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人生若只如初見
姜玉徽第一次見冷大小姐時,她可是比之江湖傳言更勝十倍。
當時,她正在一家客棧里,收拾吃飯的客人。
第一眼望過去,姜玉徽覺得這個英姿颯爽的小丫頭,十分的漂亮,不是金城裡,那些的大家閨秀,那種知書達理,溫文雅緻的漂亮。
她渾身帶著一種野性的美。
行止之間,每一個動作都是如此的自由。
自由。
他姜玉徽從小時候起,一種奢望的那種自由,那個小丫頭不受約束,自由到讓姜玉徽羨慕。
天命宮的大小姐,無論長成什麼模樣,以後也必然是天命宮的繼承者。無需像他一樣,為了姜國的皇位,為了能夠活下去,整日里戰戰兢兢地活著,小心翼翼的算計著一切。
他習慣束手束腳,遇到如此渾身充滿自由氣息的人,除了羨慕,還有嫉妒,姜玉徽嫉妒過很多人,他的大皇兄就是一個,明明占著姜國的嫡長子身份,卻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殘廢。
眼下有多了一個——天命宮的冷大小姐。
這個十六歲的小丫頭,不僅僅占著女子一生無法到達的榮寵,還讓很多拼盡全力的男人,毫無顏面。
這些男人裡頭,他姜玉徽也占上一個。
若是,他也生在天命宮,依著他的努力,必將做的比眼前的小丫頭好上千百倍,面前的小丫頭一身惡名,卻也能登上高位。
他姜玉徽付出百倍千倍的努力,卻已然不如這樣的人。
如何甘心?
既時不甘心,他便跳了出來,與這冷大小姐對峙一番,消一消心中的不甘,他第一次這麼魯莽,心中所想便如是做了。
直到交手以後,方才發現這冷大小姐不可小覷。
遠遠看著時,她只是一個小巧玲瓏。飛揚跋扈的大小姐,直到交手,方才發現自己不是對手,一擊之後,姜玉徽握著劍柄的手,戶口發麻,頓時他也知自己大意了。
人生第一次如此莽撞,想著自己就要葬身於一個刁蠻小丫頭的手裡,便覺得甚是不甘,所以即便是打不過,也沒有真的就退卻了。
不知他是那裡打動了對面的小丫頭,使得一向刁蠻任性出了名的冷大小姐撤了鞭子,飛身離開了。
只留下他身上火辣辣的玲瓏鞭傷到的痛意。
店主因為他的舉措,留他在店中休息兩日,期間還給他送來了治療傷口的藥粉。
直到那時,姜玉徽才從店主的嘴裡得知事實真相。
他冤枉了飛揚跋扈的冷大小姐。
當日,在店中吃飯的客人,不是什麼良善之輩,因為其頭頂著親戚當了大官,所以,借著親戚的名頭,在這處欺男霸女,橫行鄉里,最近更是變本加厲,玷污了一個良家女子,女子受辱無臉見人,悲憤之下直接自殺了。
而這天命宮的冷大小姐,便是受著那自殺的女子家人所託,前來報仇。
當日,他是暫時的阻止了冷大小姐的復仇計劃,可最終冷大小姐還是手刃了那個無賴,並且頗為挑釁的將屍體,掛在了無賴親戚的門扉之上。
一大早,打開門的下人,差點被那屍體嚇得離了魂。
如此挑釁舉措,怎麼不招人記恨?
更何況那處還不是什麼天命宮的地旁,天命宮的冷大小姐在姜國的地盤上依舊飛揚跋扈得很。
姜玉徽那時候便起了興緻。
一個在別人地盤上,都敢如此囂張的人,她在天命宮裡,又是怎樣一幅光景?
因為那份多餘的好奇心,讓他姜玉徽在那昏官搜查的時候,將天命宮的冷大小姐,藏在了他的車馬之中。
這個只有十六歲的女子,進了陌生人的馬車,倒是絲毫不害怕。
「我們扯平了!」
昏官搜查的人走後,她從馬車裡冒出頭來。
而後拎著鞭子,輕飄飄地的跳下馬車,拍了拍衣服上沾染的灰塵,毫不在乎道。
「扯平?」
姜玉徽第一次聽女子開口。
沒想到一個惡名滿江湖的小魔女,倒是有著一口清冽純粹的嗓音。
只是一時三刻間,姜玉徽真的沒有明白她之言。
「當日,在客棧里,本大小姐放你一條生路,今日你將本大小姐藏於車馬之中,勉強算是救了本小姐一條性命,所以,我們扯平了!」
聽著女子如此解釋,姜玉徽只覺得稀奇。
便不自覺的扯起唇角。
原來,在天命宮冷大小姐的眼中,當日是他多管閑事,沒有被她打死,便應該感恩,這般跋扈的說法,倒是真的讓姜玉徽覺得有趣的緊。
胡攪蠻纏中,竟是讓她找到幾分歪理。
不過,冷大小姐沒有跑掉。
倒並非什麼武功不濟,是那昏官找不到人,便直接將那戶人家全數綁了來,懸挂與城門之上。
冷大小姐知道事情的真相以後,從半路趕了回來,那被辱的女子父母,已然是奄奄一息,被冷大小姐發現來之後,也不過兩日就撒手西去。
一家三口,三條人命。
依著天命宮冷大小姐的脾氣,自然是不會放過,所以,她當晚便單槍匹馬闖入了昏官的家裡,直接將阻擋之人全數滅了口,昏官亦是在其中。
這件事情鬧大了。
在姜國,只要一件案子,犯了三條人命便會被地方上傳到金城,交到他父皇的手裡。
此事也沒有例外。
姜玉徽不知道因為什麼樣的緣由,使他在那一瞬間,選擇站出來,替著天命宮的冷大小姐說話。
父皇自然不會只聽他的一面之詞。
但他的求情也不是沒有作用,父皇從昇龍殿派人前去案發之地,詳細查訪那件事的真相。
姜玉徽知道他父皇的心思,若是天命宮冷大小姐師出無名,便可以冠她一個濫殺無辜姜國百姓的名頭。
這個名頭,雖不會讓冷大小姐喪命,但也能讓她難過幾分。
姜玉徽不想看到那樣的結果,就鬼使神差將那個小丫頭,藏到了他的王府里。
一日日的相處,那個小丫頭告訴他,她喜歡他。
在那一刻,姜玉徽是欣喜的,他也確確實實感受到了那份欣喜。
所以,他悄悄的帶著大小姐入了宮,見了他母親玉妃娘娘。
這畫上的便是他們三人。
那廝一個如今回想起來,都覺得甚是美好的下午。
只是,不知為何,他們三人就這樣走到了如今的地步,再無挽回餘地。
「你不是她。」
面前這個女子,依舊眼眸澄澈,但卻不是他認識的那個女人了。
「嗯,我不是她。」
愛你的那個冷大小姐,一年多前已然葬身崖邊了,姜玉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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