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八掌 發燒
「你是皇上的女人。你走不掉的。」
「是嗎?」李雁兒反覆回想這句話。她從小就知道一個道理,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皇帝為天下,負盡後宮。她為了自己,負盡天下,又誰對誰錯?她來世間走一遭,不是過來犧牲的。別人付出生命對自己,自己才會付出生命對她。她要的就是這樣簡單。
讓她無條件付出,不可能。
伊貴妃立起身,她真的不是康熙的女人嗎?她驚訝道,怎麼會有人如此自信從容?
三日,她跪了整整三天。
李雁兒慢悠悠地起身,更深露重,腿已經麻了,差點軟倒在太監身上。
「謝謝。」她對著太監笑道,小太監臉一紅,不敢直面她,皇上好幾次見李雁兒和別人說話都生氣,自己可不敢趟一塘渾水。「送我回房。」李雁兒不容置疑說道。
小太監低著頭,想說可是皇上那裡也許還要她伺候呢。
李雁兒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麼,「我都快死了,還伺候個啥。」
「是。」
小太監扶著李雁兒回房,她跪了三天,整個人都虛脫了。康熙也不來叫她。她就任由自己睡著,到了半夜便發起了高燒。
國事繁重,康熙忙到就寢時分,才想起她來,問李德全。
「姑娘好像病了。」
康熙點點頭,那就病吧。他才不會像蔡玉明一樣服侍在她身側。「叫個太醫給她。」但也不能隨便死了。
「奴才遵旨。」
康熙蹙眉,招招手道,「回來。她也許裝病騙人也說不定。朕去看看先。」蔡玉明用自己的身子照顧她多回,知道她的習性,她生病了就完全像個小孩,神志不清。到時候被太醫看笑話就不好了。
他立在她房邊,裡面沒有聲響。他猶猶豫豫地,不知道該不該進去,對李德全使了個顏色,道,「你先進去看看。」
李德全驚道,「奴才遵旨。」他看完出來,回道,「皇上,人確實病著,已經昏迷了。」
康熙猶豫地負手走了兩圈,抬頭看著天上的月亮,喃喃道,「朕該不該進去呢。」
李德全看到萬歲爺的眼神驚了一下,從未見皇上如此,他一臉的心疼,又是渴望,又是痛苦。「您若是實在擔心,可以進去看看。反正您貴為天子,誰也做不了您的主。」
康熙勾起一抹嘴角,的確,他的心不受任何人控制,看一下而已,又不會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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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房內,看著女子蒼白如紙的臉,才知道,有些時候,不是他不想要,是他不敢要。
他不敢再碰她了。他上癮上的厲害,所以他硬生生地把他切斷了。
從小他就被教育著,不能貪,東西好吃不能吃太多,故事好看不能看太久。五歲那年,因為貪玩跑出去宮玩了一整天,被父皇知道之後,也是罰跪了三天。跪完父皇當時教育他說,因為你很喜歡一樣東西,所以就更要懂得放棄它,否則你就受其所累。
可是不碰不代表不想,不要不代表不渴望。
他站在女子遠遠的地方。她虛弱地像是死去了一樣,他突然有些害怕起來。
康熙看了一會兒,走到床邊。
自己喜歡她嗎?他不知道。也許是不喜歡的。只是身體上的需求而已。他從邊上拿了個干毛巾,放水盆里打濕,瀝干,放在她額頭上。自己為什麼又要照顧她?就好像以前蔡玉明一樣。自己又不是他,沒有必要如此。
可能也有一點點喜歡吧,畢竟她這樣美,美的無所顧忌,活色生香,嬌媚萬狀,跟他所有後宮女人都不太一樣。最主要的是她曾經領馭過自己。
他從未有這種感覺,讓人無盡地著迷,他自然知道那意味著什麼。
他不是不通情事的人。
當年為了籠絡索尼,以此對抗鰲拜,娶了赫舍里氏為自己的正宮皇后。鰲拜在時,自己寵幸赫舍里氏,鰲拜死後,自己卻疏遠她,不過也是怕外戚干政。
那時他也是這樣,矛盾猶豫,眼睜睜地看著赫舍里氏傷心欲絕,最後難產至死。他是故意的,可是他無能為力!
如今又是一樣的困境,也更刺手。她自然不是赫舍里氏,赫舍里氏溫柔多情,對自己全心全意,一片真心。自己選擇了別人,她也無怨無悔。
可是眼前的人,不一樣。
他仔細地擦著她的臉。他的身體想要她。無比,每一個細胞,每一次臨幸其他女人的時候都在尖叫,想起的都是她給自己帶來的快樂,她熱情,奔放,綻放像玫瑰,明艷像煙花。
尤其是她逃走後,那半個月里,更是如此。每當自己以為有希望時,帶回來的都是失望。來來回回無數遍。
愛情難道不是這樣滋生的嗎,無限的等待,無限的期盼,在等待中消磨自己的意志,卻加深了對那人的思念,一寸寸,鬥志全無。一寸相思一寸灰。
這種怨婦般的等待,他活到二十多年,至此一次,也不會再有人給他第二次了。
所以,如果只是親一下,她也不會知道。
康熙皺著眉,轉過眼。不想看著床上虛弱的她。但越不看,越渴望。越渴望,就越想看。
他是帝王,為什麼要這樣縮手縮腳?抓住她的手,就吻了下去。
她神志不清,不太知道回應。康熙越吻越把持不住,越吻越沉迷。好甜,像糖一樣,把他吸進去。他撐住自己,不讓自己靠上去。康熙離開櫻唇,一路吻到她發燙的耳朵,她以前喜歡的也是自己的耳朵,輕輕地咬著。
因為發燒,她的整個身子都滾燙極了。卻出奇地安靜柔和。
直到李雁兒突然嚶的一聲,他霎時五雷轟頂,直直地站起身來,快步地走出去。
他在做什麼。他在趁人之危嗎?
他面色發紅,看了一眼李德全,「給她找太醫。然後,不準告訴她我來過。」康熙驚的是連話都朕都忘記用了。
他閉上眼睛,實在是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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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雁兒跪了幾日,也病了幾日。這幾天,其實康熙也過得不太好。
想去看,又不能去。他這輩子都沒覺得自己這樣窩囊過。
皇上不開心,自然也影響了下面的人。大家無不希望李雁兒趕緊醒過來,好好解解康熙爺的相思之苦。
「公公,您說皇上這是怎麼了,這幾天魂不守舍的。」李德全身邊的小順子不解道。之前康熙雖然嚴肅,但明顯和顏悅色得多,雖然常常被那主子氣的夠嗆,但眼裡總有春光。這幾日便陰沉得可怕。本來國事就天天讓人煩,龍顏更總是大怒。
「你怎麼那麼笨,皇上是天子,他若喜歡一個姑娘,這姑娘該如何?」
「自然投懷送抱了,還用得著說嗎?」
「可是,如果她不投懷送抱,然後皇上卻不能要呢?」
「那就沒法子了呀,這就是個死局呀。」
「皇上是不能要,但是如果別人給他,他不就可以要了嗎?」
小順子一聽,還是不太懂。皇上是想要,卻不敢要。天底下還有皇上不敢要的女人嗎?
不過,當夜,還在暈迷的李雁兒便被送到了龍床上。
康熙一回到寢殿,就看到一個女子躺在自己的塌上,身無著縷。
他嘆了一口氣,李德全那個狗東西,敢揣測聖意,而且還猜錯了。他表現的很明顯嗎?自己很想要她?
他是故意不去碰她的,如今倒好,還是被送過來了。
可是他就是說不出口「來人」兩個字。
就這樣獃獃地坐在床邊,看著她,身體慢慢變得僵硬。
不一會兒,李雁兒幽幽地轉醒,卻彷彿完全不認識他。她沒有說話,而且急躁得很,沒有往日的熱情,只是被動地極力扭動著。
她估計是中了催情之類的東西,神志不清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他嘆了一口氣,自己被她搞得全身是火,而且難得她安分得很,他卻沒有往日的興趣。但是看到她小嘴微張著,仍然不可抑制地低頭吻了下去,在之前吻過的地方加重力道。
沒有往日的對抗,她順從地任由自己吻著。
康熙抬起頭,強行把自己拉開來道,自言自語道,「如果你知道了,一定會殺了李德全,是不是。」他輕笑出聲。
「是——」李雁兒嘻嘻一笑,摟住他的脖子。「皇上,你還真是君子啊。」
康熙沒想到她剛才居然是假裝的,也對,她的腦子比他人機靈百倍,並不會輕易地上當。
「你喜歡我,對不對。」她直言不諱。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朕可以喜歡很多人,包括你。」
「那你為什麼不碰我?」
康熙靜靜地看著她,她要自己給她一個解釋,只有她會這樣問,他那麼多女人無一人敢這樣問自己,不碰就是不碰,要寵是大忌。
「喜歡我,你是害怕了是嗎。你害怕我是紅顏禍水,因為你的根基尚穩,你還有很多事情要做,還是你還在為我之前的事情生氣!」她的目光直直地看著他,不打算給他躲避的機會。
「你別給自己臉上貼金。」
「如果不是,那就寵幸我又如何。你最近忍得很辛苦吧。恩?」她細細啃住他的脖子。「皇上,有句話,我覺得我要提醒你。」
「是什麼。」
她把他拉進,柔聲道,「及時行樂。如果以後我禍害了你,你再殺了我。不好嗎?」
她的媚語繾綣,滿是勾引,寵幸她太麻煩了,她也許會藉機生事。不,她就是在利用自己。可是她說的對,他忍的好辛苦,好喜歡她,好迷戀她,她的一切都讓他著迷,想去探索,想去揭秘。
她釋放了一個狂野熱情的自己,讓他在這深宮中嘗到一絲叫自由的味道。
就把它當一場遊戲吧,既然是遊戲,又為什麼要當真?
「好。」他終於無所顧忌地吻上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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