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跟屁蟲的下場
「爹爹,可好些?」拿著喝完的葯碗,姜雨村俯在床邊看著斜靠在床欄邊面色蒼白的爹爹。
「好多了,丫頭不用擔心。」
姜陽朔抬手摸了摸雨村的頭,眼裡滿是慈愛,心底卻劃過濃濃的苦澀,毒蠱入了心肺,這具身子怕是支撐不了多久了,可憐我的雨村,在這亂世可如何安身立命?
「爹爹好生躺著,這葯肯定很苦,我去為你拿些蜜餞來!」看著爹爹眉頭皺成川字,雨村以為是葯太苦了。
「爹爹又不是小孩子,吃什麼蜜餞呀,還是留著給你拌嘴解饞吧!」
姜陽朔聽到女兒的話不由笑了,順手捏了捏面前小丫頭的臉。
「不行,爹爹一半雨村一半。」
「鬼靈精怪的丫頭!」
姜雨村跑出門,嗒嗒嗒又小跑著回來,手裡拿了一個蜜棗,分成了一半,大的一半給了爹爹,小的捏在手裡。
「喏,爹爹先吃雨村才吃。」
看到父親吃了,雨村才假意將手裡的半個蜜棗送進了嘴裡,忙拿了床邊桌上的葯碗朝父親嘻嘻笑了一下道,「雨村先去洗碗,爹爹好好休息!」
語罷轉身跑了出去,門外雨村將手裡握著的半個蜜棗小心用油紙包好,放在隨身的挎袋裡,心想下次爹爹還要吃藥,這個小東西可還得留著!
看著咚咚跑出門去的雨村,姜陽朔眼眶不由濕潤了,這孩子,何時學著這手來騙她老子!心裡暖烘烘的,一時說不出話來,心想老天爺對他還是公平的,賜給他如此乖巧懂事的女兒。
「店小二。」
「噯,客管是要住宿嗎?」大半夜看到門口披著蓑衣戴著斗笠的雲起,正在搖搖晃晃打瞌睡的店小二呼的驚了一下,轉而熱情的招呼著。
「一間上房,注意房間的窗戶要面朝街道。」
雲起冷冷說著,心裡憋著一團火,這姜氏父子跟鬼一樣神出鬼沒,昨夜明明跟的挺好的,不知為何自己的腿突然被什麼東西打了一下,許是傷到了筋脈,居然使不上力氣,挪都挪不動,還好遇上砍柴的樵夫,不然得在深山裡被狼給叼了去。
「好咧,小的這就給您安排去。」
「再來一盤牛肉和一壺燒酒!」
「得咧,一壺牛肉,一壺燒酒,您且坐,菜一會兒就上!」店小二麻利的甩著羅圈腿在廚房和大堂間奔忙。
「客官請稍等片刻,那酒溫熱得需些時間,您且嘗嘗這龍鎮的特色牛肉片。」
「嗯。」那一夜可把他餓壞了,得補回來才行,便不理那叨叨的小二,自顧自吃起來。
「又來,怕是上次的苦頭還每吃夠!」雨村在樓上貓著腰偷偷看著樓下大堂里正在吃飯的某人,隨即提氣屏息,小心翼翼的溜到后廚。
看到爐火上溫著的酒,姜雨村邪邪的笑著,在身上的挎袋裡摸出一個陶冶的小瓶子,打開瓶塞向里投了些粉末,末了感覺還不夠,用小勺子灌了些酒進去涮了涮直接到進溫著的酒壺裡。
「跟屁蟲,看我玩兒不死你!」雨村恨恨說著,眼裡滿是狡黠之色,四下看了看,悄悄溜出后廚,溜回爹爹的房間。
「爹爹,現在感覺可好些了?」
「好歹也是習武之人,現在早沒事兒了。」
「不行,還是先歇歇養養精神,雨村收拾好東西再喚您起來。」語罷,雨村便收拾起父親的衣物和包袱,那葯要起效也需些時間。
「為何?」姜父聞言有些不解。
「那個哈巴狗又跟過來了!」雨村努努嘴,手指了指樓下。
姜陽朔聞言眉頭微皺,眼裡閃過一絲擔憂,看來這丫頭暗地裡那一擊沒有要那小子的命,畢竟是女孩子,心性狠不下來也正常,思及此處,姜陽朔心裡有些無奈。
「丫頭,你要記住,對於自己的敵人不要給對方第二次還手的機會!」
靠在床邊的姜陽朔猶豫了一下,還是將心裡的話說了出來,她不希望女兒走自己的老路,有時候絕情可以更好的保護自己。
「……爹爹放心,女兒記住了。」姜雨村聞言楞了片刻,自己暗地裡用石子偷襲那跟屁蟲的事情爹爹是如何知道的?再想父親的話,心裡覺知是自己做的不夠乾淨利落,不過那人不過一跑腿的,不過奉命辦事,罪不至死。
而且,自己手上的鮮血染的已經夠多了,前生手上就不幹凈,今世重來一回,她想乾乾淨淨的活一生!都是命,都是血,她不想再來一回那樣的生活。
「雨村,爹爹沒有怪你的意思,只是在如今的世道,只有護得住自己才能護得住別人,爹爹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不想讓你步爹爹的後塵,你要記住,絕情,是保護自己的一把寶刀。」
看著發獃的女兒,姜陽朔溫和了語氣,語重心長的說著,這其中有太多不能言說的事情,有太多秘密這小小的肩膀承擔不起,那些紛爭,還是讓他帶到棺材里吧,最起碼能換來她一生平靜。
「爹爹為雨村好雨村知道,爹爹也要相信,雨村不會因心軟而放過那些胡作非為的歹人。」
「這才是爹爹的好女兒!」看著收拾東西的姜雨村,姜陽朔一臉欣慰的笑了,誰說女子不如男,他的女兒可比那些毛頭小子強多了。
「客官可還好?」見大堂里吃飯的客人連連跑了七八趟茅廁,小二心裡有些慌張,心想莫不是那牛肉放久擱壞了吧!
「你這店……哦唔……不行,不行……」
還未說完,雲起突覺身後一股熱流奔涌,拖著幾近虛脫的身體向茅廁奔去。
「爹爹,我們走吧,他現在管不了我們了!」
姜雨村從屋外進來,面上憋著笑,一進屋關上門便噗哈哈笑的前仰後合,那傢伙這臉可丟大發了。
「這般動靜,怕是一月都難以下床了,你這鬼精鬼精的丫頭辦起事情來總沒正經調調!」
姜父假意捂著鼻子,調侃雨村道,心想這丫頭怕是把她那小瓶子里的東西全部給招呼出去了。
雨村調皮的朝父親吐了吐舌頭,心裡琢磨這新配的藥方,想著這葯比巴豆還歷害,還得配點備用著。
父女倆悄悄趁著月色,從後門溜出客棧,街道上忽明忽暗的燈籠照出街道的輪廓,雨勢已過,空氣里皆是一股雨後的清冽味道,混著淡淡的梨花香。
雨村扶著父親走在大街上,沿街就只父女兩人,空空的聽著彼此的腳步聲,「嗒嗒嗒」,敲著心坎,偶爾的一聲狗吠嚇的雨村一抽,頓時精神一振。
誰叫她平生最怕的就是這種長毛又愛吼吼的東西,一看就杵的慌,每當這時父親就會拍拍她的手,讓她那顆懸著的心歸於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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