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7章 天朝的土地(6)
一尊巨大的似玉非玉,似冰非冰的棺材被靜靜地放置在其上,有修長的身著黑衣的人影靜靜地躺在了其中,旁邊站著一身祭司服裝的男子。
那男子轉過身來,讓西涼茉和魅晶都是一愣,竟然是百里赫雲。
百里赫雲靜靜地看著躺在棺材里的人,他身邊的長日有點擔憂地道:「陛下,這樣行么,若是這妖人醒來,咱們的方法沒有用處,怎麼辦?」
西涼茉這才發現原來躺在棺材中的竟然是百里青,他閉著眼,艷麗的面容上一片蒼白,額頭上的血跡未乾,讓西涼茉的心瞬間揪了起來。
哪怕知道那已經是過去的事情,卻還是忍不住心頭一陣抽痛。
百里赫雲淡淡地道:「不必擔心,這一次,朕籌謀許久,動用了魔宮的力量,甚至可以說用盡了一切力量,所有的細節朕都仔細籌謀過,若非如此怎麼可能抓得到百里青,最困難的事情已經做到了,現在剩下的也就不足為慮了。」
長年則遲疑地道:「魔主竟同意您的要求,百里青不是魔宮的繼承人么……」
百里赫雲笑了笑,悠然地道:「朕是魔宮的大祭司,只是他並不知道,或者說不屑於去留心魔宮的變化,否則也不會不知道朕不但是他的侄兒,也是他的祭司了。」
隨後,他按動了牆壁上的一隻石獅頭部,隨後那棺材里慢慢地湧上來一種黑色的水,翻滾著漸漸地將百里青淹沒。
魅晶忍不住緊張地一把抓住了西涼茉的肩頭。
西涼茉顰眉,卻沒有說話,如果她沒有猜錯,那種黑水是用來控制百里青的一種藥物,也許還有別的什麼……
她緊緊地盯著那一幕。
而在那黑水漸漸蔓延過百里青的臉的時候,他忽然睜開了眼,直勾勾地盯著站在棺材旁邊的百里赫雲。
所有人都以為百里青已經昏迷,如今卻陡然看見他睜開眼,著實讓所有人嚇了一跳,連長寧幾個見過大世面的都嚇得倒退兩步。
畢竟看見一池子黑水裡一張蒼白染血的臉孔看著自己,哪怕這張面孔再美麗,也足以嚇得人心驚肉跳。
而百里青卻什麼都沒有說,只是唇角一彎,看著池子邊的眾人露出個陰冷詭譎的笑容,隨後那個笑容也淹沒在了黑水之中。
因為速度實在太快,所以幾乎所有人都以為自己看花了眼。
「剛才,那是……」
「大概是咱們看花眼了,他前後中了咱們的迷藥,應該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清醒。」
「這……」
眾人議論紛紛,惟獨長年眼底閃過一絲擔憂,他看向百里赫雲,卻見他沉默著,臉上看不出所想,隨後,他轉身向另外一個房間走去。
那黑色的水住滿了那似玉非玉的石頭棺材里之後,棺材便慢慢地闔上了。
所有的霧氣再次瀰漫開來,再一次出現的,便是一名面色略顯僵硬的男子靜靜地坐在海邊的宮殿台階之上,他閉著眼,朝霞的光落在他的面容上,讓人看不清楚他的五官。
但是西涼茉輕輕地低喃:「百里蒼冥……」
另外一道修長的人影領著幾個人走到他的身後,他聽到腳步聲下意識地睜開眼想要站起來:「陛下……」
來人正是百里赫雲,他按住了對方的肩頭,微微一笑:「皇叔剿滅海盜,受傷不輕,且好好將養,不必行此虛禮。」
百里蒼冥有點難受地微微顰眉:「恕臣無禮,只是臣怎麼都想不起來到底怎麼受傷的了。」
百里赫雲笑了笑:「小皇叔不必回憶了,過去的總總也就讓他過去罷了,遲些朕再來與你商討剿滅海賊之計。」
伴隨著百里蒼冥的輕輕點頭,霧氣再次飄散開來,所有的光影全部都消散開來。
怪異的燭光也恢復了正常的橘黃色。
黑暗而幽遠的空間也徹底的消失,白色的牆壁再次回來。
西涼茉還有些呆怔,直到看到那白色的幕布也徹底收起,方才回過了神。
天魔老祖得意洋洋地看向西涼茉:「老祖我的絕技可是絕了否?」
西涼茉淡淡地彎了唇角:「京中有善口技者……口技人坐屏障中,一桌、一椅、一扇、一撫尺而已。眾賓團坐。少頃,但聞屏障中撫尺一下,滿堂寂然,無敢嘩者……我想老祖除了口技了得,連操與製作縱傀儡的技巧都是最拔尖的。」
她看見了老祖手上的那些紙制與木頭制的偶人,精美之極,惟妙惟肖,形容逼真。
特別是百里青的那尊,更是精緻美麗。
若在後世,便是做手工藝品,價值也是不菲。
天魔老祖得了誇獎,自然是極為高興的,他一生武藝已經臻化境,達到巔峰,武林之中無能出其左右者,於武學一道上已經再無追求,便喜歡弄些奇淫巧技,年紀又大了,心思與孩童無異,如今見了西涼茉的誇獎,自然是得意洋洋。
只是他尚未得意太久,西涼茉一句冰涼涼的話瞬間讓他又想溜走了。
西涼茉把玩著耳朵上的精緻耳墜,一邊慢條斯理地道:「您能將當時情況描繪得如此清楚,那麼我想您一定是在場的了,而且,百里赫雲身為魔宮的大祭司,你卻沒有告訴我家夫君,讓我猜猜看你是什麼時候答應百里赫雲,讓他動用魔宮的力量呢,是一開始他前往西狄,你答應會讓他完整的回到我身邊的時候,還是……」
天魔老祖立刻彈了起來,一臉炸毛的表情瞪大了眼珠子道:「沒有,那是老祖我到了西狄之後,遇到了雲小子,他求了老祖我,老祖我才答應袖手旁觀的,再說了,青小子被他逮住,也是青小子技不如人嘛,而且他說了不會傷害青小子的,他要敢傷了青小子,老祖絕對饒不了他,你看青小子現在不也沒事,挺好的么!」
「挺好的?」西涼茉咬牙切齒,忍不住冷笑兩聲:「可是我卻不好,你的曾孫沒有爹也一點都不好!」
「而且,他好么?」
他一點都不好,離開自己心中的牽挂,再次被人撕裂開心中最痛的傷口,看著自己『母親』一刀插進自己的腹部的痛,親手殺死長得與自己母親一樣的女子,抹去自己的所有痕迹,被人強行以技法灌入不屬於他的記憶,被人利用,全然不像當初的自己,他怎麼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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