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轉變

慕容堇珩沒有再看向雲皎皎，繞到書桌后平鋪開一張白凈的宣紙，用鎮紙壓好，心無旁騖的在紙上批改著什麼。那渾然忘我的樣子真的讓人懷疑他到底有沒有在聽！

此時的雲皎皎有了一絲絲的後悔——她怎麼會想得到慕容堇珩原來也會關心她……更要命的是，她剛剛將他的這份關心踐踏在了腳下！

「說完了？」

劉渥擦了擦額頭上滲出的細密的汗珠，小心的應了聲「是」！

「出去！」

「是是是！」劉渥站起身，飛快的看了雲皎皎一眼，忐忑的目光中帶著誠惶誠恐的歉意。

雲皎皎走上前跪下。

「妾身有罪，請王爺懲罰！」

「錯在何處？」慕容堇珩不看她，仍舊專心批改自己的東西。

雲皎皎低著頭回答道：「妾身不該為劉太醫求情！」

等了半晌，上頭沒有動靜。就在雲皎皎準備抬頭看向他的時候，上面傳來一聲極輕的擱筆聲。轉眼，慕容堇珩已經走到了面前。

「王妃是想單純的替劉渥求情，還是想證明其他的什麼？」

「王爺！」雲皎皎心中一跳！——這他不會也知道吧？

「王妃起來吧！」慕容堇珩轉身去取桌上的宣紙，遞給雲皎皎。

雲皎皎接過一看，上面寫的竟然是劉渥剛剛說的話！——沉穩剛毅的筆鋒略顯倉促，因為寫的速度趕不及說的速度，他在原句旁邊又多做了補充，竟然是一字不差！

雲皎皎眨了眨眼，她自小有過目不忘之本領，自以為異於常人，沒想到他竟然也能做到！

「王爺竟然全都記下來了！」

「王妃還沒有回答本王的問題，是，或者不是？」

慕容堇珩還拽著宣紙的另一頭，沒有鬆手。

薄薄的宣紙因為兩人的拉扯發出輕微的碎裂聲，雲皎皎不敢用力，但是又不好放手，便大大方方承認了！

「是！」

雖然這樣很不符合明珠恭敬有禮的形象，但是，慕容堇珩是她的夫君，她在乎自己在夫君心中的地位是一件無可厚非的事情！

「王妃既然身在堇王府，當謹記堇王府的規矩，懲罰分明，不可感情用事！」

「是，妾身謹記！」雲皎皎溫順的應聲，本以為慕容堇珩會就此放她離去，誰知道他忽然鬆開了手。原本被兩頭握著的宣紙自然而然的就到了雲皎皎的手裡。

「下不為例！但……王妃犯了錯就要受罰，就罰你抄上面的內容一百遍！」

雲皎皎詫異的朝著他看去。慕容堇珩已經轉身坐在了書房的軟塌上，翻看著隨手從書桌上拿的一本書。

雲皎皎只好拿著宣紙走到書桌前。

雲皎皎自小是在很好的書香環境下長大的，對於筆墨紙硯也是異常的喜愛。慕容堇珩的主桌看起來十分簡潔，上面擺著的一方硯台看起來十分樸素，但是雲皎皎知道，這方硯台十分不簡單！

當初在墨寶閣，這方硯台便是她店裡的鎮店之寶，後來被一個有錢的商人買走了，沒想到最後竟然到了他的手裡！

「柏兒！」

慕容堇珩翻了一頁，將門外的柏兒叫進來。

雲皎皎看見她的手裡依然端著那罐子紅棗粥，有點窘迫，低下頭裝作視而不見。誰知慕容堇珩看見了面色竟然還算和煦。

「放在王妃的面前！」慕容堇珩看著柏兒吩咐道。

「王爺……」雲皎皎看著被柏兒放在桌上的罐子，窘迫的看向慕容堇珩。

慕容堇珩揮退柏兒，走到雲皎皎面前打開罐子。

一股帶著熱氣的香甜氣息瞬間在兩人周圍彌散開來。慕容堇珩用勺子將罐子里的粥盛到碗里，親自送到雲皎皎的面前。

「王爺？」雲皎皎有點不明白——他這是讓她吃？

慕容堇珩點了點頭道：「母後年輕的時候極喜歡吃甜食，父皇在世的時候，母后所吃的甜食都是父皇親自做的……」

聽他這麼說，雲皎皎漸漸低頭看向他手裡的粥碗——賣相看起來不算好！

這一刻的慕容堇珩看起來十分輕鬆。他輕輕的說：「本王以前從來沒有下過廚，不會像父皇那樣做那些複雜的甜點…這粥，趁著還熱乎，王妃嘗嘗！」

雲皎皎終於知道他是如何一眼就看出她端過來的是紅棗粥了！

「多謝王爺！」雲皎皎接過碗，嘗了一口，感覺甜到了心坎里。

「王妃吃完了，就繼續完成自己的懲罰！」眼看著粥碗見了低，慕容堇珩的嘴角露出一絲輕鬆的弧度，但仍板著臉說道，完全是一幅公事公辦的樣子！

雲皎皎看了一眼紙上的內容，她又不是傻子，他表面上懲罰她，罰她抄寫，不過是為了讓她注意這些禁忌，但是她是個女人，怎麼會不知道這些？

雲皎皎隨手抄寫了幾遍，便將筆擱下了。

「王妃寫累了？」慕容堇珩不過才翻看了幾頁書，便看見雲皎皎態度軟和，目光卻異常的堅定——她絕對不會再寫了！——他不過看了她一眼，便將目光再次聚焦在書頁上，面上表情看不清楚喜怒。

雲皎皎已經知道了他的用意，知道他這不是生氣，便嬌憨的說道：「王爺，妾身已經記下來了！」

慕容堇珩知道雲皎皎是個聰明的女子，即使被拆穿了心思，他並沒有露出任何窘迫也並不想掩飾！

相反，他十分喜歡聰明的女子！她們往往蕙質蘭心，將聰明用在最得體的時候！雲皎皎就是這樣的女子！

「那便不寫了，王妃過來陪本王看書吧！」慕容堇珩輕而自然的說道，彷彿多年夫妻之間平淡而溫馨的要求！

雲皎皎看出來了，他這是不想讓她走！她自然會順了他的意，在書桌上隨手拿了一本書，坐在軟塌的另一頭津津有味的看了起來。

她看書的樣子倒不像平常大家閨秀一般拘謹。她的坐姿，神態，包括翻書的樣子都看起來都極其的舒服自然，別有一番優雅的姿態！

慕容堇珩收回打量她的目光，將目光定格在她手裡拿著的那本書上，目光微暗，伸手將她手裡的書拿過去，，合上露出書封上的名字——凌雲志！

「這本書太會誤導人，王妃還是不要看了！」

雲皎皎看著他認真的樣子，知道他為什麼忽然這麼大的反應——這本書講的主角心有大志，無奈出身不高，他利用自己的智慧和野心，在各大權勢前曲意逢迎，最後身居高位，成為帝王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他的心並不幹凈，手上沾染了無數人的新血，但是白的總是要比黑的多一點……

雲皎皎其實心裡對故事的主角並不怎麼抵觸——時勢造英雄！在那個動亂的時代，保命尚且很難，更何況保心！城門將破，主角散盡千金，在城內大擺筵席，只為給城內瀕死的百姓一個希望的夢！他雖然心黑，但是從來沒忘記過心中的白！

但是慕容堇珩是多麼偏執的人，黑的就是黑的，黑心人就該死；白的就是白的，白心的人該享有一世安康；有黑心又又白心的人，是他的黑心玷污了他的白心，也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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