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佛曰:都是演戲
虞笙抬眸,看著比自己高的千鈺的眼睛,淡淡開口道:「我不會讓他發現的,我會在暗處看一下,就一下,看看他的情況。」
「你現在還懷孕呢,你覺得你能來去自如嗎?」千鈺一直都覺得,這肯定是苦肉計無疑。
景初遲是什麼人,怎麼可能就那樣輕易的便奄奄一息?
所以啊,連他都能看的出來,這不過是景初遲的一場苦肉計罷了。
可是偏偏也就是這出苦肉計,能將虞笙騙了,只是因為,虞笙會擔心,會心疼,會害怕。
所以,她才會不顧一切的想要回到景初遲的旁邊去,甚至只是想遠遠的看著他一眼,也行。
她想要的,不過是知道景初遲是否安好。
可是景初遲想要的,就是要把虞笙留下。
他們兩個人啊,到底是虞笙會輸。
世人都說,景世子寵妻無下限,可是千鈺卻能看的出來,虞笙愛的更多。
因為愛情,所以她才會不顧一切,奮不顧身。
所以,千鈺會尊重她,很尊重。
也不知道為什麼,千鈺覺得,自己不會傷害虞笙,哪怕虞笙是景初遲的妻子,而景初遲是自己的敵人。
但是縱然如此,千鈺也不忍心傷害。
許是她一個孕婦,還能為景初遲做到如此,才值得讓千鈺尊重吧。
但是這個所謂的尊重,在少主之位的面前,卻顯得很渺小。
「我可能沒有辦法來去自如,但是我知道,景初遲不會傷害我,所以,我會回來。」虞笙淡淡開口道。
千鈺看著虞笙,看著她眼睛裡面的決絕,還有那雙眼睛裡面,糅合的對景初遲的心疼,到底還是放開了虞笙。
「我會在景虞殿外面等你,你別忘了,我們的約定。」千鈺淡淡開口。
虞笙點點頭,轉身便離開了。
是夜,虞笙回到了景虞殿。
她如何不知道,景初遲這一場,極有可能就是苦肉計,他最會用這個計謀了,但是她還是很擔心,萬一呢?
虞笙最怕的,就是這個萬一。
當虞笙到景虞殿門外的時候,她就知道,景虞殿的內外,景初遲應該放了很多人吧。
她雖然懷孕了,但是氣息,她到底還是能感覺到的。
但是虞笙也知道,自己不能直接就走了如果她走了的話,可能下一秒,景初遲就會立刻追過來。
虞笙沒有偷偷的進去,反而是直接推開了景虞殿的大門,一步步的走了進去。
半個多月了,這裡沒有一點點的變化,自己走的時候,是什麼樣子,如今還是這個樣子。
算上自己在皇宮裡面的那三天,差不多已經二十天了。
景初遲將景虞殿安置的很好。
虞笙看著,慢慢的走進了景虞殿的房間內,門,還沒有推開,便被人打開了。
一襲紅衣,海驕陽似火,映入眼帘的那一雙眸子,恍若碎了一漾星子一般,熠熠生輝。
風,輕輕揚起,虞笙看著景初遲的衣訣翻飛,自己的紅衣,也在翻飛著,似乎在應和著景初遲的模樣。
「你來了……」景初遲緩緩開口,眼睛裡面,似有淚水。
所謂男兒有淚不輕彈,不過是,沒到時候罷了。
景初遲看到虞笙的那一刻,已經忘了自己是怎麼度過的這半個多月了,他似乎忘了,這半個多月,自己是怎樣的絕望,怎樣的痛苦,又怎樣的頹廢。
好像是他看到虞笙的那一刻,好像所有的痛苦都沒有了,好像……有了她,就有了一切。
但是景初遲所有的情緒,都只凝結了三個字。
你來了。
對啊,你終於來了,來見我了。
「嗯,我來了。」虞笙淡淡開口。
話落,她又道:「你這是,第一次騙我。」
虞笙淡淡開口,輕聲道。
沒有責備,也沒有別的情緒,卻暗暗含著幾分自責。
虞笙話落之後,又開口道:「所以,對不起。」
對不起。
如今我能說的,也就只有對不起三個字。
「我記得我與你說過,永遠不要對我說對不起。」景初遲的眸光,暗淡了幾分。
虞笙上前一步,開口道:「我愛你。」
「如果你不想聽對不起,那我覺得,我應該說,我愛你。」虞笙清冷的口吻,卻說著這句有溫度的話。
景初遲的眸光一頓,頓在了虞笙的眸子上,看不出來的情緒,可是卻又好像……
不知道說什麼是好。
虞笙看到景初遲的那一刻,好像原來想說的很多很多話,都融合成了那一句話。
「所以,你會不會還會離開?」景初遲看著虞笙,眸光裡面,都是受傷。
像是一個受傷的小獸一樣,再也經不起一點點的傷害。
虞笙頓住了,看著景初遲的眸光,她的心,猛地一揪,生疼。
疼得很。
她最害怕見到的,就是這個樣子的景初遲。
讓她心疼的不行。
「會,我的事情,還沒有做完。」虞笙輕聲開口。
話落之後,她走上前了一步,可是景初遲卻又後退了一步。
虞笙的腳步頓住,開口道:「嗯?」
「是不是,如果我不這樣做,你今天,也根本不會回來?」景初遲抬眸,看著虞笙,這是第一次,景初遲將虞笙推遠了。
虞笙猶豫了一下,只聽到景初遲又道:「好,我知道了。」
他已經知道了。
虞笙的猶豫,已經說明了一切。
「那今天晚上別走,好不好?」景初遲看著虞笙,像是哀求,又像是強求。
話落之後,他又道:「至少今天晚上,別再拋下我了,別再……不辭而別。」
虞笙點點頭,道:「好。」
景初遲看著虞笙,猶豫了許久,道:「笙兒,我不知道你現在在做什麼,但是別讓我等太久,我等不了那麼久,會瘋的。」
他的聲音很低很低,但是虞笙卻能聽的清清楚楚。
「好,不讓你等很久。」虞笙答應了景初遲。
話落之後,只聽到景初遲道:「半個月,就足以要了我的命。」
他的聲音很低,帶著很多的情緒,讓虞笙心疼的不行,好像是丟了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東西一樣。
「景初遲,不會讓你等太久的,至少不會沒有一點點的消息了,不告訴你,我只是害怕,你不同意。」虞笙終究,還是解釋了一下。
景初遲的眸光頓住了,淡淡開口道:「笙兒,我可曾拒絕過,你的什麼要求嗎?」
我可曾拒絕過嗎?
你的每一個要求,我都會同意,哪怕是我不願意,但是最後,我還是會同意。
虞笙頓住了,低頭,似是要道歉。
然後,她走進了幾步,走到了景初遲的面前,開口道:「景初遲,對不起。」
儘管景初遲不讓虞笙這樣說,可是她還是想說,想說對不起。
景初遲沒有說話,只見虞笙踮起腳尖,在景初遲的唇上落下一吻。
只片刻,便離開了。
景初遲的嘴角,勾起了幾分笑意。
很淺很淺的笑意,但是卻比剛剛,好了很多。
虞笙知道,景初遲這個表情的時候,就代表著景初遲的心情還不錯。
不然他不會這樣。
「景初遲,是我考慮不周到。」虞笙開口道,語氣裡面,帶著求原諒的意味。
景初遲看著虞笙,颳了刮她的鼻樑,開口道:「以後不許再這樣了。」
一個吻,輕而易舉的便原諒了。
因為是你,所以才會原諒。
「但是我明天,還是會離開。」虞笙淡淡開口道。
話落之後,她又道:「景初遲,這件事情,我一定要做。」
「你給我的第二封信,說讓我再寵你一次,讓我再縱容你一次……」
景初遲緩緩開口道,頓了一下,他又道:「貓兒,我不會只寵你這一次,也不會只縱容你這一次,我會縱容你一輩子,所以,不差這一次。」
果然,他還是輸給了虞笙。
他們兩個人,總有一個人會退讓。
所以,景初遲會退讓。
景初遲話落,青蘭便進來了。
「世子,千鈺離開了。」青蘭淡淡開口道。
景初遲點點頭,道好。
「都與你說了我沒事,還非要演戲讓我回來這一趟。」虞笙笑著開口。
景初遲扯了扯虞笙的衣服,開口道:「當初我是一百個不願意,你還是非要提前過去探消息,若不是為了讓你安然無恙,我何至於演了半個月的戲?」
語氣啊,還有幾分的委屈。
虞笙抱著景初遲,湊在景初遲的脖子上親了親,笑著道:「辛苦你了,我的景世子。」
「叫夫君。」景初遲俯身,親了虞笙一口。
虞笙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喊了一聲夫君。
半個月前,虞笙在離開的時候,終究是不放心,秘密給景初遲送了信,說明了自己的想法。
景初遲起初並不是很願意,他寧願是放棄唯一活命的機會,也不願意絕情棄愛忘記虞笙。
但是虞笙總覺得這其中有蹊蹺,而虞笙是唯一能讓千鈺放鬆警惕的人,是以,為了景初遲,虞笙固執的非要過去。
景初遲無奈,只得同意了虞笙。
這期間,景初遲配合虞笙演戲,讓千鈺對虞笙的警惕更低了,同時也保證了千鈺不會對虞笙和孩子做什麼。
這一次,到底還是景初遲太想念了,才用了一出苦肉計,光明正大的將虞笙叫了回來。
許是方才千鈺看到了兩人相見的情況,徹底放鬆警惕,才會提前離開了一會兒。
「笙兒,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好想你,好想你,眼裡,心裡,全都是你的影子……」
景初遲抱著虞笙,將下顎放在虞笙的頭頂,輕聲道。
虞笙看著景初遲滾動的喉結,似乎能感受到景初遲的那種感覺一樣,那種痛苦的,無奈的,頹廢的生活。
虞笙輕聲道:「我也很想你,很想很想,拿起筆畫畫的時候,畫的也都是你的眉眼……」
景初遲笑了,只是虞笙沒有看到而已。
「好巧,我也是這樣。」景初遲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夜深,景初遲將虞笙抱了起來,溫聲道:「笙兒,夜深了,我們睡覺吧。」
他都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抱著虞笙一起睡覺了。
虞笙笑著抱住景初遲的脖頸:「那就麻煩夫君抱我回床上了……」
景初遲溫聲笑了笑,親了虞笙一下,便帶著虞笙去睡覺了。
是夜,皇宮。
「皇上,國師大人今夜回了景虞殿。」寧華青的旁邊,有侍衛稟報道。
寧華青點點頭,道:「回來了就好。」
「皇上,您不去看看嗎?」這個侍衛多嘴問了一句,
寧華青看了他一眼,道:「多嘴。」
看這意思,是不會去了。
寧華青看著桌案上的宣紙,不知道是什麼情況,自己無意間寫了很多虞笙的名字。
自從虞笙消失了之後,寧華青就經常魂不守舍的,日子都過的亂七八糟。
「皇上,景王府那邊……」
「景王府那邊,罷手吧,景王府是忠臣,前段時間,終究是朕糊塗了。」寧華青淡淡開口。
侍衛點點頭,便吩咐了下去。
寧華青看著桌案,看著桌案上那麼多虞笙的名字,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虞笙,朕最後還是輸給了你。」寧華青淡淡開口道,話里,那一瞬間,是釋懷。
「若是朕不能在你的身邊,那朕便用這江山,護著你這一世。」寧華青輕聲道。
這是他能給對虞笙這段感情,最後的結尾。
你若想要遊歷四方,那朕便將整個江山治理好,給你一片安寧,讓你四處遊玩。
虞笙,是你將朕帶進這個江山,如今,朕便用這個江山,守護著你一生一世。
這是朕能給你的,最大的禮物,也是最好的結束。
寧華青笑了笑,拿起筆在宣紙上寫下四個字。
虞笙,再見。
這四個字,便是一切的結束了。
我們的故事與糾葛,到此結束。
其實,寧華青早該知道,一切都已經結束了,只是自己一直不願意放下罷了。
如今反而釋懷了很多。
既然如此,那這一切,便這樣結束,也好。
他們兩個人的故事,到這裡,便也結束了。
從此以後,他在朝堂之上,用皇權給她一片錦繡江山。
她在江湖之遠,做一個幸福的,江湖遊客。
如此一來,便也挺好。
景初遲第二天清早起來的時候,身邊的褥子,已經涼了許久,看樣子虞笙應該已經離開很久了。
景初遲的目光帶著幾分惆悵,那一天,自己這麼早離開的時候,虞笙恐怕也是這種感覺吧,很是失落。
好像丟了一件很重要的東西一樣。
景初遲拿起虞笙留給自己的字條,上面寫著三個字。
木槿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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