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4章 先讓他休息
養心殿，寢殿內，天元帝面色灰敗地躺在龍榻上，身上蓋著黃色的龍被，呼吸起伏極為微弱，哪裡還有在朝中那意氣風發，揮斥方遒的模樣。
太子與趙公公進來時，天元帝剛剛才吐出一大口毒血，正陷入半昏迷的狀態，外界發生了什麼事，一概不知。
站在龍榻前，太子心情平靜地望著沒有多少生機的天元帝，面上無悲無喜，彷彿他正看著的，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而不是他的父親。
趙公公站在太子身後，雖然沒有抬頭，卻能從太子的背影感受到一股孤寂、悲痛與傷懷，不由得又是一陣暗嘆。
天元帝中毒之時，緊急情況下，臨時把玉璽交由他保管，然後把他硬塞進皇宮的一條密道中。
正是在密道中，他聽到順王拷問玉璽下落的整個過程，也把順王與天元帝的那番對話一字不落地聽在耳中。
震驚之後，便是瞭然。
畢竟他在天元帝身邊服侍幾十年了，沒有人比他更了解天元帝，也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天元帝對於權勢的熱愛。
為了這一份熱愛，天元帝可以說是把所有的感情都拋棄了，母子情、夫妻情、父子情……
所以在皇後娘娘得知真相后，他倒是能夠理解皇後娘娘對於天元帝的複雜心情了，任誰聽到這樣的事，都無法接受的吧。
眼下看到太子的表現，想來太子也是知道內幕的。
思及此，趙公公不得不喟嘆一聲：最是無情帝皇家啊！
什麼父子親情，什麼母子親情，什麼夫妻親情，特喵的全都是假的，假的，只有權力才是真的。
不然的話，也不會出現天元帝感受到了威脅，便痛快除去兩個驚才絕艷的兒子這種事，更不會出現皇祖母（魏太后）與孫子（順王）一起拷問堂堂皇帝的情況了。
唉，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他還是老實本分的做好自己的事，別的啊，什麼都不問，什麼都不聽，什麼都不知道，才是最好的。
趙公公在那裡暗暗腹誹不已，太子靜默了半晌，才啞聲問道：「父皇……可曾服下解毒丸了？」
「已喂皇上服食過了，不過因為那毒性太烈，解毒丸服下太遲，似乎效果不是很好。」趙公公恭敬地回話。
當然，他沒有說明的是，被太子安插進來的那些人都事先得到太子的暗示，所以故意拖延了服藥的時間，在天元帝奄奄一息時才讓天元帝服下解藥，他雙拳難敵四手，只能佯裝不知道了。
太子沉吟一會兒，說道：「先讓父皇睡著吧，等太子妃從母后那兒過來，再讓她過來幫父皇看看。」他才不急著治好天元帝呢，真的，一點也不急。
為了讓父皇得到最好的休息，還是讓太子妃在偏殿陪著母后，陪到天亮吧。
趙公公哪敢有異議啊，急忙點頭應喏：「一切但聽殿下吩咐！」
「那些大臣們是否在等著了？」太子又問道。
「好像是的，他們在宮外聽說宮變之後，便急著四處打聽消息，可惜宮門關著，他們不得其門而入。好不容易等宮門開了，他們便一窩蜂地涌了進來，想查看皇上的情況，不過都被老奴攔下了。現如今他們都不肯離開，正在金鑾殿上等著呢。」趙公公三言兩語便把事情交代清楚。
「先派人去通知他們，就說事態已得到控制，父皇一切安好，讓他們暫且回去休息吧，有什麼事，明日再說。」
「老奴遵命！」趙公公正要吩咐下去。
太子又突然叫住他：「你親自跑一趟吧。」
趙公公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太子的用意：「老奴遵命！」
他是天元帝身邊的老人，只有他親自前去才最有說服力，不然隨便派個人過去，那些大臣不一定會信，說不定還會鬧著要闖進來。
想了想，趙公公從懷中取出傳國玉璽，雙手奉到太子的手中：「殿下，這個……還請殿下好好保管。」
循聲望去，發現竟是順王一直想要卻要不到手的傳國玉璽，太子眼中滑過一絲笑意，倒是沒有立刻接過去，而是問道：「怎的，這東西還在你的手裡，未曾交還給父皇？」
趙公公笑眯眯的：「皇上毒發，身子弱著，老奴一心救治於他，倒是把這回事給忘記了。這不，看到殿下您了，老奴才想起來。」他眼巴巴地看著太子，就等著太子接手呢。
「嗯，去吧，孤會好好把它還給父皇的。」太子不甚在意的接過玉璽，漫不經心地塞到袖中。
在別人的眼中，傳國玉璽十分的重要，因為它代表著一個人繼承皇位是否來得名正言順，往下傳遞命令時是否有人肯聽他的話。
然而在太子看來，這東西可有可無，因為整個皇宮都盡在他的掌握之中，大多數的宮人都聽從他的命令，就是那些大臣們都已經大部分落入他的手中，只要想他，沒人敢反抗他的命令。
所以啊，能不能把玉璽拿出來，區別還真的不大。
當然，如果有玉璽，那就更好了。
太子收下玉璽，趙公公大大鬆了一口氣，迅速退了下去。
等到寢殿再次安靜下來，太子又對常平道：「常平，多派幾個人出去看好順王他們，還有，皇祖母年齡大了，不必綁起來，把她請到偏殿去，多派點人守著便是。」
不管太后曾經做過什麼，那也是他名義上的皇祖母，在天元帝醒來之前，他都沒有權利處置太后。
為了不讓太后反咬，他當然要好吃好喝的招待著，讓太后尋不出他的錯處來。
「奴婢遵旨！」常平領命離開。
「曹統領——」太子再次叫道。
一直默默守在殿外的曹統領立刻進來，畢恭畢敬地向太子行禮：「臣在！」
「宮裡多派人巡邏，儘快把順王黨的餘孽揪出來，還宮裡一片清靜，若遇到反抗者，格殺勿論！」
「臣領旨！」
「對了，順便到宮外，把安世子、衛二小姐和安國公他們請進來，尋一處宮殿安置他們，讓他們好好養傷，安國公這次可是受了大罪……」
「是！」
一條條命令有條不紊地傳達下去，太子處理這些事處理得得心應手，彷彿處理過成百上千遍一樣。
而守候在一旁的宮人呢，完全沒有剛剛經歷過一場宮變的慌亂，心態平穩，處變不驚，對太子的話更是言聽計從的，不管太子有什麼吩咐，都第一時間去完成它，保證不出任何差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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