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番外五 獨孤

這世上，最為強盛的世家——獨孤。

占著世家龐大，欺凌弱小世家，在各個世家的領域放蠱蟲蠱蛇，試驗蠱毒威力到何等程度。

當即各個世家被欺壓的是想喘一口氣都如此艱難，被困在各自領地，無力出逃。

其中部分的地獄是蠱心蛇試驗之地，百姓皆成喪屍、生靈塗炭。

戰不過獨孤世家的世家們忍氣吞聲多年，示弱也無法逃脫那慘痛的命運。

是想，都是死，何不一拼？

「隨影，到娘親這來！」一聲溫和的聲線傳來，他便抬起頭走了過去。

「娘親。」獨孤隨影應了一句。

看著自己娘親籃子里盛的白色的一粒粒米粒。旁邊的葉子將其包裹著，看著他出了神。

「娘親，這是什麼東西啊？」

他看著好看，只覺得這些和平常的米飯沒多大區別，卻又不大相同。

聞言，她是將這些米粒放在手心上，臉上呈現一絲失望之色，說道:「這都是一些很強的蟲子，日後獨孤稱霸天下，還得靠它！」

那時他恍恍惚惚的看著這些米粒，原來它們都是蟲子的卵，到底是什麼蟲子會這麼厲害呢？

「隨影過來，娘親教你怎麼養活它們！」

「好。」

「隨影喜不喜歡它們啊？」

「喜歡。」

當娘親聽到這話的時候，她就頓住了，說不出的愁苦，然而，他根本不懂，只是覺得好看。

獨孤隨影看著手中白色的蟲卵，裡面隱現一小粒黑點，像是眼睛，他看見了這蟲卵里的生命。

正在等待一個出生的機會，看到這世界的光彩。

「娘親，什麼是稱霸天下啊？」

「稱霸天下，便是站在所有人的頭頂，俯視世間的一切，但是——代價很大！」

聽罷，獨孤隨影疑惑地問道:「那娘親希望稱霸天下嗎？」

「這是你爹的志向，娘親就算不願，也改變不了什麼，來，將這些倒在這些蟲卵上……」

獨孤隨影是按照娘親的做法做了，他要將這些蟲子給養大。

到底是因為他喜歡這些蟲子，還是他對稱霸天下有幾分好感。

他小小年紀不太明白娘親所說的話，心中的牽制，他喜歡變強，可以俯視這世間萬物，漸漸的他喜歡上了這場遊戲。

不錯，就是養蠱蟲的遊戲。

……

「娘親，要怎樣才能煉出蠱毒？」

「來，娘親教你……」

要學東西，他是認認真真的學了，達到其他人所不能達到的境界。

該教他的，基本都學會了，他埋頭苦幹著，試著他們所不能煉出來的東西。

人人見而畏懼的獨孤，他獨孤生了一個聰明的兒子，通曉這些蠱毒，倒是給獨孤世家創造了一個極好的未來。

「隨影，來，站在爹這裡。」

那一個高大的男人站在高處，眸子是望著前方，是不會瞥過眸子，或者轉過身看他。

獨孤隨影看著他堅實寬大的後背。

他一步步來到他爹爹的旁邊，他們站在高處，看著遠處渺小的一片，有著廣闊的視野，將這世間萬物都映入了眼帘。

「隨影，美嗎？」

「美……」

那是廣闊的美，看著薄霧籠罩著那群山，那愜意的一片綠意，高空灑下的縷縷光暈。

那很美，特別美。

「這是站在高處所能看見的風景，站在低處所能看見的完全不同。」

他牢牢的記住了自己爹爹的話，心中藏著一個鴻鵠志向。

沒有人能理解他的，他常常一個人靜靜的待著，無聊就和那些蠱蟲蠱蛇玩在一起。

而他的娘親不知為何，就離他漸漸遠去，僅僅是給他一個淡漠的神色，往常的溫柔早已消失不見。

他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那個疼愛他的母親呢？

獨孤隨影迷茫了，整整安靜的待上一天時間，陪著那些蟲卵，直至它們出生。

他過得很孤獨，想著自己以後，也應該會像獨孤這兩個字，一直孤獨下去。

有那麼一天，他會去問他的爹爹，為什麼娘親不再理我了。

那時候，他看見的，是爹爹欣慰的笑容，他的手沉沉的放在他的頭上，說道:「因為你變強了……」

對，因為他變強了，他的娘親再也不能教他什麼了。

他爹爹告訴他，做個強者很孤獨，因為你的目光是看著前方。

也許在這個時候，便會忽略掉身旁的人，比如他的娘親，因為他變強了，沒有人再比得過他，也沒人再敢隨便和他說一句話。

但是，變強是引導他的一條引線，還在牽引他，讓他跟著走，一路的走，再也回不了頭。

往後的日子，能陪著他的，僅剩下那一點點的東西。

唯獨他的爹，會告訴他，做個強者，便是不能心慈手軟，下手狠便可在危難中逢生，沒人告訴他什麼是親情，什麼是友情，什麼是愛情。

只要想著權力和地位，便是朝前看。

獨孤隨影是越變越強，他失去的東西也是越來越多了，也許這是公平的。

上天給了你好東西，總會在你不經意之間，偷偷拿走你的東西。

他是知道的清清楚楚。

「隨影，我的孩子，放手吧！」有一天，他的娘親突然對他說話了，只是這不是和他平平常常說的話，而是苦苦的哀求。

他看著他的娘親跪在地上，哭得淚流滿面。

然而，他什麼都感覺不到，面色平靜如水，但他知道，那是他的娘親，她哭了。

他不知道他的娘親為什麼要哭。

也不知道什麼是哭，哭的滋味是怎樣的，他根本不知道。

他只知道，爹爹告訴他，作為強者不能哭，只能表露一副平靜的神色，讓敵人無法洞察你的情緒。

獨孤隨影看著他的娘親，冷淡的說了一句，「我已經走遠了！」

走遠了，比別人走的更快，站在別人站不到的地方。

所以「放手」這個詞，在他的腦海里是不可能再出現了。

他不會往回走，也不會停留，別人跟不上他的腳步，他只能將他們甩得更遠。

……

「殺啊，獨孤這些畜生，一個都不能留！」

「說那麼多廢話做什麼，快點殺。」

「太暢快了，這些獨孤欺壓我們多年，總算被我們翻了盤！」

……

「孩子，帶著妹妹逃出去，快點……」

他整個人站在屍體堆里，看著他的娘親倒在地上，懷裡躺著一個可憐的小女孩。

她沒了雙腿，緊緊的閉著眼睛，這個小女孩，他從來都沒有見過，因為他的娘親從不讓他見。

他不知道他的娘親為什麼不讓他見，總之現在是見著了，卻見著她這番可憐的模樣。

可是他的心裡波瀾不驚，沒有一點傷痛的感覺。

獨孤隨影愣在那裡，他看著外頭的敵人，手拿著刀劍，鮮血濺起，染了一地，那屍體一個個的倒在地面。

他看見那些人的軀體被肢解，身上燃起熊熊烈火。

一切都是血腥的、殘忍的，他看在眼裡，到底是一場殘忍的殺伐，滅了他整個獨孤。

他看著火光將周圍照得這麼明亮，看著血液染了滿地，不斷的流著，一直延伸。

這像是在地獄，鮮血散開，他像是站在一處血海旁，看著那地獄之花開起，開得異常的妖艷而美麗。

血腥的氣味沖入他的鼻腔，他內心生了一絲殺伐之意，他是要為整個獨孤報仇，然後像他的爹一樣，站在所有人的頭頂之上。

他看著自己的娘親，聽著她口中最後的一句話。

「孩子，帶走妹妹，一定不要讓她有事……」

他的娘親再也不動了，靜靜的躺在那，像是沉睡了，也許會沉睡很久，或者不會再醒過來。

獨孤隨影低下眸子，看著那個因疼得昏迷的妹妹，抱著她跑了。

他不知道當時跑得有多快，風聲繞進他的耳邊，他連自己的心跳聲都聽得那麼清楚，跳得異樣的迅速。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跑，大概是因為自己還不夠強，打不過這麼多人，不想被殺死。

所以他要逃，要活下去，重新讓獨孤世家振興。

他聽著那一聲聲慘叫和殺伐之聲漸遠，心也逐漸靜了下來，他跑遠了。

離開了以前的獨孤世家，離開了他所住的地方……

他靜靜的站在高處，俯視底下的一切，那景色確實特別美。

熊熊烈火燃燒，將地面照得艷紅，一股白色的濃煙飄起，夾著一股濃烈的血腥味，逐漸飄散在空中散去。

白天，以往的獨孤變得那樣安靜，那些世家門派的人散去了。

留下一絲未燃燒殆盡的星星火焰，黑色的木灰，被燒成黑色的人骨遍地都是。

他抿了抿嘴，踩在那些屍骨上，看見死去的別的門派和世家的弟子的屍體。

最後一次，他沒有看見自己的爹，他是死是活，他不知道，但想著，應該死了……

他的爹很強，如果沒有死，絕對會從屍骨堆里爬出來，但是沒有。

最後，他沒有哭，只是靜靜的站了一整天，從那時，他體會到了仇恨的滋味，是痛苦在他心底漸漸浮現出來。

他的腦海浮現一個念頭，他要復仇，要把所有滅他滿門的世家和門派，通通殺死。

他抱著那個可憐的妹妹離開了，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打算著他未來的計劃。

時隔多少個春秋，他十七歲了，靠著自己的能力活了下來，他喝過人血，吃過別人丟棄的麵餅，睡過街頭。

那時他活得這麼屈辱，第一次，他體會到什麼叫做艱難。

他算是明白了當年，他娘親對他說的，做一個強者，欲要稱霸天下，是需要一個慘痛的代價的。

這代價很大，是將整個獨孤世家給滅了，燒毀了一切。

他從此沒了爹娘，卻不知道失去爹娘的痛苦，只知道，這世上沒有什麼人可以和他說這麼多的話了。

經歷了這麼多，他終於長大了，有了能力，他煉出了特別多當年沒有出現過的蠱物。

又將他爹爹當年煉出的蠱物重新煉了出來，他帶上一些蠱物，勾起一抹冷笑，想著，那些都已經過去了。

他盤算著自己的計劃，在辰樓鎮出售唯一的一種蠱毒，等著一個女人過來，將它買下。

他曾經去過萬花谷，尋找他們的求助，但是失敗了，萬花谷從不和任何的世家門派結盟，就算是當年最強的獨孤。

他無奈，便是用盡手段。

等待這一天，那女人來了，將那蠱毒買走了。

事成之後，他時常盯著那個五歲的小女孩，看著她一天天的長大。

直至那蠱毒發作時，萬花谷之主將那女孩送去了雲遊仙閣，但這一切，只是剛剛開始。

他收了兩個殺手，他們心甘情願的替他辦事。

他一直在等，直到那女孩回到萬花谷，知道萬花谷發生的一切。

那個女人狠毒的抽打她，是想要毒醫秘籍，不給便要將她打死，但是他是不允許的。

獨孤隨影等一個時機，就這樣將她救了出來，開始利用這唯一一個毒醫世家的後人，替他完成大業。

很驚奇，這個他看著長大的女孩子，比他想象中的更為強大和狠毒，也許，他們是最為合適的夥伴。

他想讓這個女孩子答應和他合作，她便是百般不願，唯有那蠱毒的解藥可以幫到他了。

她屈服於那解藥之下，答應了他，獨孤隨影很高興，這是他想要的結果。

讓他有些意外的是，和這個女孩待在一起，他體會到了很多，從來都沒有觸及的感情。

是有股傷痛，在心中漸漸顯了出來。

他懂得了那不甘的滋味，還有欣喜。

他發現這女孩子特別好，便想將她佔為己有，那熊熊燃燒而起的慾望，讓他的心迷失了方向。

他不明白那時候自己到底想做什麼，只是想著那女孩對別的人上心，他便是百般的不甘，心中氣惱。

那時，他做了最為過分的事，想將這女孩融進他的心裡，奪取她的全部。

然而，他發現自己根本做不到，看著她淚流滿面，苦苦哀求的時候。他就突然間想起了自己的娘親，當年苦苦哀求自己，放手吧！

現在呢？已經晚了，他姓獨孤，就意味著，他這一生便不會是平平凡凡過來的。

他停手了，安慰著那哭得凄慘的女孩，第一次發現有了自己想保護的東西，真是可笑。

到底是得到這天下更為重要，還是那一個為愛痴情的女孩？

他迷茫了，他只知道，他一樣都不想捨去。

可是註定在兩者之間徘徊，結果是出人意料的。

最後，他沒有得到這天下，那女孩也離他而去了。

他沉沉的閉上了眸子時，心裡一點也不甘心，但他什麼都沒多想。

就這樣靜靜的做著他沒有做完的美夢，一直沉睡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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