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救妻

天不亮的時候，不成人樣的瑞盈被丟進了水牢，「噗嗵！」濺起了丈高的水花。

「姑娘？姑娘！」佟亦威扶起面朝下浮著的瑞盈，卻見她臉上的刀痕還在流血。「她……她被毀容了……」

「她……好像是顏少夫人，顏浩烈的妻子！」一同樣帶著鞭傷的少年認出了瑞盈，「六皇子滿月，她的國事題，完美無缺。」

「芮親王太過分了，連弱女子也不放過！」佟亦威恨道。

芮親王大門口，子峰、少群遠遠的監視著，方天成看著兩小鬼說：「一會不要衝動，一切聽我的，若是辦不到立刻踢你們回去！」

「知道了！」兩兄弟異口同聲道。

這時穿著朝服的芮親王走出了大門，他回身望著管家說：「好好給我看著人，重量級的人質絕不容任何閃失。」

「知道了主子，您要小心顏家的人。」管家越矩的提醒也算是忠心了。

「只要你看好人，顏浩烈不敢動我一根寒毛。魔君已經出了城，聯繫好了拖駁國。那狗皇帝敢動本王，我要他江山不保！」說著翻身上馬，直奔皇宮。

顏浩烈連夜奔波趕回皇宮，一入侍衛大院就見兩眼睛哭的紅紅的小鬼。「卓溪，美瑩！」一個箭步來到卓溪身前，蹲下身道，「方姨和大哥、二哥呢？」

「爹——」卓溪看見浩烈回來忍不住哇哇大哭起來，「方姨被抓走了……嗚……」

「方姨，被抓走了！」顏浩烈的心猛的一沉，「那她關在哪裡？」

「芮親王府。」蘇放老遠就聽見哭聲，還以為出了什麼事。他走了進來說，「不過你放心，主人已經帶人去營救了。」

顏浩烈聞言心急如焚，芮親王府是什麼地方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乖乖的，爹去把方姨帶回來！」說著不顧他人阻攔直奔宮門。

當顏浩烈前腳剛出宮門，後腳芮親王就進了皇宮。

芮親王府，管家送走主人轉身回府，關了大門。

牆角邊的人影退去，子峰、少群熟門熟路的來到後院翻身上了屋頂，兩人足下輕點，飛臨於屋檐奔走，盡量的壓低身形。

「哥，大牢！」少群望著下頭守衛森嚴的大牢說。「我們下去殺光他們，娘親一定在下面！」

子峰畢竟大人家兩歲，在這關鍵時刻腦子並不糊塗，「你不怕是誘敵之計，一旦我們落入圈套還能救誰？」說著看向對面屋樑上的方天成。

方天成望著這陣勢對子峰搖了搖頭，揚手要他等一下。也就在這時，他們看著薺娟走向了大牢。

「小姐，這裡不是您該來的地方。」守門人似乎很不給她面子，從衣著上來看不屬於芮親王府的人。

「我知道，這麼髒亂的地方不是我該來的，但是本小姐今天必須見到方瑞盈！」薺娟聞言也不怎麼生氣，只是語氣重了點。

「小姐，我勸你還是不要見她的好，會嚇著你的！」另一個守門的說。

「怎麼，爹又給她動刑了不成？」薺娟柳眉微挑，「就算如此，我也不會怕。」

「若她的臉毀了呢？」守門人邪笑道，「若她臉上爬滿了蛆蟲，您還見不見？哈哈……」

聞言薺娟氣的小臉發黑，她指著這幫惡人的鼻子道：「你們太過分了，早晚會遭報應的！」說著憤恨的離開。

「哈哈……報應？笑話！」守門的人不知死期將近的大笑著。

他們的交談，他們的笑聲猶如油料一樣，全撒在了盛怒中的子峰、少群心上。兩人再也無法剋制心中的怒火，飛身而下，長劍出鞘，劍光過處鮮血橫飛！

方天成回身看著前院大批高手都往這邊來，對著身邊的幾個親衛說：「我去前邊，你們協助少主，必須速戰速決！」

「是！」說著黑影分成了兩隊，一隊跟方天成走了，一隊留下助顏家兄弟。

一點點的動靜，在高手們的耳中已經算是大動靜了。援軍接二連三的湧來，子峰、少群殺紅了眼，見人就殺，「讓開，否則你們全都得死！」

「臭小子，你們以為是方瑞盈的兒子就了不起，沒人治得了你們？」一個留著山羊鬍，賊眉鼠眼的傢伙走了出來，「告訴你們一件很不幸的事，你們的娘已經成廢人了！哈哈……勁衣樓樓主，已經成為歷史了！哈哈……」

「你們把我娘怎樣了，她在哪！」兩少年眼中含淚，看著笑的沒節制的混蛋，足下輕點，騰身而起。

賊眉鼠眼之人看著他倆的身影在空中化作重重疊影，虛虛實實，不知招架哪個。「疊影追魂！」迫於無奈只能足下輕點，身影暴退。

「殺！」子峰眼中暴出精光，三尺青峰橫掃，一劍封喉；少群大喝一聲長劍當空劈下，此人自眉心而下被劈。

兩人濃重的殺氣，令所有人都不敢靠近，他們一步步的後退。子峰、少群長劍斜指地面，面色猙獰的一步步逼近。

黑暗的大牢中，銀光一閃，慘叫聲、求饒聲四起……

「碰！」顏浩烈翻身下馬，一掌震斷了芮親王府的抵門柱，黑神惡剎似的衝進了大院。

一入院就有人阻攔礙事，顏浩烈不等他近身，連劍帶鞘的射出，頂了那人一下，「呃！」那人竟然吐血倒地。

寶劍反射回來的同時，浩烈順勢拔劍，劍氣過處腥風血雨。他沒有表情，只知道揮劍殺出血路，只有這樣才能救出妻子。

「說，方瑞盈被關在什麼地方！」顏浩烈的劍架在一人脖子上面無表情的邊走邊問。

「我不知道！」那人話音未落，直覺脖子一涼便什麼也感覺不到了。

顏浩烈直衝後院，雖然知道人不太可能在大牢，但也只有到了那裡才能問到些什麼。卻在中廳見到了方天成，顏浩烈沒有說話，揮劍就上。

「方瑞盈在什麼地方！」顏浩烈怒喝，手上的動作也不慢，殺的對方節節敗退，等不到答案劍鋒一緊送他上路。

方天成幹掉自己手裡的人，望著被顏浩烈所殺的屍體，發現他的底很深，看來家宴那次他隱瞞了很多啊。

當他們闖入地牢的時候，子峰、少群已經把這裡「清理」乾淨了。兩人象瘋一樣的挨個找，可牢門裡沒有一個身影是熟悉的。

顏浩烈放眼望著整個牢房，它很深，很暗。走到盡頭是一副桌椅，文房四寶齊全，牆上掛著的都是各種各樣的刑具。

「誰！」一聲微乎其微的聲音傳來，顏浩烈眼中殺意呈現，望向大牢出口的身影，他竟一下突然消失。

眨眼的功夫，他已經站在了出口處，如鉗的大手死死的扣住了對方的脖子：「說，方瑞盈在哪裡！」

「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顏浩烈說著右手微揚，竟砍去他四根手指，「這樣知不知道啊！」

「爹……」子峰看著父親的「暴行」驚呆了。

「我娘在什麼地方，快說啊！」少群站在父親身後喝道。

「啊……我……我是……真的不……不知道啊……」

顏浩烈看著他的眼知道他沒在說謊，那人會在哪？會在哪！「啊——」處在痛苦與絕望中的他，仰天嘶吼。

方天成望著失去理性的他，知道他倆從逼婚走到現在這一步必定發生過很多事。看著兩小子從方姨改口成娘，就知道這裡頭的故事不簡單了。

子峰、少群痛苦的閉上眼，長長的睫毛顫動著，「娘，你到底在哪？」

「也許我知道少夫人在什麼地方。」薺娟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走了出來。

「你知道？」顏浩烈根本不信。

「我是說也許。」

「帶我去！」

「在這之前，你必須答應我一個要求。」薺娟望著眼前幾乎快要崩潰的男人說。

「你說！」

「帶我見皇上！」

「見皇上？」

水牢里陰暗濕冷，佟亦威和水允玄看著周圍依牆靠站的眾人無奈的搖了下頭。

水允玄望著泛著破光的牆壁說：「想想我爹是文官，寫歷史的嘛，抓我有什麼用？」

「抓了你，你想你爹還可能按事實撰寫史書嗎？你腦子是不是也進水了，這麼淺的道理你還問？」佟亦威受不了他。

「不是無聊嘛，沒話找話說。」他垂下頭，看著自己和亦威合力托著的瑞盈說，「你說，若她醒了，傷好了會不會自殺？」

「別開這種玩笑了，不過我也擔心。」佟亦威道，「想想當時在滿月宴上，她的魅力壓過多少宮裡的美女。這樣的打擊，還真不是人可以忍受的。」

「她渾身是傷，手也被上過夾棍，在這裡她撐不了多久的！」水允玄有些發急。

「急也沒用了……」佟亦威閉上眼，突然他的耳廓動了動，「有人來了！」

「會是誰？」水允玄一動不動的，他才不會天真的以為是救兵。

「你說呢？猜猜，今天是你先被拉出去吃鞭子還是我？」佟亦威無畏的笑著。

「誰都不用了！是親衛軍方總督！」有人正好是面對牢門的，看見來人大喜過望。

人一個個的被拉出了水牢，當佟亦威和水允玄合力把瑞盈送上去的時候，顏浩烈真的不知道他該怎麼接手。望著眼前衣衫襤褸、渾身是傷的女孩他操起她的腋下，抱起了瑞盈。

「瑞盈……瑞盈……」撫開她遮蔽容顏的劉海，顏浩烈猶的睜大了眼，「瑞盈！」那本該清爽嫩滑的小臉上縱橫著刀痕，不是很深卻足以毀壞容顏。顏浩烈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娘……」子峰看著那當初美的耀人眼的臉上布滿了刀痕，那薄唇激動的不住顫抖，「怎麼會這樣……」

顏浩烈抓起瑞盈拖在地上的手，準備抱人離開，卻被那異常紅腫的指關節震得差點窒息。那修長白皙的手指，一根根紅腫的似胡蘿蔔，有的地方已經破皮潰爛。「瑞盈……撐住啊，我們回家……」

一出水牢，溫暖的陽光讓有些恢復意識的瑞盈覺得輕鬆。睜開迷濛的眼，瑞盈揚起了嘴角，這懷抱真的好熟悉，「烈？……」

顏浩烈望了眼懷裡的人，發現她醒了，「乖，撐住，我給你找大夫！」說著對子峰道，「快去對面龍躍客棧租輛馬車，快！」

「知道了！」子峰足下一點，人影直射前院。

「爹，我去請大夫！」

少群正要跑卻被方天成叫住了，「等一下，一般的大夫已經看不了了。你去后原巷豆腐店找胡太醫，他退休快兩年了正閑著，你拿著這個玉佩去找他。」

「好！」

顏浩烈把瑞盈抱上了馬車，一些細微的摩擦也讓瑞盈疼出一身冷汗。

瑞盈靠在顏浩烈的懷裡喘息，「烈……我……好疼……」

「忍著點，我們一會……一會就到家了，會沒事的啊。」顏浩烈抱著懷裡的人不敢用力的摟，身怕一個細微的動作弄痛了她。

「烈，我以為……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我以為自己……再也靠……靠不到你的懷……」瑞盈抬起頭，水汪的大眼似乎沒什麼焦距的望向大概是他臉的方向望去，眼角卻滑下了晶瑩的淚水。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該把你一個人丟在家，不該把你也卷進這場戰爭。」顏浩烈虎目含淚，望著那刀痕交錯的小臉，不敢幫她拂去淚水。

「嗯……」瑞盈垂下了頭，嘴角溢出鮮血，「成為你的妻……我不曾後悔……咳、咳！」

「瑞盈！」顏浩烈看著她吐血，心都揪疼了，「子峰，快點！」

「放心……我沒事……」

瑞盈重新趴回那溫暖的胸膛，閉上眼，思緒又回到了那日被逼出嫁時。當烈掀開自己蓋頭的時候，他那傻呆的表情讓她樂的合不攏嘴。當她啃著紅棗，近距離的看著他英俊剛毅的臉時，覺得自己的臉發燒了。也許……這就是一見鍾情。

馬車在將軍府門口停了下來，顏浩烈抱著人下車，林管家打開正大門迎接，卻不想看到主子懷裡都不成樣的少夫人。

「這……這是怎麼回事！」

「管家，快讓廚房燒熱水，端來我房裡，快去！」顏浩烈一邊往自己院里走一邊吩咐。

「是！」林管家知道現在不是研究原因的時候，領命立刻去了廚房。

顏浩烈把人小心翼翼的放到床上，回身望著方天成和薺娟道：「大伯，你還是先帶薺娟進宮面聖吧。若您完事來看瑞盈的話，拜託您把卓溪和美瑩帶回來。」

「好，那盈兒就一切拜託了！」方天成望著床上的侄女一眼道，「我們走。」

「等一下。」薺娟看著顏浩烈道，「她被廢了武功，千萬不要運功療傷，她已經承受不了了。還有，她在裝……」

「她裝什麼？」

「她什麼都看不見，是苗疆嫣紅花的毒。」薺娟說完頭也不回的出了房間，她真的受不了這低壓的氣氛。

聞言顏浩烈似乎跌進了冰窟一樣，令他差點站不住腳。

方天成的腦子也一下蒙了，但很快又恢復了冷靜，「小波！」

「屬下在！」一親衛小伙抱拳出列。

「你連夜回勁衣樓把總管給我帶回來，記得要上山向秦叔報備一聲。」方天成道。

「是，屬下立刻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