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能將就。

不是不能將就。

英國公府,包子少女的家。

這一次歸來,與回門那次相比,感觸截然不同。

回門的時候,靜姝才剛穿進書中世界,身邊無一可信之人,稍微能倚仗的只有與她貌合神離的謝瑾年,真可謂是心中惶惶不安,無時無刻不在擔心被看穿身份。

而現在,她身邊跟著謝瑾年安排給她的立冬,跟著謝瑾年幫她請回來奶娘,跟著全心效力於她的陪嫁丫鬟,跟著緊隨聖旨而至的四個教養嬤嬤。

當初那個與她貌合神離的謝瑾年,成了與她兩心相悅的良人。

不必再擔心被人拆穿身份,不必豎起尖刺提起「戰刀」跟國公府里的人「戰鬥」。

當初那些明裡暗裡算計她的人,饒是心中再不憤也只能憋著,對她笑臉相迎,甚至是諂媚示好。

心裡憋著苦臉上不得不賣甜的「傑出代表」非國公夫人小虞氏莫屬。

小虞氏機關算計,要替自家小女兒謀一個「前程」,偏偏這份前程卻著落在了靜姝身上。

那個被她算計著嫁給了皇商家病秧子的孤女身上。

小虞氏心裡萬般不甘心,卻也只能笑著大開中門,把靜姝迎進後院,堆著笑把靜姝送回了靜姝的閨閣——明珠院里。

明珠院乃是靜姝「她」父親靜文德與母親封氏精心給愛女準備的。

父親靜文德親手畫了圖紙,親自監工,母親封氏親手從私庫里一樣一樣挑選字畫古玩金石擺件。

想當初真真是無一處不精緻,無一景不曼麗。

只可惜,隨著「父親」「母親」相繼逝世,隨著小虞氏執掌中饋,小虞氏三不五時便用各種借口來明珠院里「借」東西。

「靜姝」一氣之下,自請入佛堂給父親母親祈福,待「她」孝期滿從佛堂里出來,這處院子就大變了模樣。

後來「靜姝」出嫁,這處院子雖然沒被人佔了去,卻也沒什麼人打理,逐漸呈現了衰敗之景。

如今,衰敗的花草重新開始爭奇鬥豔,乾涸的水缸里又養上了錦鯉紅蓮。

昔日被「借」走的東西還回來了大半,沒能還回來的也用差不多的東西補上了。

靜姝穿闌紅過疊翠,賞著既熟悉又陌生的景兒,裊裊娜娜進了正房,指尖掐著一隻桂花在羅漢榻上落座,看著笑得憋屈的小虞氏輕笑:「二嬸費心了。」

小虞氏心裡嫉妒得要命,卻也不得不笑著說:「瞧你說的這是什麼話,你可是咱們府上的大姑娘,回娘家住著是應該的,我也不過是使喚人給你收拾收拾院子罷了,算哪門子的費心呢!」

靜姝捏著花枝嗅了嗅桂花香氣,看著小虞氏似笑非笑:「二嬸大可不必妄自菲薄,這麼幾天功夫就把這明珠院收拾出了三分過去的景象,二嬸兒當然是費了心的。」

小虞氏臉上的笑容一僵,心裡罵著靜姝一朝得勢就張揚,嘴上說出來的話卻是殷勤無比:「著急忙慌的收拾的,難免有所疏漏。你且先住下,看看哪裡不合你的意,只管叫人來跟我說,我再叫人重新收拾。」

左右不過一個月的功夫,靜姝也不是不能將就。

然而,看著小虞氏那張強顏歡笑的臉,靜姝就特別不想將就:「有二嬸兒這句話就好,趕明兒我把我在閨中用慣了的東西列個單子給二嬸兒送過去,二嬸兒只管使人把東西送到明珠院就好,也不必二嬸兒再單單使喚人過來收拾,我身邊這些個丫鬟婆子閑著也是閑著,有她們收拾就夠了。」

小虞氏簡直是被氣了個仰倒,卻敢怒不敢言。

她是真沒想到靜姝竟然絲毫都不顧及自己個兒的名聲,乍一回府就開始跟她找茬。

心裡心疼著被她收進私庫的東西,小虞氏僵著嘴角應道:「都是一家人就該這樣,若是客客氣氣的倒是顯著生分,你且先看看有什麼缺的短的,看好了只管使人去跟我說,我一準兒讓人給你送過來。」

靜姝聞言裝出滿眼感激,腔調里拿捏出幾分擔憂:「不會叫二嬸兒為難罷?」

她的私庫特別為難!

然而,小虞氏只能強笑:「不過是些擺設罷了,也就從庫里往外搬一搬的事兒,又有什麼可為難的!」

「如此我便放心了。」靜姝餘光掃過含笑作壁上觀的三嬸趙氏和堂嫂楚氏,笑著跟小虞氏道,「前些日子二嬸兒特特兒叫大嫂嫂到我那兒去找我給三妹妹添妝,我還以為府上日子不大好過,看來是我想岔了。」

「噗嗤!」趙氏似是沒忍住,用帕子試著嘴角笑出聲兒來,「竟還有這事兒?妍姐兒什麼時候又說了人家了?我怎的都不知道?」

小虞氏強裝出來的笑再險些掛不住。

手撫著胸口瞪了楚氏一眼,皮笑肉不笑地道:「管什麼事兒都做不好!姝丫頭才回京,我讓你去謝家府上看看她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你這是都跟她說了些什麼!虧你也是書香門第出來的!」

楚氏面無表情地任小虞氏罵了幾句,一聲也沒吭。

趙氏看不過小虞氏這副德行,也是看楚氏可憐,不禁從中間和稀泥:「想是中間傳話的婆子傳岔了話兒,你也不必逮著宏哥兒家的罵了,左右姝姐兒也不是外人,不會跟咱們計較這個。」

靜姝也不想帶累楚氏,便也順著趙氏搭的台階兒,笑道:「三嬸兒說的是。」

小虞氏這才收了罵,僵著嘴角道了一句:「姝丫頭不計較就好。」

「姝姐兒不是那般小氣的人。」趙氏說完,笑著追問小虞氏,「你倒是趕緊說說妍丫頭又說了哪一家,可是定下了?若是定下了,我這個做嬸娘的也好趕緊給她準備添妝的東西。」

「一場誤會罷了,妍姐兒那望門寡才守了多長時間呢,哪兒能那麼快說人家。」小虞氏說著看向靜姝,「她可沒有姝丫頭這般有福氣。」

聽出小虞氏心裡的憋屈,靜姝憋著笑,幽幽地道:「當初掀開蓋頭,發現我自己個兒嫁的竟然是謝世安的時候,覺得天都要塌了,真真兒是怎麼都沒想到我還能有如今這般造化,想來這也是命。」

趙氏莞爾,笑著附和:「可不就是命?滔天富貴命!」

靜姝做出一副羞澀姿態:「左右這裡也沒有外人,我跟二嬸三嬸說句掏心窩子的話,自打我接了聖上的賜婚聖旨,時不時的就會想,想來當初我嫁到謝家,便註定了我會有今日的造化。」

趙氏笑著勸靜姝:「你可別胡思亂想,這就是咱們姝姐兒有這富貴命,與嫁沒嫁入謝家沒甚麼關係!」

靜姝與趙氏這麼一說,小虞氏臉上的笑更勉強了。

她不禁開始琢磨,當初如果沒在靜姝和靜婉的婚事上做手腳,今日接了賜婚聖旨的會不會是靜婉?

小虞氏想的入神,越想越是這麼回事兒,簡直悔青了腸子。

看著小虞氏的臉色,就知道她在想什麼。

靜姝心裡哂笑一聲,裝出一副關心模樣,問小虞氏:「二嬸的臉色怎麼這般不好?可是有哪裡不舒坦?」

小虞氏回神兒,抬手搓搓臉頰:「想著你今兒個回府,心裡惦記著事兒便起的早了些,忙到這會子有些乏了。」

「二嬸既是乏了,便趕緊回去歇著吧。」靜姝笑眯眯地道,「您可不能累著了,畢竟我的嫁妝還得二嬸兒費心呢。」

嫁妝?!

二婚另嫁,竟然找她要嫁妝?!

小虞氏抬眼跟靜姝對視,心裡一口氣梗在胸口,險些厥過去。

小虞氏久久沒應聲,靜姝漸而斂起笑意,拿捏出一副委屈姿態問小虞氏:「可是我叫二嬸兒為難了?」

特別為難!

小虞氏胸口裡憋著氣,沒應聲。

「父親意外身故,母親後來也跟著去了,我也沒個親兄弟姐妹,一個人孤苦無依的,遇著事兒也不知道該找誰。」

靜姝垂眼,擠出兩滴淚來,可可憐憐地道,「想著母親臨去時,拉著我的手把我託付給了二嬸兒,這才斗膽跟二嬸兒張了嘴。」

說著,靜姝揉揉眼,揉紅了眼沒有淚,索性便裝出了一副倔強堅強的模樣,「我要是叫二嬸兒為難了,二嬸兒便當我沒說過剛才那話,我琢磨著我有聖上指婚,便是沒有嫁妝,果毅郡王府上的人也沒人敢小瞧了我。」

趙氏挨到靜姝身邊,攬著靜姝,輕聲軟語地斥道:「你這傻孩子說的這是什麼話?這國公府就是你的家,給你準備嫁妝那是應當應分的事兒!」

靜姝垂著眼,一副可憐模樣:「到底也是嫁第二回了,也不是親生的爹娘,哪兒能總勞煩二嬸兒呢。」

趙氏皺眉:「你這孩子鑽的什麼牛角尖兒呢!如今那果毅郡王府世子可是聖上親封的太子,你可是要嫁入東宮的,若沒個嫁妝那像什麼話!」

說著,趙氏斜睨了小虞氏一眼,「若是咱們國公府里當真窮的給你備不起嫁妝了,那還有三嬸兒在呢,保准讓你十里紅妝,風風光光的嫁進東宮!」

小虞氏憋著一口氣,特別想說她特別為難,然而,趙氏這左一句太子右一句東宮的,幫她找回了腦子——聖上賜婚,靜姝身邊兒還站著宮裡來的嬤嬤呢!

想著又要給靜姝備上一份兒「十里紅妝」,小虞氏心裡直淌血,卻也不得不說:「我不過是精氣神兒不濟走了個神兒,瞧你們娘倆就把話扯多遠去了!」

小虞氏用帕子遮了下怎麼也揚不起來的嘴角,道,「姝丫頭可是咱們國公府的嫡長女,那十里紅妝自然是該從公中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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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書後嫁了病秧子妹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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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不能將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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