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6章 她的諾言(5)
長日和長年互看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擔憂和殺氣。
倒是百里赫雲彷彿卻沒有任何疑惑一般,淡淡地道:「小皇叔有任何疑問,朕若是能幫上,便定會為您釋疑!」
百里蒼冥目光銳利而陰沉地瞅著百里赫雲,沉默了片刻,忽然道:「有人告訴微臣,微臣原本並不是什麼海冥王,甚至不是西狄仁,而是天朝人,甚至在天朝為官,不知陛下怎麼看。」
百里赫雲只微微搖頭,彷彿頗有些荒謬地道:「小皇叔,你是在為了一個故事否定你自己,還是在否定整個西狄?」
百里蒼冥目光銳利地看著百里赫云:「微臣只是不想心中有些不該有的牽挂,阻礙了微臣在戰場上的作為,分心總不是好事,所以雖然這事兒聽起來荒謬又可笑,但是那知情者說的謊或者說故事也未免太過圓滿,所以微臣非常的好奇,想聽她說完這個故事。」
他頓了頓,盯著百里赫雲道:「謊言總是會有破綻的不是么,所以微臣也很想看看這個漏洞百出的謊言破滅。」
百里赫雲微微顰眉:「所以你想要回那個年輕人么,別忘了,在這西狄,除了朕以外,只怕沒有人能保住她,尤其是在她說了那些荒謬又可笑的謊言之後。」
百里蒼冥臉色瞬間青了青,他彷彿這才記起,如今這是在陸地上,而不是在他的海上,所以,對於他而言,便是龍困於海!
百里赫雲看穿了他的模樣,隨後淡淡地道:「小皇叔,朕對你如何,你一向清楚,從小到大,咱們雖然名為叔侄,但是更勝兄弟,朕也非常想要明白是不是有人在其中挑撥離間,做手腳。」
他頓了頓,輕咳嗽了幾聲,微微垂下眸子,長長地睫羽在他臉上烙印下淡漠莫測的暗影:「小皇叔,你應該明白,朕的為人。」
百里蒼冥彷彿在思索,在遲疑,許久之後,一咬牙道:「好,微臣等著陛下的音訊,在此之前,微臣不會回海龍水師。」
說完這句近乎威脅的話語后,他一轉身,大步流星地離開。
長年在窗邊看著百里蒼冥的身影離開了白塔,才走到百里赫雲身邊,面色凝重地道:「陛下,如今只怕是瞞不住了,您得早做打算。」
長日則在眼底閃過一絲狠色:「您看,要不要咱們先將海冥王……若是真的讓他記起什麼來,只怕對咱們西狄不利。」
百里赫雲微微眯起眸子,捧著杯子道:「唔,照目前的情形來看,百里蒼冥留在陸地上,不回海龍水師反而倒是對咱們有利,龍入了海才是龍,但是目前看情形,西涼茉還沒有將所有事情都告知百里蒼冥。」
西涼茉是個聰明人,她絕對明白,有些事情絕對不是一鞠而就的。
「她如今對百里蒼冥而言才是個心懷叵測的陌生人,百里蒼冥不會那麼快信任她,所以,咱們應該還有足夠的時間。」百里赫雲垂下睫羽,淡漠地道。
「您怎麼打算?」長年其實一直不太明白當年百里赫雲到底為什麼費了那麼大的勁將百里蒼冥留下,即使百里蒼冥確實為西狄做了不少事,但是與蛇謀皮,實在太過危險了,誰也不知道百里蒼冥什麼時候會忽然想起什麼。
那個可怕男人的手段,他是見識過的。
百里赫雲沉吟了片刻,淡淡一笑道:「西涼茉來得正好,如今天朝國內必定空虛,她又在咱們的手上,就算百里蒼冥想起了什麼,又能如何呢?」
長日不解:「但即便如此,難道陛下打算讓想起了什麼的百里蒼冥為我西狄效力么,他怎麼可能還會聽從咱們的調遣!」
留下恢復了記憶的百里蒼冥,只怕反而會為西狄帶來危險!
百里赫雲微微勾了下唇角,垂下眸子,卻讓人看不清楚,他在想什麼。
而此時,冷風忽然刮過,一道燭光晃了晃,一道不大的黑影忽然慢慢地彷彿從牆壁裡頭滲漏出來一般,慢慢變大。
這詭異的一幕卻沒有讓百里赫雲驚慌,他朝長日和長年擺了擺手。
隨後長日和長年便立刻點點頭退下。
那一塊黑影慢悠悠地變大到幾乎能容納一個矮個子人的身形的時候,忽然停住了,隨後那一道黑影竟從牆壁上走了下來。
約莫一人高的詭異黑影站在了百里赫雲的面前,盯著他,忽然傳來一道沙啞的老頭的怪異嗓音:「怎麼,那丫頭來了?你打算怎麼辦?」
百里赫雲坐在凳子上,輕哂了一下,拿出來一隻酒瓶和酒杯:「師尊可有什麼好主意?」
那黑影移動到他面前,也坐了下來,伸手把一隻酒瓶撈了過來:「你小子鬼主意一向多,怎麼還來問你師尊!」
而百里蒼冥在踏出白塔的那一刻,背對著白塔的那張平凡無奇的沉穩面容上露出一絲近乎妖異的笑容來。
那笑容與他的容貌和氣勢形成的反差,看起來怪異到極點。
他轉身回了之前西涼茉歇息的小殿,彷彿全然不曾因為西涼茉的離開而感到任何擔憂。
直到月色漸上天邊,夜色闌珊。
小殿前的守衛們忽然聽到門吱呀一聲打開了來。
百里蒼冥點了一盞燈,靜靜拿著地轉身出了門。
「王爺。」門外已經不知何時站了好些侍衛,見著百里青出來,便齊齊拱手,但目光卻極為警惕地盯著百里蒼冥。
與其說是守衛,不如說是監視。
一名侍衛上前來,恭敬地道「王爺,夜深了,您不如早點回去歇著?」
「本王出來看看月色。」百里蒼冥淡漠地點點頭,隨後將手裡的燭台擱在了長廊上,隨後沉身坐在了長廊之上,靜靜地望著天空。
他的動作讓一群侍衛們都暗自覺得有些奇怪,齊齊抬頭望了望天,這天色一片烏黑,何曾有什麼月色。
他們彼此互看了一眼,隨後都只警惕地盯著百里蒼冥,卻見他並無其他異動,隨後便慢慢地放鬆了些神經,卻沒有人注意到百里青擱在一邊的燭燈悄無聲息地漸漸變了顏色,成了一種詭譎的綠色,那一點子鬼火,宛如鬼魅在一般在蓮花燭台上跳躍著,將長廊上照成一片陰森的螢綠。是哪個隨後便越來越放鬆,也不知道是否夜深人靜,漸漸地所有侍衛眼神都漸漸迷離起來,只身子依舊直挺挺地這麼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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