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操作也太騷了
與謝瑾年有關?
靜姝不禁攥住謝瑾年的手,仰頭看著謝瑾年,問:「此話怎講?」
謝瑾年卻是垂眼看著靜姝,又開始沉默。
靜姝柳眉緩緩蹙起,指尖戳在謝瑾年胸口:「夫君可是覺得為難?」
他家娘子嬌嬌柔柔,一副體貼樣。
謝瑾年卻也不敢說為難,指尖點在靜姝蹙起的眉心,不輕不重地揉:「不為難,不過是在思量該從何說起罷了。」
算你識相!
靜姝眉目舒展:「夫君可思量好了?」
謝瑾年忍俊不禁。
輕笑著點點靜姝的額頭,邊思量邊開口道:「在父親和母親婚後第三年上,家裡出了一件醜事,徹底打破了祖母、母親和父親之間岌岌可危的平衡。」
醜事?
思量著謝瑾年五官肖似父親半點不像母親,又念及當初抱養小崽兒時,謝夫人變得奇奇怪怪的態度。
靜姝腦袋裡狗血腦洞霎時大開,不禁懷疑謝瑾年其實只是謝老爺的私生子:「可是父親他……」
他家小娘子,滿腹心思幾乎寫在了臉上。
謝瑾年好氣又好笑,屈指敲著小娘子光潔的額頭,滿腹煩悶一掃而空:「想甚麼呢!父親至今連個通房都沒收過。」
靜姝捂著額頭,尬笑。
謝瑾年看著他家小娘子被他敲得發紅的額頭又有些心疼。
指腹點在紅紅的印子上,輕輕地揉著,謝瑾年垂眼掩下眼底的輕嘲,復又開始說起了謝家那樁醜事:「大姑姑未婚先孕,把祖母和父親盡皆蒙在了鼓裡,直至即將臨盆,眼見著再也瞞不住了,才跪到祖母跟前兒求祖母給他安排穩婆。」
這個姑姑著實不簡單,竟是敢未婚先孕,也不怕豬籠里一日游。
靜姝無語了半晌,才找到自己的聲音,輕嘆:「這還不得把謝家的天捅破了?」
謝瑾年頷首。
視線著落在床尾圍欄上的松鶴延年浮雕上,帶著幾分嘲諷,低聲道:「可不就是把謝家的天捅破了。」
聽出謝瑾年言語里隱含的不痛快,靜姝不禁仰頭端量謝瑾年。
見他低垂著眉眼,神色寡淡,靜姝不禁攥緊謝瑾年的手,輕撓他掌心,揣著一丁點言不由衷嬌聲相勸:「夫君若是覺得不痛快便別再說了,左右我也只是一時好奇,不知道那些往事也沒甚麼。」
他家娘子這份不動聲色的體貼,直接暖到了謝瑾年的心腸上。
謝瑾年指腹點著靜姝眼尾藏不住的好奇,低笑:「早晚都要說與娘子知道,此時時機正相宜。」
既然謝瑾年這般說了,靜姝樂得有八卦故事聽,攥著謝瑾年的手搖了搖,無聲地催他開講。
謝瑾年莞爾。
抬手遮住靜姝的眼,臉上的笑意漸而消失,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嫡長女未婚先孕,祖母再三逼問,甚至以那腹中孩子相威脅才問出那男人的身份來。」
說著,謝瑾年自嘲一笑,「問出來之後,祖母便後悔了,直恨不得時光倒流,把大姑姑掐死在她肚子里一了百了。」
靜姝盯著謝瑾年指縫裡透進來的光眨眨眼。
她看不見謝瑾年的神色,卻能聽出謝瑾年言語里藏著的厭惡。
掌心覆在謝瑾年指背上,遮住了最後一抹光,靜姝在黑暗裡眨著眼睛,用長長的睫毛刷謝瑾年的掌心。
掌心裡的癢意蔓延至心裡,謝瑾年輕舒了口氣。
垂眼看著他倆交疊在一起的手,緩緩剖開了暗藏在心底的秘密:「謝家無時光回溯之能,只得捏鼻子認了大姑姑腹中那個孩子。只是大姑姑到底是雲英未嫁之身,沒得產下腹中胎兒的道理。」
靜姝心中天馬行空,兀然猜到一個可能,不禁抓緊了謝瑾年的手。
謝瑾年反握住靜姝的手,把靜姝的臉按進他懷裡,低聲道:「恰逢母親當時亦是身懷有孕,產期只比大姑姑晚大半個月,祖母跟父親一合計,便瞞著母親給母親跟大姑姑一塊兒喝了一碗催產葯。」
靜姝:「……」這是什麼騷操作!
謝瑾年攏緊手臂,輕聲道:「大姑姑腹中胎兒命硬,活了。」
念及謝夫人膝下只有一子一女,靜姝不禁要仰頭看謝瑾年。
然而,謝瑾年抱她抱得死緊,按在她脖頸上的手勁兒也不輕,靜姝往後仰了幾次頭,一張俏臉都未能離開謝瑾年結實的胸膛。
謝瑾年不輕不重地捏靜姝的脖頸:「別動,讓我抱一會兒。」
靜姝又掙動一下,漸而安靜下來,把臉埋在謝瑾年懷裡捋謝瑾年這番話里所透漏出來的龐大信息量——
①謝大姑奶奶未婚先孕,睡了她的狗男人謝家惹不起。
②謝老夫人和謝老爺不幹人事兒,瞞著謝夫人給謝夫人和謝大姑奶奶一塊灌了催產葯,居心叵測。
③謝大姑奶奶肚子里的孩子活了。
那麼問題來了——
①睡了謝大姑奶奶的那個狗男人是誰?
②謝大姑姑人在何處?難產?暴斃?嫁了?
③謝夫人膝下一子一女,哪一個都不是「雙生」,另一個孩子呢?
④謝夫人到底經歷了多少狗血誅心的事兒,滿心謝老爺的她才變成了謝家一霸,連謝老夫人都有些怕她?
⑤謝瑾年又為什麼會說與他有關?
……
靜姝以學術精神展開頭腦風暴。
甚至拿出寫學術論文的態度,在腦內把捋出來的信息一條一條羅列得清楚明白。
然而,越列心中疑惑越多,彷彿謝家就是一個大寫的「謎」。
謝瑾年抱著她的力道逐漸變得小了不少。
靜姝動動被箍得有些疼的胳膊,從謝瑾年懷裡抬起頭來,抬手戳戳謝瑾年抿直的嘴角:「後來呢?」
後來……
謝瑾年垂眼看著他家娘子,彷彿看著他生命里的所有美好,緩聲道:「母親難產,命是保住了,孩子卻沒保住。母親醒了之後,祖母便把大姑姑的孩子抱給母親,說是她生的。」
靜姝:「……」這操作也太騷了,聽得她拳頭都硬了!
謝瑾年看出靜姝眼底的不贊同,自嘲一笑:「母親並不知道大姑姑的事兒,那孩子眉眼又像極了父親,便沒多想。」
眉眼極像謝老爺,那豈不就是……
靜姝抬眼盯著謝瑾年像極了謝老爺的眉眼,心中五味雜陳,既覺得出乎意料,又有果然如此之感。
她不止一次懷疑過謝瑾年非是謝夫人親生,甚至懷疑過謝瑾年非是謝家親生,然而,在見過謝老爺后便又打消了這個疑慮。
卻沒想到真相竟是這樣!
謝夫人婚後三年無子,一舉得男,可想而知會有多歡喜。
然而,她有多歡喜,在知道真相之後,必然便有多恨。
謝夫人沒瘋,也是心理強大了。
腦補著謝夫人在知道真相后的反應,靜姝不禁有些心疼,心疼謝夫人,心疼謝瑾年。
靜姝親親謝瑾年低垂的眼瞼:「夫君。」
謝瑾年輕撫靜姝的脖頸,輕聲應了一聲:「嗯。」
這一聲應既是在應靜姝,亦是在肯定靜姝的猜測。
靜姝捧著謝瑾年那張哪哪兒都長到了她心坎兒上的臉,輕聲道:「我不想聽故事了。」
他的小娘子,當真是曉情識趣,生了一副玲瓏心腸。
謝瑾年抱緊靜姝,輕嘆:「既然把話都說到這兒了,便沒有說一半的道理。」
靜姝搖頭:「又不是多緊要的事兒,說一半也無妨。」
想也知道,那些舊事撕開了都是疤,她便是再好奇,也不樂意謝瑾年撕開傷口,去回憶那些想就知道必定不會怎麼美好的童年。
那雙瀲灧多情的眼裡,溢滿了心疼。
謝瑾年領他家小娘子這份兒情,然而,有些事還是需得告訴他的小娘子:「那些舊事,娘子還是需要知道的。」不然日後那諸般安排,也解釋不清。
靜姝捧著謝瑾年的臉審視片刻,看出他眼底的堅持,無奈道:「那你說我聽。」
謝瑾年側頭親親靜姝的掌心,低笑:「容為夫想一想方才說到哪了。」
靜姝掌心按在謝瑾年臉上,含嗔帶怒地嬌斥:「故意的不是?」
謝瑾年抱著靜姝低笑。
笑了好一會子,才親親靜姝染上薄怒的眉眼兒笑道:「嗯。」
靜姝好氣又好笑,指尖戳著謝瑾年的心口:「圖個什麼!」
謝瑾年指腹落在靜姝掛笑的眼尾,含著笑道:「圖娘子心情舒暢,不被那些勞什子的往事壞了心情。」
這是看出她心疼他了,故意鬧她呢!
靜姝心中念謝瑾年的好,靠進謝瑾年懷裡,含著笑咕噥:「還不許我心疼你了。」
謝瑾年捏著靜姝的下巴,與她對視:「嗯。為夫無需娘子心疼,只要娘子此生不染愁緒,做個隨心所欲的傻姑娘。」
多動人情話,偏偏又見傻姑娘!
靜姝含著笑怒瞪謝瑾年,瞪著瞪著便沒了怒,只剩下了笑:「忒也霸道。」
謝瑾年輕笑:「為夫便是這樣的人,還請娘子海涵。」
靜姝與謝瑾年對視了片刻,莞爾:「無妨,妾身專治各種霸道。」
謝瑾年哭笑不得,捏著靜姝細嫩的臉頰:「可把你能耐的。」
靜姝拍開謝瑾年的手,催他:「可快講你的吧!」
謝瑾年忍俊不禁:「娘子又想聽故事了?」
既然這隻臭狗子嫌她的心疼是多餘,她當然要聽故事!
靜姝頷首:「可要妾身提醒夫君方才講到哪兒了?」
「不必。」謝瑾年指腹點在靜姝彷彿漾著星光的眼上,漸而斂起笑意,緩緩道,「母親真真兒是把那孩子當做眼珠子似的疼,萬事不假她人之手,連著父親在母親那兒都靠了后。」
就是這樣才糟糕。
靜姝不禁抱住謝瑾年的腰,把臉埋進謝瑾年懷裡藏起心疼,悶聲問:「按理說那事兒當做得十分隱秘才對,母親又是怎麼知道那孩子不是她親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