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番外 花前月下1 月月×晏晏
潮汐霧林以霧氣自佑已上百年,外界人皆不知曉破解之法,唯有城內人可出入其中,因此外界常有潮汐霧林內生物出現。
雖然互不干擾下,雙方默認了平等相處,但仍有人以牽制潮汐霧林生物的契約,從事拍賣。
其中又因人魚一族避世多年,甚至連潮汐霧林內出來的生物也大多聲稱多年未見人魚族人,而價格甚高。
另一者也為曾經的潮汐霧林生物,眾人稱其為「惑生」,這一族早在潮汐霧林與外界不相聯繫之前便到外界普通人類一起生活,更有結為伴侶者,原本與普通人類不同的地方也早已在千百年裡被遺忘,唯有美得不似人類的容貌,千百年過去,仍舊會引人側目,覬覦,據為己有,有人需要,便有人以束縛潮汐霧林妖獸的契約來限制惑生族人的行動,用以交易。
十幾年間,也不知是有惑生血統的後人都明白過來,想在潮汐霧林外和平的生活並不容易,躲了起來,還是後人真的本就不多,遇見的概率還真就跟抽獎一樣。
聽同好說起拍賣行這次有惑生時,沈月月小小詫異了一下,倒是好奇和不平了起來,那些惑生的容貌到底是不是真的能美過她所見過的美人,尤其是……那個人。
與先前所有被拍賣的獸人或憤怒,或羞恥,或不甘不同,巨大金色鳥籠里的那個人只是神情淡漠,雙眸無神的掃過看台上的觀眾,就連繫在胸前的遮羞薄布即將被人拉下也依舊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似乎一切都與他無關。
反應過來的時候,沈月月已經舉了牌,為了避免那層薄布被掀起,做出了和向時珂同樣的舉動。
直到這時,那籠中的美人才凝神,看向她,分明離得那麼遠,沈月月卻總能看清他的表情,一雙即使不笑也柔和含笑的桃花眸,那雙黑白分明的桃花眸就那麼直直看著她,似是不懂她為什麼要這麼做,似乎這是一件毫無意義的事。
沈月月被盯得心跳驟然加快,但又因他眸中的疑惑和自己心中所想莫名的惱怒,於是跟往回一樣,嬉笑著沖美人招了招手,甚至做了一個飛吻。
有向時珂在,沈月月也不擔心出不起價,一次兩次報價后,台上望著她的惑生垂下眼眸,不知是因她先前的輕佻,還是因為已知曉結果,不願再繼續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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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他回家的路上,他異常的安靜,看起來對自己將會過著怎樣的生活,面對什麼樣的人,會被怎麼對待,全都毫不在乎。
莫名的因為他如此的不在乎而不悅,正開車的沈月月皺了皺眉,斜撇了一眼乖巧坐在副駕駛,一動一動的惑生:「喂,惑生,你叫什麼名字?」
西落的太陽之光,乍一看就如初升時一樣,暖橙色的夕陽映在他沒有任何錶情的臉上。
惑生聞言看向她,除了轉過頭,看向她以外,沒有任何多餘的舉動,一雙如玉的手掌乖乖的擱在膝上,不掙扎,不反抗,更不糾結。
紅燈亮起,感受到他的目光在自己身上移動,沈月月也沒有催促,只是暗自挺直了窩在座椅里的腰板,把耳旁的發,緩慢的別到耳後,下意識的想表現自己最好看的一面放到他面前。
趁著還沒有綠燈,沈月月斜眸,偷瞄了一眼惑生,正好見他淡粉色的薄唇輕啟,忙又把目光轉向紅綠燈。
出乎意料的,卻聽惑生道:「就叫我惑生吧。」反正所有人都這麼稱呼他們。
……
那聲音是好聽的,甚至比那個人,比她聽過的所有人的聲音都動聽,悅耳百倍,千倍,萬倍,六個字脫口而出便如身旁所有的花都盡數綻放,又如流水般清冽,含糊介於少年與青年之間的嗓音,如他這個人一般,美好得讓人以為存在都只是自己的錯覺,視覺也好,聽覺也好,觸感也好,一切的一切都彷彿在瞬間只能感覺到他的存在,其餘所有都黯然失色。
然而就是這樣的聲音吐出的字,卻讓沈月月愣在當場,直想揪著他打一頓再說。
「嘟嘟嘟——」
「嘟——」
「前面的!還走不走了?」
沈月月於是跟鬧脾氣的小孩子一樣,瞪了一眼惑生,這才發泄一般,狠狠踩了一腳油門。
惑生張了張嘴,卻又不知該說什麼,只好沉默著,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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惑生話不多,大多時候都是乖乖跟在她身後,或者坐在她身邊,她做什麼,他就在旁邊安靜的待著,眸光淡淡,沉默柔和,不吵不鬧的等著她。
「哈哈哈哈哈哈,這個傻13!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先前因著惑生不告訴沈月月姓名,沈月月也不再多言,這會兒看電視看得開心了,倒是想揪出個人出來分享,一起笑電視里那個傻乎乎的人,於是沈月月轉過頭,頂著爽朗的笑臉,時不時扔兩片薯片到嘴裡,咔蹦,咔蹦嚼得響,轉過頭,含糊不清的問惑生,「喂,你覺得那傻13很好笑嗎?哈哈哈哈哈哈……」比起稱呼「惑生」,她還願意稱呼他「喂」一些,惑生是個什麼鬼名字,就跟他們一族所有人都叫這個名字一樣,她實在想象不出所有人都叫「人」會是什麼狀況。
惑生滿臉茫然的看著她,黑亮的眸子打量著她,視線自她的眼眸滑過,學著她的樣子,緩慢的,緩慢的,柔和下來,彎了彎桃花眸,或許是覺得怎麼彎都不對,視線又滑到彎得張揚的唇角和臉上的酒窩,試探著唇角向旁邊扯了扯,想要展開笑顏,一直乖乖放在膝上的雙手,緊張的揪住布料。
那些人分明說身為惑生只要乖乖跟著主人走,哄得主人開心,躺好閉上眼睛,睡一覺,再忘掉前一天的事就好了,每天如此毫無意義的反覆就好了……如果不想死去的話。
他們只教他怎麼舉止得體,怎麼哄得主人開心,躺下后該怎麼做那些噁心的事,「名字」和「好笑」……她問的東西,他似乎都一無所知。
「桃……桃晏。」他本來以為自己已經忘了這個名字的,原來他還記得啊……
早已經轉過頭去的人又轉過頭來看向他,輕輕的用一個單音節詞詢問自己方才沒聽清的內容:「嗯?」
惑生慌張的連連眨了幾下眼,緊咬住下唇。
怎,怎麼辦啊?這個人要比至今為止的那些人對他好很多,不會因為他剛才一晃神說的話而把他轉賣給其他人吧?
見他沒有說話,對面的人試探著咬字:「桃,言?」
或許是怕再被賣掉而鼓起的勇氣,一直沒什麼過多言語和舉動的惑生傾身,緊閉上雙眼,如賭博一般,吻住眼前人的唇瓣。
沈月月被驚得竟一時沒反應過來,保持著被強吻的樣子。
唇上傳來的觸感柔柔軟軟的,微微泛紅的眼角也好,白皙細膩的肌膚也好,長而密的睫毛也好,高挺的鼻樑也好,全都清晰的映入眸中,他溫熱的體溫和身上淺淡的不知名香氣將她整個籠罩在內,心臟也不知為何狂跳不止,如同醉酒一般向後倒去——向後倒?她被剛買回來的小傢伙強吻了?!等等?她和美人兒,哪次會讓人家有主動的機會?
回過神來,沈月月擁住惑生。
那惑生卻如觸電一般,渾身一抖,黑眸慌張的睜開,向後退,彷彿被強吻的是他一般。
隱約察覺到一些什麼,沈月月安撫的摸摸惑生的腦袋:「你不用勉強自己。」
惑生睜大雙眼,唇瓣微張,慌忙得連連搖頭,緊緊回抱住沈月月,如同用聲音交換了雙腿,好不容易才見到王子,卻什麼都無法解釋的小美人魚一般。
這句話之後常跟的一般都是「明天你就離開吧」,他聽他們說過的……
沈月月看著抱自己抱得緊得不能更緊的惑生試探著問:「你怕我趕你走?」
懷裡的惑生抖了一下,也許是不知怎麼說才不會被趕走,於是沒有回應,但又擔心不出聲真的會被趕走,只能委屈的紅著眼眶看著她。
他們說過的……他這副皮囊極其適合這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嬌媚可人,又會令人心疼心軟,忍不住的憐香惜玉,還要他在拍賣會上做出這樣的表情。
那些人要讓他賣出好價錢,所以並不動他,只是偶爾會摸摸他解解饞,在房間里也並不限制他,他偷偷看過這一張臉如此的模樣,很好看,連他自己看了這張自己不常能看得臉,也知道它好看,但正因為好看,他才會被如此對待,無數次想要毀了它,但他也清楚,正因為有它在,能有個大價錢,所以他們才不動他,那泫然欲泣的嬌柔,無力模樣最是讓他厭煩,恨不能一死了之。
……
但這副模樣極其有用。
「別哭別哭,不怕啊,乖~我不會趕你走的,我只是,只是說你不用勉強自己,你,我,我帶你去你的房間吧,你好好休息,別想那麼多了。」
臨到房門口,她關上門正要離開,房門卻突然打開,門縫裡里伸出一隻手,小心翼翼的拉住她的衣擺,小聲的道:「我叫桃晏,你叫我的名字好不好?桃花的桃,言笑晏晏的,晏。」
沈月月只覺被他這副小心翼翼的模樣哽了一下,這麼可愛乖巧不添亂不搗蛋的孩子,(最關鍵還好看)哪裡能讓她拒絕,忙回道:「好好好好好,我我叫你的名字,我不會趕你走的,晏晏你早些睡,晚安啊,進去吧,進去吧。」
房間里的人兒這才猶猶豫豫的點點頭,小小聲的應了一聲,鬆開手:「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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