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2章 天朝的土地(1)
老頭兒頓時蔫兒了下去。
「老頭子……老頭子……」老頭兒乾巴巴地道:「老頭子沒有……」
西涼茉挑了下眉,手指很溫和地搭在了天魔老祖的肩頭道:「是么,沒有么,那麼老祖,你是不是跟您孫兒媳婦說說看為什麼您會三更半夜出現在這西狄皇宮,為什麼有人經常看到您出入百里赫雲的寢殿,您的眼力真的不知道百里蒼冥就是您的孫兒百里青么,便是我這小輩都在第一眼的時候看出來蹊蹺呢?」
西涼茉說話的聲音越溫柔就越讓天魔老祖害怕,他也不知道自己縱橫江湖那麼多年,從來都是恣意妄為,人人懼怕,為啥會怕這麼一個小女娃。
哦,對了,還有青兒那個臭小子。
天魔老祖眼珠子一轉,乾脆——逃?
反正這個丫頭又抓不住他,只是這念頭還在他腦子裡的轉悠,西涼茉冰冷柔軟的聲音又響了起來:「老祖,您要是這會子跑了,這輩子都別想見你的曾孫子叫你一聲太爺爺了。」
老祖頓時僵住,隨後把自己咬碎的一口老牙吞了回去,哭喪著臉看向西涼茉:「丫頭,你可不能這樣,老頭子我忍了兩年都只是在屋頂上偷看那兩個小肉包子,可就指望他們叫我一聲太爺爺。」
西涼茉涼涼地道:「是么,老祖,您看您憋了兩年了,多難受,血婆婆和老醫正可是整日里和小傢伙們呆在一起,小傢伙們可喜歡他們了。」
老祖頓時兩眼放光,又是羨慕又是嫉妒地低聲嘀咕:「哼,等著老祖我回去,兩個小包子才不會理那兩個老東西。」
西涼茉看著老祖笑笑:「那麼,您現在可以告訴我到底當年發生了什麼事兒么?」
這老怪物性子古怪,若是她這一次不能一次逼迫他作出妥協,便要不知道還要到什麼時候了。
老祖看著西涼茉,遲疑了片刻,隨後蒼老的面容上閃過一絲憂鬱和古怪的神色:「你真的很想知道么。」
西涼茉篤定地點點頭。
老祖猶豫了片刻,張了張嘴,在西涼茉和魅晶緊張的眼神下,他忽然很泄氣地又撓撓頭:「老頭子不知道要怎麼說。」
西涼茉覺得自己的耐心快要沒有了,她強忍下暴打老年人這種不道德的衝動,嘴角彎起一絲強笑:「您可以寫!」
天魔老祖怎麼看都覺得西涼茉的表情實在非常的奇幻,奇幻到他有點莫名其妙的發毛,隨後又搖搖頭:「老頭子不喜歡寫字!」
西涼茉:「……」
她咔嚓一聲,硬生生地折斷了凳子上的一隻把手,然後不動聲色地把把手扔到了凳子後面。
當然,天魔老祖是看見了的,他倒退了一步,然後眼珠子一轉,忽然想起什麼來,笑嘻嘻地從自己腰上摸出來一個袋子,然後從裡面掏出來了一疊奇特的紙張,還有玩偶小人,隨後開始擺弄起來。
西涼茉有點莫名其妙地看著他:「老祖,你這是在做什麼?」
天魔老祖摸摸一毛不長的腦瓜,隨後笑嘻嘻地道:「老頭兒不愛說話寫字,但是有一手玩意卻是海上魔宮的絕活。」
絕活?!
莫非是什麼絕世神功?
連魅晶都瞬間精神起來,看向天魔老祖。
西涼茉挑眉看著他來來回折騰,隨後又看著他折騰出來一個幾尺見方的布,然後整個人帶著東西躲到背後去了。
隨後看見那布上方出現了好幾個小人的同時,又聽見天魔老祖在後面吊嗓子:「啊!啊!哦!」
西涼茉頓時有點明白了,也瞬間無語,這海上魔宮那麼大的名頭,絕活就是——演皮影戲或者傀儡戲?!
魅晶則是面無表情地繼續站回了西涼茉背後。
天魔老祖尖利的聲音在幕布後傳了出來:「嘿嘿,丫頭,可看好了,這可不是一般的傀儡戲。」
他忽然手上一拋,一股子煙氣瞬間飄蕩了出來,空氣里一下子充滿了一種奇特的香味,房內的蠟燭昏黃的燈光全部都在一瞬間變成了幽幽的青色和緋色。
四周黑暗下去,不知何處而來的煙氣裊裊而動,黑暗的蔓延讓原本水下的小房間彷彿瞬間變得無限的寬廣,彷彿讓人置身於一處廣袤的幽空之中。
西涼茉忽然聽見彷彿有大批人馬接近,馬蹄聲「篤篤篤」作響,她陡然一驚,但隨後又是一片砍殺喧鬧之聲,左右上下,彷彿她們正置身一處疆場,或者說沙場之中。
「殺啊!」
「掠陣!」
「左弦又上,破軍!」
「保護陛下!」
「督公!」
她微微顰眉,正覺得奇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剛想說什麼,卻忽然聽到一道極其富有磁性而沉穩的聲音響起:「百里青,朕只是想請你留下來罷了,你一生不曾回西狄,卻難道不知西狄也是你的故國么?」
西涼茉瞬間顰眉,而魅晶也忍不住低聲道:「大公子,那是百里赫雲的聲音!」
西涼茉看著面前一片迷離煙霧,周邊卻滿是置身血腥廝殺之地的聲響,她神色變幻莫測,隨後點點頭道:「沒錯。」
這是口技!
此時一道底柔陰鬱又懶散的聲音響起:「哼,百里赫雲,你這小兔崽子打的什麼主意,本座豈是你想請就請下來的人,只看你還算守信之人,將藥物送到,否則本座今兒給你留下的就不只是炸你們海堤的小小禮物了,至於西狄……」
那狂妄邪肆的聲音冷笑了起來:「西狄算是個什麼東西,本座與西狄人即便有關係,不過是宿敵!」
西涼茉聽到那熟悉的聲音,瞬間就覺得自己的每一根寒毛都豎起來,像是最熾熱的心臟在瞬間被冰涼的水流淹沒,所有的神智都在瞬間模糊。
她甚至覺得自己瞳孔緊緊地縮了縮,如果不是自己的理智在控制,她下意識地站起來就要伸手抓向那迷離的綠色霧氣,想要將那人狠狠地抓住,然後……然後呢?
沒有然後!
她狠狠地咬了舌尖,讓痛覺讓所有的茫然都回神,她慢慢地坐了凳子上,閉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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