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萬民請願

「阿姐……」柳景逸小聲喃喃道，委屈巴巴的。

柳暮煙這才一笑，走到他的身邊，幫他把剛才因為打鬥而褶皺的衣服捋展，溫柔的道：「不是阿姐有意要和你生氣，只是往日不比惜時了。」

柳景逸點點頭，沖著柳暮煙酣然一笑：「放心吧，阿姐，我以後不會了。」

百里三月看著姐弟二人其樂融融的樣子，也忍不住勾唇一笑。

她上前一步問道：「我瞧著阿逸功夫不俗，後半身如此隱沒在山林中，會不會心有不甘。」

柳暮煙嘆了口氣：「阿逸一直想從軍，是我有私心。我們二人多年相依為命，若他走了，我真不知該如何立身。」

柳景逸見她蹙起眉頭，滿面惆悵，開口道：「阿姐放心，你若不願。阿逸便不會離開的。」

從軍？他們兩這樣一對話，倒是提醒到了百里三月。柳氏姐弟於她有恩，她有意在走之後幫他們二人一把。

既然已經想將柳暮煙送往百里家的繡房中，那麼滿足阿逸的願望也未嘗不可。提起了從軍，她不由的想到了沈緋歌。

那丫頭大/大咧咧的，整個京城的小姐圈中也並沒有幾個交好的夥伴，如今她走了。以沈緋歌的性格定然要暢暢快快的哭幾鼻子才罷休。

眼前姐弟情深的模樣觸動著百里三月，她腦中不由的浮現出了嘉和長公主以前亦如這般的摸著她頭的場面，有些傷感。

柳暮煙心思細膩，餘光瞥見百里三月情緒消沉了下去，心知她定然是想家了。

沖她溫柔的一笑，看著院子中開著的棗花，腦中靈光一閃，轉開了話題：「誒，這棗樹結果了。百里妹妹此番來，一定要嘗一下這棗香村的棗子，真真是與眾不同。」

百里三月抬起了頭，順著柳暮煙的目光看去，果不其然，院子中的棗樹上結滿了碩然的棗子。

百里三月養尊處優，棗子這類的水果，從來都是下人們採購，精心擺盤才呈給她的。而至於這原本生長在自然中的棗樹，她卻是沒有見過的。

一時新奇，便也將剛才的難過情緒拋之腦後了。她向前走了幾步，像個孩童一般仰望著樹上的棗樹。

柳暮煙見她如此，才松下一口氣，又對著柳景逸道：「阿逸，你摘下來些，洗洗凈給百里妹妹嘗嘗吧。」

柳景逸也揚起了笑臉，顯的有些興奮，一個飛身，便踩在了樹枝上。他挑挑撿撿，不過片刻，便兜了滿滿一捧棗子。

柳暮煙從水缸中舀了清水，將棗子上的泥漬清洗乾淨。剛剛成熟的棗子，在清水的浸泡下，個個顏色剔透，看著分外討喜。

百里三月接過了柳暮煙遞過的棗子，稍稍猶豫了一下，咬了一口下去，棗汁四溢，口感十分清新甜美。

「嗯！好吃！」百里三月重重的點了點頭，瞪大了眼睛，滿目的驚艷。

柳暮煙笑彎了眼：「我就說嘛，你一定會喜歡的。沒有人可以抵擋棗香村棗子的誘/惑。」

百里三月一邊點頭，一邊又撿了幾個塞入口中，模樣憨態可掬。

吃著口中的棗子，百里三月突然心生疑惑：「這棗香村看著地勢並不算優勢，怎的種出的棗子卻如此口感優良。」

柳景逸將嘴裡的棗核一口吐掉，開口道：「棗香村雖然地勢不優，但是卻佔了水源的優勢。你有所不知，這棗香村看似貧瘠，山那邊卻有一道泉眼，名為明月泉。這明月泉的泉水清甜可口，種出的莊稼都格外的肥碩。」

百里三月驚奇的瞪大眼睛：「還有這事？」

柳暮煙笑盈盈的接話：「確實如此，我和阿逸專門去尋過那明月泉，泉水清澈甘甜，水質極佳。」

姐弟兩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起了來到棗香村的見聞。百里三月聽的津津有味，若有所思的低著頭。

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隨意閑聊了兩句后，柳暮煙便又開始對今日柳景逸怒打王志之事分外擔憂。

百里三月見她如此，將自己這些時日想出的辦法烘托而出，她原本想借著自己郡主的名號，去這裡的直轄縣官那裡去警示提醒。

但是轉念一想，京城中消息何其靈通，若是她在此露面，便無異於是間接的暴/露了自己的所在之地。

因此她這幾日輾轉反側，想出了一個對付王志的辦法，那便是萬民請/願。

俗話說的好，君如舟，民如水，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連當今聖上夏崢嶸都難以逃脫的擔憂，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縣官面對百姓的請/願。

又怎能繼續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放任王志還是如此的肆意妄為。

便是他有心責罰，也有法不責眾這個道理。既然沒有權利，那麼人數便是他們最大的優勢。

百里三月將自己的想法徐徐道來，柳暮煙和柳景逸卻是面露難色。

「唉……百里妹妹你說的辦法我們自然知道肯定湊效，可是這棗香村以及周圍村子的村民的態度你這幾日也看到了，便是我們有心組織，也未必有人願意出頭啊。」柳暮煙皺著眉頭。

百里三月響起這幾日的所見所聞，知曉這個辦法確實有難處：「任何事情都不是憑空可以辦成的，如果沒有人願意出頭，沒有人願意反抗，那麼便要一直受那個王志欺壓，難道這月月堂而皇之的打著地稅的名號交錢還沒受夠么！」

柳景逸到底年紀小，被百里三月的話說的熱血沸騰，想起日日所受的刁難，他已是滿面的怒氣：「對！王志的小人嘴臉我真的看夠了！如果月月都要交著莫須有的地稅，我們便是佔了這塊地，又有何意義！」

眼見著柳暮煙還是皺著眉頭，一副搖擺不定的樣子，百里三月開口道：「我知道姐姐只想安安靜靜的，不惹是生非。可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家如此欺負我們，我們還如此坐以待斃，豈不是漲了他人之威。」

「可是……」柳暮煙看著柳景逸和百里三月儼然衣服慷慨就義的樣子，眸子里仍然一片憂色。

百里三月打斷道：「別可是了，難道姐姐覺得今日這般得罪了王志，對方還能任由你們清閑自在么？」

這句話一陣見血，一下子便說進了柳暮煙的心裡。她猛的眯了眯眼，纖纖玉手重重的一拍院內的石桌，終於下定決心：「好！既然如此，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不會有比現在更差的境遇了！」

三人對視一眼，個個都眼神堅定，無聲之中達成了某種默契。

擒賊先擒王，想要攻破村中的百姓，那麼村長必然是首要先攻破的人選。

第二日一早，百里三月便在柳暮煙和柳景逸的帶領下，來到了棗香村村長的住所。

剛一到，百里三月便四處打量，都說看一個地方的程度，要先看這個地方最主要的地帶。而看一個村子的繁華程度，看領頭人村長家便可得知。

這棗香村的村長住在山中地勢較平之處，除了地勢上佔了點甜頭之外。只從外觀看，根本看不出半分村長的待遇。

屋子十分殘破，屋頂上的瓦片顯然是塌了又補，此時層次一片，並不整齊，而除了院中種著的一棵老棗樹尚且碩果累累外，家中竟然未養任何禽畜。

百里三月原先在公主府中時，也並非是沒有見過玄夏國京中的村戶人家。一個村子里哪家村民不是雞狗牲畜成群。

阡陌交通，雞犬相聞。炊煙裊裊，儘管身處在村中，卻完全不見一絲貧窮之氣，反而有的是京里城中缺少的那份恬淡靜然。

而這個棗香村，顯然境遇就完全不同了。殘破的屋瓦，荒涼的土地，無一不顯示著此處的貧窮。

百里三月有些疑惑，小聲的問道：「怎麼著棗香村的村長，家裡門院如此殘破不堪。還不如姐姐和阿逸所住之處。」

柳暮煙眼看著百里三月的表情，便知道她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小聲的在她的耳畔解釋道：「我們家中並非完全靠耕地，全靠阿逸在林中打獵。賣獵品這才賺得了些錢，不然棗香村中土地貧瘠，只有種植棗樹尚可，種植農作物根本不可行。」

百里三月點了點頭，望著村長貧瘠的屋門，若有所思。

他們三人在門口等了一會，棗香村的村長便扛著鋤頭回來了。

看著家門口圍了一圈人，他的神情稍顯詫異。

作為村長，柳暮煙和柳景逸他自然是認得的。百里三月倒是有些面生，看這麵皮白凈細皮嫩.肉的，倒不像是一個鄉下里的丫頭。

三人對視一眼后，柳暮煙上前說明了他們的來意。聽完他們的話，棗香村的村長擰起的眉頭，枯槁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幾敲。

有些沉默地轉過身去，微微低垂著頭，似乎在仔細思考著柳暮煙的提議。

看著他如此動作，三個人都不由的屏住了呼吸。這棗香村的村長可是一個重要人物，若是想要突破此關獲得民眾的同意，那麼他必不可缺。

村長沉默了一番后，沖著他們擺了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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