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李世子，你真命大

許鏡奇目露難色，臉色艱難，語氣迷茫，捏緊了椅子扶手，「我、我記不清了……」

「記不清了？」明朝清看他，同他四目相對，背著身後的手輕捏「回憶術」符咒，指尖輕旋一個彈指，幽幽說：「好妹夫，你再好生想想呢。」

隨著這句話，許鏡奇只感覺腦子之中有什麼無比清晰起來。

看不清景物的大雨，滿目廢墟，鞋底皆是猩紅泥濘，屍橫遍野，哀嚎滿地，倒是都是讓人乾嘔的氣息。

「當日暴雨，我到皇陵時，刑部已封鎖了現場，現場沒有挖掘坍塌救人，而是在殺人，殺的都是民工……」

利刃捅入，鮮血四射，刀劍劃破每一具屍體容貌，而後被快速拖拽出傾覆廢墟。

「我負責帶人清理現場，以為刑部是將挖掘皇太子和李世子的重差交給我，誰知是讓我去埋人，刑部尚書騙我說，是已被救出的皇太子口諭……」

山似的屍體起來一堆又一堆，被丟到挖好大坑之中，泥土飛快將其覆蓋，甚至他都還能看到還有救的人起伏的心口。

「那些人不是民工，是礦場的苦力，有個沒死透的人拽著我的衣擺告訴我，他們是某處礦場的苦力，是被強制弄去做苦差的……」

許鏡奇似回到三年前，他在那裡埋了兩天兩夜的人，有死人有活人，他就麻木的站著，他不敢說話，生怕不對自個就會被踹入那血肉坑中。

「我當時就明白，這傾覆案恐怕不是表面那麼簡單！」

許鏡奇背脊爬滿寒氣，忽而一道聲音在背後響起。

「什麼叫，傾覆案恐怕不是表面那麼簡單？」

許鏡奇被清冷的聲音嚇得肩頭陡然一顫，回頭就見個銀袍男子矗立門外，半張臉覆著銀色面具，那雙眸子冰涼極了，如同從寒冰撈出。

李澹薇盯著許鏡奇，捏緊了拳，沉聲複述問題，「什麼叫，傾覆案不是表面那麼簡單！」

許鏡奇被乍然出現之人的氣場，嚇得直接栽倒地上，他望著來人腰間的襄字掛墜，身形搖搖欲墜，只覺得閻王到跟前，有氣無力，「李、世子……」

「還不快說！」明朝清緊聲，「不要隱瞞，全部說出來，重不重要不歸你判斷！」

她今日定要點了這火苗，一定要讓李澹薇把傾覆案朝滅儲案查！

許鏡奇被二人強勢氣場夾擊，顫著聲氣，滿目驚恐。

「雨，好大的雨，有殺人的，有放火的，有運送屍體不知去哪裡的！還有在商議是多久開始挖太子……」

「我記不起是誰說的，有人說暴雨若是滲透下去，皇太子會死必須馬上開挖，有人說皇太子已經死了，眼下最重要的是把那些勞工都清理乾淨。」

他看向明朝清，慌亂極了，「大姨姐，我發誓，我當時知道李澹薇，不，是知道李世子在下頭，你的未婚夫還埋著，我真的想去挖的，可我人微言輕的……」

暴雨入注，廢墟跟前重兵把守，他又求又急和完全不熟的上司爭執。

——「我大姨姐的未婚夫還在下頭，為何不挖！你們在這裡討論死活有什麼意義！挖下去才知道！給我人，我要去救我大姨姐的未婚夫！」

重重耳巴子將他打翻在地，將他為官為民的一腔熱血徹底打碎，留下的只有自保為上的思想。

——「李澹薇算什麼，最重要的是皇太子的安危！做好你分內的事去看著埋人！若是上頭知道死了怎麼多人，咱們都要腦袋搬家！你許家九族都要陪葬！」

明朝清盯著許鏡奇，「所以說，當年刑部到場根本不想救皇太子，是想挖他的屍體出來交差是不是！」

她的目光太駭人，許鏡奇被嚇得直接點頭，驚聲說：「是！」

明朝清嘴角輕勾，目光落到李澹薇臉上，似調侃似蓋棺定論，「嘖，李世子，你真命大。」

這時候后，酥餅急匆匆了跑了來，手裡攥著一摞冊子。

見此物，許鏡奇臉色大變，爬起來就要奪。

「王恐！」李澹薇揚聲，「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