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章 初露獠牙【1】

第495章 初露獠牙【1】

雪朧一個人坐在船頭,突然覺得有些寂靜,風聲吹動湖面,船頭穿過水聲,只聽嘩啦啦的聲音,雪朧閉著眼睛,雙手按在椅子上,腳不由自主的隨著風擺動,風兒吹動她的頭髮,她享受著這難得的一顆靜謐。

突然船體有些晃動,雪朧不用睜眼就知道是誰過來了,在場的所有的人,恐怕只有容恪,敢這般登上雪朧的船。

玲瓏屈膝給容恪行禮,容恪小聲的讓玲瓏離開。

雪朧覺得有隻小手,抓住了自己的手腕,然後一朵花,就伸到了自己的鼻尖上「母妃,這個花花,給你。」雪朧睜開眼睛,看見珏兒拿著一朵淡粉色的小花,放在自己的眼前,雪朧伸手,從珏兒手中接過這一朵小小的桃花,難得這時節了,桃花都還沒有開敗。

「你怎麼來了?」雪朧抱起珏兒,放在自己的膝頭,珏兒把小頭靠在雪朧的懷裡,聽雨思說,珏兒好似很缺少安全感,不怎麼愛笑愛說話,只是喜歡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坐著。

府中並沒有與他年紀相仿的人,他終日不過一個人待著,雪朧有些心疼的抱著懷裡這個兩歲多一些的孩子,奇怪的是,他對雪朧有種莫名的親切感,因為年紀小,他就把這種感覺,當做孩子對母親的感情,他靠著雪朧,微微的閉上了眼睛,覺得心情愉悅,雪朧輕輕的拍了拍他的後背,無奈的搖了搖頭。

「如果她還在的話,能與珏兒如此親近的,應該是她才對,也不枉她生珏兒這麼一遭。」雪朧抱著已經睡著的珏兒,他剛才遇到了幾個和他一般大的小豆豆,十分的開心,跑動一番后,已經累了。

「在他面前,不要再提了。」容恪坐在雪朧的旁邊,雪朧歪著頭,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三個人這般坐著,艄公沒有得到停下來的命令,就一直向前,然後到入河的地方,轉個彎,一直往西面去。

雪朧抬起頭,看著河水的方向。

「我們這次又沒能去成揚州。」

「是啊,馬上就要到了,只得折返。」

二人從梁國歸,本來很順路的可以一路直到揚州,再從揚州回到聖都,可是剛剛行至桂城,就被寅貞帝一封旨意給召回來,再過兩日,容恪就要出京去蜀地辦事,一去又是兩個多月。

「你說,這船能到揚州嗎?」

「自然是能到,但是用這船,怕是要走大半個月,然後累死四五個船夫。」

「你還真是沒有幽默感。」雪朧轉動了一下腦袋,調整了一下更為舒適的動作。

「等明年吧。明年的時候,說什麼,我都會帶你去趟揚州。」

「兩次都跟揚州擦肩,看來我跟那個地方,一點緣分都沒有呢。」雪朧望著著西邊,然後微微一笑。

「你還準備,走嗎?」容恪抱住雪朧,然後猶猶豫豫的,問出了他憋在心裡許久的事了。

「走」

「什麼時候?」

「我要走,是不會告訴你的。」雪朧抬頭,看著容恪,然後又垂下了眼瞼。

「我,不想你走。」

「但我知道你不會攔我。」

「是,我不攔你。」

「我想走的時候,自然會離開,我不走,你趕都趕不走我。」

「看來你不僅是廚藝好,吊人胃口的手段,更是一絕呢。」

「怎麼。你想我走?」

「不想,我想你這一輩子都不要走。」

「你若是得我歡心,按著我的意思,順著我的心意,我便不會走,但是,如果你有一點點違拗我的心意,讓我不高興了,我立馬就會走,走的一乾二淨。」

「那若我綁了你的爹娘兄弟,不讓你走呢?」

雪朧正欲說什麼,可她的鞋子從她的腳背上滑落了下來,容恪彎腰,去給雪朧穿上,雪朧看四周無人,乾脆踢開了自己另一隻腳上的鞋子,容恪好脾氣的撿了起來。雪朧的兩隻鞋都被容恪握在手中。

「這雙鞋子你拿著,你且記著我今天說的,若你信我愛我,我便陪你伴你,你若疑我害我,你手裡的這雙鞋子,便是你在我跳下去的河邊,見到的我唯一的東西。」

「你這怎麼還威脅上我了?」容恪看著雪朧一臉的認真,知道她沒有說玩笑話,但是容恪的性格,並不會承諾那些他做不到的事情,一生那麼長,他現在,有一百個決心,覺得自己可以做出這個承諾,可是他依然不敢許。

「就問你記沒記住?」

「好,我記住了。」

「等我人老珠黃的時候,不走賴在你的後宮里浪費金銀,你怕是就差一腳把我踢出去了。」

「我不會。」

「這倒是真的。」說完,雪朧搖晃了一下自己的腳腕,看著腳上這對漂亮的鞋子,怎料得以後,會是怎麼一番場景。

雪朧這邊,春日正濃,而梁都,這日卻下了雪。

每逢迎春前後,梁國總是會下一場雪,今年的雪卻尤為的大。此時已經下了兩個多時辰了,卻一點停下來的跡象都沒有。

梁渭站在廊下,看著被雪掩蓋住的一切,和費力剷出來的一條通道,現在又被雪蓋住了一層,梁渭看著心煩,乾脆就讓人等雪停了,再鏟路。

賦梅院的那位皇貴妃,沒有出現在冊封后妃的大典上,對外說只是病了,這話斷是不會有人信的,但是那日陛下傳旨說不會來參加,為了陪抱恙的皇貴妃,如此出格,無人,敢說不信。

皇后受了羞辱,眾人伸長著脖子等著皇后收拾那從不來請安問禮的皇貴妃,可是皇后那邊始終默不作聲。

賦梅院在陛下的寢宮附近,因著最近在整修皇宮,陛下乾脆拆了一部分宮牆,把賦梅院圍在自己的寢宮裡,這裡,便是整個大梁,作為安全的地方,任誰,也沒有命把脖子和眼睛,伸到這個地方來。

正看著落雪,梁渭仿若聽到一陣小聲的抱怨。

「這雪真是的,以前覺得好美好仙好夢幻,可是這沒日沒夜的下,還這麼冷,真的是要把人給悶壞和凍壞了,梁渭,你就不能找個弱點的國家,可勁打下來,然後遷到溫暖的地方,咱們只夏天在這裡住,其餘的時候在那裡住。」

「幹嘛只夏天住在這裡?」

「避暑啊,這可是比那冰塊風輪管用的多了,嘶嘶嘶,好冷好冷。」

那個女子,張牙舞爪,明艷的如同酷夏的驕陽,在這冷的只有一種顏色的地方,無拘無束。

可是她,如同眼前的這個幻影,只能窺其一角,緬來安慰自己。

風一吹,梁渭看著空蕩蕩的身邊,垂下肩膀,就連嘆氣,都帶出一長串的熱氣「真是冷啊。」

「這還冷啊,下雪的時候就覺得冷,雪化得時候,陛下還不得凍…凍壞啊。」一個身披灰色披風的男子,端著一個盒子,深一腳淺一腳的從沒有掃過的雪地上過來。他親自端著手裡的錦盒,好似十分的注意。

「大哥…」梁渭見一向冒犯自己慣了的梁涇,只是因為自己的身份不同了,便開始有了忌諱,梁渭垂下眼睫,不在說話。

「你是想問我為什麼來吧,簡單,來給你送東西。前日我府上來了個信差,送來了這麼個盒子,說讓我轉交給你。」梁涇一隻手托著盒子的地步,一隻手拍拍盒子,準備遞給梁渭。

「大哥你可知這是什麼東西,就收下?」

「我自然不知道這是個什麼東西,是人家專門送你,而且還貼著封條,這封條可不是一般的人可以貼上的,通達六關,除了你一個人,沒人能打開。」

梁渭垂目去看,不過是一份錦盒,有什麼大驚小怪。

「既然你不想看,那我一會走的時候,便帶走吧。」說著,梁涇把錦盒往桌子上一放,不在提及,兩個人聊了些有的沒的,宮人們總算是又鏟開了一條道路,梁涇拿著錦盒準備走,走了兩步,突然折返回來說「瞧我這腦子,還沒跟你說是誰給的吧。」

「大哥若沒事的話,朕就不留你吃飯了。」

「恩,我回府就讓人退回去,只是不知道這去聖都的官道上又沒有下雪,退回去,要幾日啊。」一邊說著,梁涇一邊大步的走,可是走了沒兩步,手中一空,東西被梁渭給搶走了。

梁涇看著梁渭急切的抓住錦盒,然後皺著眉,幾乎下意思的把錦盒給抱在懷裡,最後,眼神複雜的打開了這隻錦盒。

梁涇看完了梁渭的整套動作和神色,他真的是對那個逃走了的女子,動毒了心。

怕是今生得不到她,他就會…

錦盒中,是雪朧走時來不及做完的一件大氅,這件大氅,比不得送給容恪的那件,是韶華閣出品,但是這件是雪朧親手做的,雖然縫歪了一道皮子,好在她用絨布包裹,綉制上了一道花紋,如此,更是為這件衣服增添了美感。

烏黑的狐皮,紅色的絨布上,用金線綉制著花紋,雪朧的刺繡很慢,但是她做出來的花紋,確實很好看的,這件衣服,十分適合梁渭的身份,裡面的理智,雪朧特意挑了帶有魚紋的緞子,這讓梁渭想起了那日跟雪朧一起,去湖邊滑冰的時候,兩個人饒有興趣的談論魚生的時候的場景。

此時一封信掉了下來,梁渭撿起來,翻開一開「既然答應送你一件衣服,怎奈何我的手腳慢,做完以後,我這邊已經是春日裡了。我已經安全的回去,你注意身體,勿念。」

梁渭反反覆復的看了好幾遍這封信,然後有雪花落在紙上,化開后,潤濕了紙張,梁渭立刻心疼的把紙張護在身前。

「梁渭,我知道你不是一個衝動的人,我希望…」

「你手裡,有多少兵力?」

「你說什麼?」梁涇皺眉,難道是自己想的事情,這麼快,就要發生嗎?

「一戶兵甲,我五十兩賣給你,你且兌給我,三百萬兩銀子。」

「一般朝廷的兵戶至少值個一百五十兩銀子,你何故這般?」所謂兵戶,就是梁國的一種兵政,一戶人家,每一代都要出一位男子去當兵,還要有一個隨時可以頂替上去的,如此延續。目前大梁有十萬多戶這樣的家庭,分別住在個個重要的兵營聚集地。兌換那麼多錢,這可是要兌出去三成的兵戶。

「我自有用處。」

「我且先借你一百五十萬兩銀子,我要一千戶兵戶就好,剩下的一百五十萬,算是我入股。」無疑,梁涇是整個大梁,最有錢的人之一,這三百萬兩銀子,對一國之君來說,都要兌換出兵戶才可以,梁涇眉頭沒有皺一下。

梁涇覺得自己想明白梁渭要做什麼了,他準備鍛鐵造鋼,這些錢,正好夠。

「你不問我做什麼?」

「我確實有個問題。」

「我不想多說。」

「我不讓你多說,你且告訴我,你做成了以後,想要幹什麼?」

「打仗,拚命的打仗。」

「為什麼這樣?」

「我需要一塊溫暖的地方。」

「桂城?」

「不僅僅是桂城,芙州,四嘉,淞州,一切與大梁比鄰,且能夠回護的住的地方,我都要。」

「做什麼?」

「我需要一個溫暖的地方,來等她回來。」

「若是她不來呢?」

「那便再打?」

「你,你知道…」

「看來,你比我知道的要早一些啊。」

「我就是怕你現在這個樣子,才不願意告訴你。那個女人,讓你這麼瘋狂,我…」

「你若是敢對她不利,我便殺了你,不,不只是殺了你那麼簡單,我會派人,把你那個得以入葬皇陵的娘給挖出來,你的那個宮女,也挖出來,棄屍荒野,挫骨揚灰,然後讓你看著她們的屍首,被野狗,吃乾淨。」

梁涇看著雙目通紅的梁渭,照比剛才的話,他更覺得不可思議的,是他現在說的那幾句,他幾乎不敢想,這會是從一個帝王的口中說出的話,是那般的橫絕且不講道理。

「你以為,我會眼睜睜的看著你這麼做?」

「那你以為,我會眼睜睜的看著你,對她不利?梁涇,你就一直裝傻下去吧,我不會把你怎麼樣的,如果你,足夠乖覺的話。」梁渭見撕破臉皮,乾脆什麼,也不再掩飾,他的眼中,充滿了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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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賢后千千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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