有競爭力，滷麵做的再好吃也是家常飯，家家都會做，家家做的都不差，所以不管是學生還是附近的商戶，都沒有理由一定要來你這兒消費，想改變這種情況，只能更換核心產品的品種。」

「那做點什麼好？」

「有很多選擇，但是，小姨，你一個人肯定忙不過來，要麼喊家人過來幫忙，要麼雇傭兩個幫手，做生意就得有做生意的樣子，你這樣一個人勉強撐著，再好的點子也沒用，累死都賺不到幾個錢。」

「我，我讓你小姨夫過來。」

「有把握說服他？」

「……這得看你和李玲玲能折騰出個什麼結果，要是折騰的好，我就有把握，不然的話，哎，玲玲跟你說過你小姨夫的事兒？」

「是啊，玲玲說小姨你嫁了個沒上進心的懶漢，虧大了，以後有的是苦頭吃。」

趙新艷失聲笑道：「她個小丫頭懂個什麼，不過，唉，你小姨夫人是不錯，就是，就是缺了點上進心，還是玲玲眼光好，早早的就挑了個做事兒有安排的小帥哥，」說到這裡正色道，「你倆先折騰，我也儘力幫你們一把，等你倆真的賺錢后，再說我的事兒。」

「小姨也是個做大事兒的人，腦子很清楚。」

「呵呵，真看不出來你比玲玲還要小几個小時呢，說話做事兒比很多大人都有想法。」

行吧，商業互吹到此為止。

不過這個小姨確實是個有想法的女人，不說多聰明，但說話做事兒明顯是經大腦的，而且想的比較周全，知道輕重緩急，也懂進退，說話還好聽，比李玲玲那沙雕靠譜多了。

沒有李玲玲那個沙雕在旁邊攪和，他總算可以跟趙新艷好好的談點事兒了，最起碼不用繼續凹人設，自在多了。

簡單的交流過各自的看法和想法后，他開始為第一次出攤做準備。

先調麵糊，這個至關重要，豆面、麥面的比例得掌握好，豆面太多煎餅發乾發硬，豆面太少煎餅又會太脆易碎，所以得做出那種柔軟且有韌性的麵餅才算合格。

本來還應該添加一些玉米面的，十幾二十年後，人們在日常生活中都喜歡吃點粗糧。

但02年，小地方的人對粗糧的態度是避之不及的，不是窮到一定地步是不怎麼吃粗糧的，尤其是玉米面這種口感相對粗糲的粗糧，日常生活中頂多熬點玉米面粥。

所以他直接把玉米面排除在食材清單之外。

調好麵糊之後，開始炒肉。

他選的是純瘦肉，切成三四毫米厚一厘米左右長五六毫米左右寬的肉片用澱粉醬油腌製片刻下油鍋翻炒，油一定要多，這樣炒出來的肉片不但有一種焦嫩的口感，色澤還很鮮亮，而且很香，非常香，油多，炒菜就是香，這點毫無疑問。

而且在02年，油水足的食物總是更容易獲得大眾的青睞。

尤其是油水充沛的里瘦肉片被裹在生菜、麵餅里的時候，狠狠咬上一口，那種口感，別提多幸福了，哪怕是二十年後已經開始吃少油少鹽的養生餐的徐楊偶爾也會這麼吃上一頓改善一下口味。

另外，油多也好保溫，提前炒好的肉片在兩個小時內都涼不了，不會影響口感和風味兒。

肉片炒好，再就是烤腸。

很多煎餅果子攤位用的是冷腸，破開包裝直接就夾在生菜里。

但徐楊始終認為，煎餅果子里除了生菜之外的食材都熱乎乎的時候才最好吃，一旦有生冷食材夾在裡邊就不好吃了。

所以他把火腿一切兩半之後上鍋開大火猛煎，只要十秒鐘左右就能煎透，煎到兩面金黃之後密密麻麻的碼在準備好的保溫箱里，隨需隨取，確保每一個顧客都能吃的熱乎乎的火腿。

一切準備妥當之後，他戴著口罩蹬著三輪直奔學校門口，到校門口的時候正好是十一點半，這個時候學生們還在上課，但一些沒課的老師該回家的已經準備回家，或者吃飯，周圍的大小飯店也開始忙活起來，更有三四個同樣蹬著三輪車賣盒飯的守在學校門口。

看著周圍的熱鬧景象，徐楊多少也有些緊張。

雖然他一直信心滿滿的樣子，但說不緊張那是不可能的，畢竟重生前他也沒做過這些活兒，一點經驗都沒有，這一切計劃從理論上來講確實沒問題，可萬一呢？

現實跟理論是兩碼事兒。

理論上講，做這種小生意應該膽大心細臉皮厚，尤其是臉皮厚這一點非常重要，跟熟人做生意的時候一定不能不好意思，一定要大大方方的，該收的錢一定不能少收，該給的優惠也一定要給，另外要注意收集數據，做好數據分析，通俗講就是要記事兒並從中吸取經驗教訓。

嗯，就這麼做。

至於帶口罩，徐楊倒不是怕別人認出來，而是為了衛生。

雖然做小本生意，但該注意的還是得注意，尤其是在這個時間點上，他可不想中招，雖然潞州府這邊的情況很輕微，但萬一呢？

意外這種事情，一旦降臨到自個兒身上，概率不概率的都沒什麼意義了。

所以，做好防護從我開始。

徐楊吸了一口氣，打開煤氣罐開始熱鍋，就在這時，看到班主任宋松良抱著孩子從一家商店走出來。

瑪德，要不要這麼巧，剛請假才出攤連一個煎餅果子都沒賣出去呢就碰到了班主任？

這，怎麼辦？

腦子還在想怎麼辦呢，嘴巴就打招呼了，「宋老師，你這兩節沒課啊。」

宋松良愣了一下，上下打量一番才認出來，「徐楊？」說著走過來左看右看，「你請假就是為了做這個？」

「嘿嘿，是啊，能賺多少算多少，就當是積累經驗了，」徐楊笑笑，伸手掐了掐宋松良兒子那胖乎乎的腮幫子，「宋老師，嘗嘗？」

「這是什麼？」

徐楊沒回答，從三輪車旁邊掏出一個大的牌子，正上面有四個顯眼的大字「來個煎餅」，下邊是兩排各種煎餅組合，基本款的一蛋一腸或者一蛋一肉是三塊錢，每多加一個蛋或者一根腸又或者一份肉都加五毛，基本上把常人能吃得下的組合都列了出來，一目了然，非常正式。

他指了指那四個字，笑道：「就是煎餅，津門那邊叫煎餅果子，咱們這邊還沒人做，我這是獨一份兒的。」

「嘿，行啊你小子，行，給我來一份3號。」

「好嘞，稍等片刻，」徐楊爽朗一笑，加大火力，等鍋溫稍漲，舀一勺調的稀稠適中的麵糊倒在乾淨平整的鍋面上，跟著取出他自個兒製作的推子嫻熟的把麵糊攤平，等麵糊成型迅速打了兩顆雞蛋在上邊，攤平，翻面，「老師，吃辣不？」

「稍微加點。」

「微辣，我專門為咱們屯城人調製的微辣款醬料，是真正的微辣，大人小孩都能吃，」徐楊一邊笑著解釋一邊刷降，跟著鋪上兩葉水靈靈的生菜，疊上兩片脆生生的薄脆，跟著夾了一大份還冒著騰騰熱氣的肉片在上邊，最後鋪上兩根煎到焦黃的火腿，疊起來，「咔嚓咔嚓」的一分為二裝進塑料袋裡遞給宋松良，「宋老師，吃好了再來哈。」

宋松良接過煎餅咬了一口，咀嚼幾下后滿意的點點頭，「很好吃，再給我來一份，不要辣。」

「給師娘買的哈，沒問題。」

一分鐘左右，又一份3號款煎餅新鮮出爐。

「挺熟練的啊，練過？」

「沒有金剛鑽不攬瓷器活兒，沒有三分三哪敢上梁山，是吧？」

「你小子不光手藝嫻熟，這嘴皮子也比以前滑溜。」

「賺錢么。」

「呵呵，要分清主次，這玩意兒畢竟不是一輩子的營生，你也不願意一輩子靠著這個三輪車過活兒吧？」

「就做幾個月，賺點生活費就撤。」

「心裡有數兒就好，反正我是看明白了，我這個當班主任的在你眼裡沒有絲毫威信可言，管不了你也教不了你，」宋松良說到這裡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所以，我能做的就是不拖你後腿，然後期盼你早點成材，好跟著沾點光，行啦，你忙吧，」說完頭也不回的擺擺手，拎著一份煎餅果子抱著孩子晃晃悠悠的進了校門。

嘿，這老煙鬼，還有這麼開明的心態？

重生前還真沒看出來呢。

徐楊望著宋松良的背影直至看不見，這才收回心思，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個兒的生意上。

做成第一單后，緊張的情緒消散了不少，心態也放鬆下來，不就是做個小買賣么，真是的，就是一毛錢也賺不到那又怎麼樣，不就是虧了點成本錢么，那才多點，回頭把三輪車和煎餅鍋賣掉就能收回一半。

所以他看到像是買飯吃的人就打招呼。

然而尷尬的是喊了那麼久，根本沒人過來，寧願意吃那些已經不怎麼熱乎的盒裝滷麵也不願意吃他的煎餅。

這跟想象的客流如織的盛況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