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死無全屍
他如此用心良苦，她卻坦然接受，沒有一句抱怨，彷彿只要是他給的，她就當成是寶貝。
她的柜子，她的床，她的妝台……
每一樣都跟她的人一樣，內斂而又令人不容忽視，打開柜子，青綠色的大蛇沖著他的脖子就纏了上來，呼嘯間，居然還帶著幾分她身上的味道！
「呲呲！」
那青蛇纏著他的脖子，吐著蛇信，殺氣騰騰的要給青瑤報仇，趙稷毫不費力的把它捏在手裡，沉沉的看著。
當初覺得她整日與畜生為伍，天生就是個陰狠下賤的胚子，但是這陰狠下賤的胚子，用自己心頭的鮮血，養了他五年！
最終還是用命解了他的毒！
「陛下，有人揭了榜！」段公公匆匆而來，推開門小聲稟告，趙稷捏著小綠回神，眼神灼熱：「人呢？！」
「在冰窖。」
「把這條蛇看好，放進冰窖，要是出了差錯，提頭來見。」
段公公還沒看清楚面前的陛下是怎麼離開的，就覺得脖子一涼，那條青瑤從小養大的蛇吐著蛇信，纏在他的脖子上，陰狠的盯著他！
「啊！」
牡丹園裡，傳來一聲慘叫，趙稷聽到了，但是腳下不停，飛快的趕到了冰窖，那人已經在查看青瑤的傷勢，臉色凝重。
「如何。」
「陛下，此人筋脈俱損，心神俱碎，我要是沒看錯的話，她為了救人，自己養了條蠱，如今那蠱已經不在，她這個容器，已經沒有用了。」
白鬍子的醫者說得冰冷，筋脈俱損，心神俱碎，容器。
那些詞就像是鋒利的匕首，插在他心口。
「這是長生蠱，長生蠱本是一對子母蠱，母蠱食人心脈，子蠱佑人長生，可解百毒。」
趙稷心頭一痛，原本青瑤並非是為了給他下蠱害人，而是為了救他，而他還親手在她胸口插了一刀。
他身側的雙手握拳，青筋暴露。
「救活他，你想要什麼，我給你什麼。」
擲地有聲的承諾，讓醫者眼前一亮，笑了起來：「陛下，也不是救不活的，這個女人養蠱，身上早就百毒不侵了，而且並說南疆聖女身體自帶保護機制，遇到重創時可以假死調息。」
那醫者說得有模有樣：「若是我沒看錯的話，這個女人，是為了給陛下解毒的吧？您的身上，還有子蠱的氣息，也就是說，您的身上，還有她的一半精血存在，要是陛下願意給她一半的精血，與之共享性命，那麼，我能把她從閻王殿給拉回來。」
趙稷想都沒想，直接點了頭：「准了。」
醫者眼神一閃，馬上就開始著手準備換血的事情，但是就在所有的準備工作都做好的時候，青月帶著人沖了進來。
淚眼朦朧的拉著趙稷的手，哭紅了眼眶：「陛下，陛下，姐姐早就已經死了，你不是那麼恨她，還這麼執著想要救回她做什麼，你就讓她安安心心的去吧，不要再折騰她了，這個妖言惑眾的醫者，給我拖出去斬了！」
青月指著醫者，恨恨的瞪了兩眼。
「陛下，陛下，你不知道，就算是你折壽救了姐姐，她也只是個軀殼而已，不會有思想有生命的，不值得。」
青月的話，撬開了趙稷嚴重的希冀跟瘋狂，威嚴的掃了一眼那個醫者，醫者淡笑了起來：「陛下，這個人是死了的，我只能修復她，但是卻不能救活她，醒了之後，她還是能說話動作的，但是，就是有點鈍。」
那不是，傀儡嗎？
趙稷眼前一黑，胸口又一次抽痛了起來，這個女人，哪怕是他用命也換不回來嗎？
不行！
她就那麼不清不楚的走了，他什麼都沒搞清楚，一個宋安，一個茹夫人，一個青月，還有先帝為什麼那麼恰巧的死在她的床上。
這一切的一切，他一定要聽著她親口告訴他！
「救！」
趙稷抬手，斬釘截鐵，竟是直接就把自己交給了醫者，任由醫者給他跟青瑤換血。青月眼底閃過一絲嫉妒，但是很快，她就伸手攔在趙稷的面前，柔柔弱弱的哭訴：「陛下，陛下，你不能扔下我，你不要我了嗎，我才是你的青瑤啊。」
趙稷抬頭，看到青月一臉的淚水，嬌柔的樣子，讓人心疼。
但是此刻，他卻皺起了眉。
腦海里閃現的是青瑤那張倔強囂張的臉。
「來人，把瑤妃送回去。」
他別過頭，段公公帶著人上來就把瑤妃給拖走了，整個冰窖都安靜了下來，只剩下醫者跟趙稷。趙稷伸出自己的手，搭在青瑤冰冷的額頭。
眼神複雜。
「我的命，你救的，現下我便還你就是！」
醫者從藥箱里拿出了尖刀，快准狠的切入了趙稷的手腕，那股子鐵鏽味在冰窖里都能聞到得清清楚楚的！
半日過去，夕陽西下。
醫者晃著腦袋從冰窖出來，而趙稷，是被人給抬出來的，一臉慘白毫無血色，人都是昏迷的！
守在冰窖的青月沖了上去，撕心裂肺的喊著趙稷的名字，淚水不要命的往下落。
一行人匆匆忙忙的把趙稷送去了寢宮，誰都沒注意到，那個疲憊的醫者精神抖擻的又轉回了冰窖。
「這個賤人，陰魂不散！」
趙稷的寢宮，青月看著奴才們忙進忙出的照顧趙稷，眼底的陰狠，能燒起來。
床上的男人呼吸虛弱，隨時都有可能送命的樣子，青月攥緊了小手，憤恨埋怨嫉妒全都湧上了心頭，她招了招手，貼身婢女就走了過來。
青月把人帶到角落裡交代了幾句，然後趁著沒人注意，奴婢小緣就悄悄的離開了寢宮，朝著冰窖走了過去。
趙稷醒來的時候，冰窖失火，看守的守衛全都死在門口，沒有一個活口，甚至青瑤的屍體，連骨頭都不知道在哪個地方！
「找，哪怕是掘地三尺，也要給我把骨頭給找出來！」趙稷拖著虛弱無力的身子，走路都趔趄，站在冰窖的大門口，那張臉陰沉連綿，嗜血瘋狂。
火紅的光芒隱在他的眼角，讓站在他身後的青月又一次咬緊了牙，但是在趙稷轉身的時候，她眼角的擔憂跟悲涼，卻讓人看得一清二楚。
「姐姐……你到底造了什麼孽……連個全屍都留不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