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你終於回來了
上一世的事情,這一世,都解決了,沒有了戰爭,沒有過往,一切都結束了。
待景初遲的身子好了,待她誕下孩子,她們就能一起出去遊玩,看遍大江南北。
可是,為什麼景初遲會那樣說,所以,虞笙覺得,這一切應該都是假的吧,應該,都不是真的。
虞笙看著眼前的一切,只覺得,心猛地揪了起來,特別的疼。
「笙兒,是不是我都做錯了,都怪我,都怪我……」畫面再次轉了,這一次,是滿身是血的景初遲,躺在漫天的雪地里,笑著,問著自己。
虞笙看到景初遲躺在自己的懷中,滿身都是鮮血,血,將周圍的白雪染紅,好像渲染出一朵曼珠沙華。
美的不可方物,美的透徹心扉,卻又涼的徹骨。
京都如今,正該是冬日啊。
虞笙看到的時候,覺得自己整個心,好像被撕裂了一般的難受,感覺好像要窒息了一般。
「景初遲……」虞笙輕聲喚道,可是景初遲的手,卻慢慢放下,他說:「笙兒,我好睏……」
虞笙捂著自己的嘴巴,盡量不讓發出聲音,她只看到,雪地裡面抱著景初遲的那個自己,一聲聲的喊著景初遲的名字,一聲聲的,喊到沙啞。
虞笙看著,笑了,卻也哭了。
眼睛裡面流著淚,那種丟了一切的感覺,好像,太逼真了。
這其中,究竟發生了什麼,虞笙不知道,也弄不明白。
她覺得自己好像被一團迷霧包圍了一般,好像,什麼都看不清楚,也看不明白。
「這究竟,發生了什麼……」虞笙喃喃開口,她哭著,「為什麼,我看不明白。」
「景初遲……」
虞笙一聲聲的喊著景初遲的名字,只是喊著喊著,虞笙只覺得自己腹痛難忍,好像有什麼東西要撕開一般的難受。
緊接著,一陣陣絞痛而來,好像疼得要死了過去一般,原來也疼過,可是從來沒有這樣子痛過,痛得好像,真的要死了過去。
虞笙那一刻真的覺得,還不如給自己一刀,來的痛快。
「景初遲……」
「景初遲……」
「冷……」
吟歌和寧之凌到千家看到虞笙的時候,她渾身都是冰涼的。
他們接到了景初遲的信便趕了過來,信中景初遲不放心,便讓自己過來照看著,怎麼一來,便成了這般的模樣。
「你還愣著做什麼,你們少夫人都這樣了,還不趕快叫人!」吟歌看著旁邊侍女,吼了一句。
侍女這才反應過來,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
吟歌看向寧之凌,開口道:「你趕緊給她看看。」
寧之凌伸手探了虞笙的身子一下,涼,準確的說,應該是冰涼的。
「不好,當初景初遲為了逆轉時空,在極寒的冰窟之中施術,怕是虞笙這身子,也在那個時候染了涼寒。」寧之凌淡淡開口。
吟歌道:「她這麼久都沒什麼事情,怎麼偏生在這個時候出事了?」
寧之凌看向虞笙的肚子:「我想,我大概是知道為什麼了。」
話落,他看向虞笙,眼睛裡面有著幾分的敬佩。
「怕是虞笙早就知道了自己體內有涼寒,只是原來她內力深厚,所以沒什麼事情,可是後來,她為了護住孩子,將內力一點點的集中在孩子那裡,時間久了,自然撐不住,如今又快到生產期,她啊,怕是將九成的內力都用在保護孩子了。」
「不好了,吟少主,少夫人她怎麼流血了!」另外一個侍女似乎在發現了什麼,連忙喊了一聲。
吟歌一看,見紅了,顯然是要生了。
「快,將產婆,還有千家的家主叫來,還有,還有已經準備好的東西,全部拿到這裡來!」吟歌連忙開口。
虞笙這個時候要生孩子,若是出了什麼事情,景初遲回來,要殺人。
侍女也趕緊跑了出去。
吟歌看著虞笙,像是陷入了重度昏迷一般,只是喊著景初遲的名字,卻怎麼也沒有醒來。
「虞笙,虞笙,你堅持住,快點醒過來,你想想,你還沒有見到景初遲呢!」寧之凌大聲開口,喊著,吼著。
還在夢裡的虞笙覺得好像有誰在喊著自己,可是,她的腹,好痛,太痛了,還有心口的那種絞痛,真的要疼死了。
從來,從來都沒有這樣子疼過,真的好像在凌遲一般。
「虞笙!」吟歌也在喊著虞笙的名字,不停的喊著。
虞笙終究醒不過來,她真的,好疼,疼得沒有一點點的力氣。
她好像感覺到周圍亂糟糟的,有人在她的手腕上放了線,產婆也在喊著她一樣。
可是她真的好冷啊,冷的根本睜不開眼睛。
內力,也好像在流失一般。
果然啊,所有的事情都是偷來的呢。
她瞞著所有人,包括景初遲。
她身上的涼寒,只有她自己知道,若是被景初遲知道了,指不定他又做出什麼傻事。
若是孩子順利誕生,她不過是廢了全部的武功,沒什麼的,總比的上景初遲為了她,不顧噬心之痛,耗盡心脈而亡的好。
「虞笙,景初遲說,他馬上就回來了,我剛剛收到了景初遲的信!」寧之凌又喊道。
似乎是聽到了景初遲這個名字,虞笙好像又有了力氣一樣,然後,她努力著睜開了自己的眼睛,整個臉,都已經被汗水淋透了。
「真的……真的嗎?」虞笙努力了許久,才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寧之凌看著虞笙終於醒了過來,嘆了一口氣,道:「虞笙,你堅持住,你已經快要生了,產婆也在,千家的家主也在,我是神醫的徒弟,景初遲今天晚上就能回來,你一定要挺過去!」
虞笙只是眨了眨眼睛,她真的沒什麼太大的力氣點頭了。
只見寧之凌朝著產婆點點頭,產婆也點點頭。
「少夫人,你用力點,這用力了,孩子才能出來!」產婆也是急的不行,這個少夫人,似乎用不上什麼力氣一樣。
虞笙的手腕上,纏著銀線,千家的家主在紗簾外面施展詭醫術,吟歌在一旁相助,而兩個產婆在裡面負責接生,寧之凌寫好了藥方之後,便立刻派人去煎藥,而他,也在一旁候著。
產婆將一枚藥丸給虞笙吃下,開口道:「少夫人,這是催產用的,沒有害處,家主已經證實過了,您吃下之後,會對生下孩子有幫助。」
虞笙點點頭,然後吃了下去,咬著唇忍著腹中疼痛。
開始只是輕微的灼痛,不出片刻便絞痛難忍,止住了的血再次湧出,這回不是淡粉色的血液,而是血和著水,她努力的偏頭看了一眼,見是羊水,鬆了一口氣,閉上眼睛,本能地用力。
她冷,內力也在隨著孩子的出生,而一點點的流失。
那種內力在流逝的感覺,真的是,痛得要死一般。
虞笙一直在盡量的去用力,可是慢慢的,虞笙卻根本用不上一點點的力氣。
疼,還是疼,蝕骨的疼痛。
「啊――」虞笙疼得叫了一聲,從來沒有這樣過,從前哪怕再痛,也不會這樣。
虞笙一點感覺也沒有了,她看不到是誰在幫著她,也不知道到底如何了,她只是,真的好累,好累,好想……一死了之。
「景初遲……」
虞笙輕聲喚著景初遲的名字,天色,漸黑。
「吟家少主,寧公子,虞笙的情況,現在不太好,老夫這一身的詭醫之術已經悉數獻上,可是根本支撐不住多久的,如果不儘快,孩子和母親都會有危險。」千家的家主開口道。
哦,原來有三個人在幫著她呢,可是,景初遲呢。
「少夫人,用力啊,孩子都出來一半了,你不用力,孩子會窒息而死的!」產婆也是急得不行,虞笙忍住所有的疼痛,再次用力。
虞笙咬著牙,唇都咬破了,冷,徹骨的寒冷。
兩個產婆已經嚇傻了,看著虞笙不過片刻就周身結上了冰霜,床上的血水和她臉上身上的汗水都好像要結了冰一般,屋內本來暖意融融,如今剎那寒冷了起來。
她們都感覺身子冷得發顫,如身處冰窖。
「寧之凌,還要多久才能生出來,我和家主這邊都快撐不住了。」門外,是吟歌的聲音。
都過去了一個多時辰了,兩人的內力耗損嚴重,虞笙的內力更是一直在流失,他們在門外,都能感覺到冰冷。
千家的家主也在撐著,不知道是為了千家的血脈傳承,還是為了景初遲,亦或者,是曾經對景初遲母親的虧欠。
「別繼續了,你們也會死的……」虞笙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體內,內力的缺失與流動,也清楚的感覺到那蝕骨一般的冰冷之痛,那種痛到了骨子裡面的痛。
還有,孩子……
虞笙想,她真的沒有力氣了吧,沒有力氣再繼續了。
好像無論她再怎麼用力,孩子也出不來一樣。
寧之凌緩緩開口道:「虞笙,不許這樣說話,景初遲快回來了……」
他與景初遲,是至交好友,若是虞笙出事了,怕是景初遲就是有活命的機會,也不會再活下去了。
景初遲啊,現在才是虞笙唯一的力氣。
虞笙又何嘗不知道,寧之凌其實在騙自己呢?
哪裡就這麼巧,景初遲會這個時候回來……
「公子,不好了,少夫人已經大出血了,這孩子再不出來,就算不窒息在裡面,也會被凍死的啊。」產婆開口道。
這周圍的環境這般的暖和,可是偏偏虞笙的周身一層的冰霜,內力的流逝,抽絲剝繭一般,更何況虞笙內力深厚,這個時候要全部用來化解涼寒,可是偏偏,還不一定行的通。
外面,千家的家主用詭醫術打通了這條路,一條用自身內力去化解的路,可是太疼了,虞笙卻怎麼也承受不住了。
「好睏……」虞笙的聲音,愈發的虛弱,慢慢的,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虞笙已經昏迷不醒,而外面的千家家主也已經支撐不住而將欲倒下。
產婆記得團團轉,如今,若是想保住孩子,只能剖腹取子。
可是,誰敢這樣做?
沒有一個人發話,任誰也不敢說出這樣的法子。
但是如今虞笙很明顯支撐不住了。
「虞笙!你不能睡!景初遲還在來的路上!」寧之凌吼了一聲。
虞笙的睫毛顫了顫,沒有睜開眼睛。
「你如果死了,景初遲也活不了,你忍心嗎?!」寧之凌又道。
大概,這個時候,只有提起景初遲,虞笙才會有一絲絲的力氣吧。
「虞笙,你若是沒有將孩子安然生下,老夫定然不會救了那景初遲,你就等著景初遲下地獄吧。」千家的家主聲音傳來,虞笙的眼睫毛,又顫了顫。
只聽到她微弱的聲音道:「你不會的……」
寧之凌瞪大雙眼,立刻將熬好的葯端到虞笙的面前,開口道:「我將這個給你喂下去,這藥性極強,或能保住你平安生下孩子,但是以後,你這一身涼寒,怕是會落下病根,以後都不能再凝聚內力了。」
虞笙看著寧之凌,只道了兩個字:「無礙。」
話落,她在寧之凌的幫助下,慢慢將葯喝下。
她還想看到景初遲,她怎麼能不看到景初遲安然的回來?
縱然是死,她也要死在景初遲的懷中。
寧之凌的葯,果然是有作用的,虞笙的體溫稍微升高了一些,她咬了咬牙,接著用力。
虞笙心道:「孩子啊,你快快出來好不好……」
縱然冰冷,縱然疼痛,她也只能忍下去,在沒有看到景初遲之前。
寧之凌看了看虞笙的狀態,朝著旁邊的產婆點點頭。
產婆擦了擦虞笙額頭上的汗水,道:「少夫人,已經能看到孩子的頭了,你再用點力氣!」
虞笙點頭。
另外一個產婆一直在看著,只等著孩子的頭都出來了,將孩子帶出來。
「笙兒!」門外,忽然間傳來一聲呼喚。
所有人都看向了門外,包括虞笙。
在那恍惚之間,虞笙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看錯了。
她聽到了熟悉的聲音,看到了一襲紅衣,看到了一個清風霽月,又帶著幾分狼狽的人。
那個人啊,是她日思夜想的人,是她的丈夫,是她這一生所愛的人。
「景初遲,你終於回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