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挑釁

站在通往山神廟的分岔路口，小茶猶豫了好一會兒，最後咬咬牙，決定還是到山神廟走一趟。

她知道現在是下半晌，還不到傍晚的時候，碰到那個人的機率微乎其微，可她仍然想去碰碰運氣。

不看上一眼，實在不能安心哪！

這個時候上山砍柴的村民已經陸陸續續回來了，在半路上看見小茶時，每個人的神情都有些拘謹，眼底里有著懼意，也有著善意，卻遲疑著沒有上前與她打招呼，最後朝她草草點了點頭，算是表達了他們的善意。

早上在小茶家門口的那一場鬧劇，村裡人全都看見了，事後也聽說了衛家三房與她們姐妹倆徹底斷絕了關係，寫下文書老死不相往來一事，心下不免一陣唏噓。

在這些純樸善良的農民眼中，土地便是一切，眼下衛家姐妹沒有了田地，也就等於沒有了收入來源，現在又被親戚嫌棄，沒有親戚肯收留她們，想必過不了多久，她們一定會被餓死了吧。

他們雖同情衛家姐妹，卻更懼怕衛家姐妹的剋星之名，想向她們伸出援手幫上一把吧，又擔心給自己的家裡帶來不幸，所以他們只能遠遠地避著她們了。

小茶對這一切心知肚明，也理解他們的做法，所以並不責怪他們，反而回以同樣善意的微笑，朝他們一一點頭示意著，倒把他們驚得一個個睜大了眼睛，用見了鬼的眼神看著她，最後神色尷尬地匆匆離開了。

望著那些腳步踉蹌離去的村民，小茶好笑地搖了搖頭，繼續趕路。

如果是上一世的她，肯定會暗暗怨怪那些村民們膽小怕事，覺得他們封建迷信、愚昧無知，並從心底里看不起他們，不屑於和他們走到一起，甚至巴不得他們離她遠遠的。

那時的她剛穿越到這個世界，身上還保留著大多數穿越女的通病，總覺得自己才是上天的寵兒，不但在學問、見識上高了這些農民許多，在身份上更是高了他們一等，只有達官貴人才有資格與她對話，所以她在面對他們時總會有意無意地流露出隱隱的優越感，對他們總是一副頤指氣使的模樣，也難怪他們並不喜歡、親近她了。

如今重來一次，她可斷斷不能再犯這樣的毛病了。

古人只是見的世面少才會表現得大驚小怪罷了，可不代表他們不聰明，很多時候只要給他們提個醒，點點通，讓他們的眼界豁然開朗，很快他們便能舉一反三，想出許多令人意想不到的新奇主意，她這個現代人根本沒有資格瞧不起任何一個人。

想想上一世那個愚蠢又自大的自己，小茶羞愧得直捂臉，很想說那個蠢女人不是她，不是她，不是她……

某人一邊自我反省著，一邊匆匆趕往山神廟，還未走到山神廟的門口，半路上就被幾個人攔住了去路。

「喲喲喲，看看這是誰啊？被趕出家門的剋星還好意思到處跑，也不怕克著村裡人？」一個長著一雙三角眼，薄唇，高顴骨的少女從樹叢中鑽出來，站在山路上居高臨下地斜睨小茶一眼，不屑地撇了撇嘴，惡毒的話語從她的嘴裡不客氣地直噴向小茶。

在那名少女的身後還站著兩個人，一個較為瘦削，一個較為矮圓，兩人正用瑟縮的眼神望著小茶，一副隨時想要逃跑的模樣。其實她們在心底里害怕著衛小茶的剋星之名，總覺得跟她站在一起，聞著同樣的氣息都會跟著倒霉。可耐不住帶頭的那位要過來找小茶的麻煩啊，她們仨是好朋友，要共同進退的，只能不甘不願地跟著了。

這三人正是牛春花和她的兩個朋友錢芳和衛碧蓮，平時這三人總是湊在一塊兒玩，就連欺負人這種事也是一起上的。

牛春花是早上與張氏吵架的楊氏的女兒，因在牛家中排行老三，小名叫三妮兒，十七歲了，至今還未曾找到婆家，是村裡出了名的老大難。

長得較為高挑瘦削的少女是錢芳，她是錢旺家的女兒，今年十四歲，她的母親正是那嗑著瓜子詆毀張氏的周氏。因為周氏與楊氏走得近，所以錢芳與三妮兒的關係也不錯，兩個人脾氣又相投，三妮兒上哪兒都不忘了喊上錢芳，使得錢芳在村裡的名聲也不怎麼好，這不，都十四歲了，還沒有人上門相看親事。

至於那個衛碧蓮，則是衛小茶本家叔叔的一個女兒，十三歲，半年前在山上割豬草時摔了一跤，正好被上山找野果子吃的三妮兒和錢芳看見，順手拉了她一把，然後徹底收服了她的心，讓她成為她們倆死心塌地的跟班了。

衛小茶那個本家叔叔人還是挺本分的，見自己的女兒跟著村裡最不著調的兩個姑娘廝混，勢必會影響以後的名聲，心裡頭急得不行了。可不管家裡人怎麼勸導衛碧蓮，讓她離三妮兒和錢芳遠一點，可她就是不聽，非要一條黑路走到底，死心眼地跟著牛三妮和錢芳混，導致她現在的名聲也跟著不怎麼好了，可把她的父母給愁壞了。

面對牛春花的挑釁，小茶沒有什麼反應，而是看向那個論起輩分來算得上是她姐姐的衛碧蓮，輕輕喊了一聲：「碧蓮姐。」

「……」衛碧蓮不敢應小茶的話，而是擔憂地看了牛春花一眼，發現後者氣得嘴都歪了，立刻縮著脖子躲到錢芳身後，看也不看小茶一眼。

小茶不由得暗暗搖搖頭。人都說學好三年，學壞三天，還有「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一說，衛碧蓮以前的性子還算好，雖說膽小怯懦了一點，但至少不會做出這種明擺著欺負人的事，沒想到跟著牛春花和錢芳玩了一段時間，居然跑來堵她的路了。

衛碧蓮如果繼續跟這兩個人混在一塊兒做那些不著邊際的事，以後肯定落不著好。能不能嫁出去還是兩說，小茶也不怎麼關心這些事，在她看來，男人就沒有一個好東西，能不嫁就盡量不嫁，以後還能清靜一點過日子，省得被男人傷透了心呢。

她關心的是，本家叔叔那一家子受衛碧蓮拖累，以後得為衛碧蓮收拾多少殘局啊。沒看短短半年時間，本家叔叔就早生華髮，三十齣頭的人看起來竟比實際年齡足足老了十歲嗎？那肯定是被衛碧蓮給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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