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七章 煎熬的等待
秦堪不時低頭看錶，時間過得極為緩慢，管雨晴呼痛的聲音清晰得彷彿貫穿了每一分每一秒。整整三個小時過去了，秦堪只覺得自己真是個失敗的丈夫，失敗的父親。
第一次，秦堪就是呆在病房外，只能焦急等待卻什麼都做不了，那種無力感簡直讓他瘋魔。而現在，又是一次。
終於有醫生出來了，他忙不迭地跑過去，詢問裡面的狀況。
然而醫生只是搖頭，只看得他心不停地往下墜。
他詢問醫生，能不能進去，哪怕只是進去陪一小會兒，卻被義正言辭地拒絕了。
醫生不允許，因為這一次管雨晴的情況跟上次不同，有出血的情況，為了不被感染，不能讓他進去。
他不死心，眼巴巴地跑到門口，卻還是被攔了回來，「雖然情況有些不太好，但有醫生在，他們不會出什麼問題的，你安心等著就是。」
護士這麼跟他說著，而後便匆匆去拿東西去了。
秦堪無奈又無力，只能繼續焦灼地等待著。
而產房裡，管雨晴只覺得自己的身體已經不是自己的了，無休無止的疼痛，簡直讓她連想死的心都有了。然而為了自己的孩子，她只能拚命忍耐，拚命麻痹自己的神經，好讓痛苦小那麼一點點，可惜並無作用。
「用力！用力點！再用力！」耳畔恍惚有人聲響起，管雨晴聽得煩躁，於是聲音便漸漸小了去。
而下一刻她陡然一激靈，不是醫生的聲音小了，而是她的意識漸趨渙散了，她拚命收攏似乎要渙散的意識，這個時候可不能昏過去，她還沒有把孩子生出來呢，怎麼可以睡過去？她死不怕，可是她不能讓待初世的孩子跟她一起走。
想想孩子，想想秦堪，她的力氣奇迹般地恢復了些，只是腹部疼痛依舊如同潮水般刷刷地上漲，肚子里的孩子，沒有一點想出去的跡象。
她有些著急了，再這樣下去她的體力就要耗盡了。
「孕婦，要堅持住！孩子很快就要出來了，一定要堅持住！」
她只想苦笑，她也想堅持啊，可這麼久了，她累了，她想睡一會兒。雖然知道這個時候不能睡，可她控制不住漸漸合攏的眼睛，她控制不住漸漸放鬆下來的身體，雖然知道很危險，可管公來邀，她無法拒絕。
恍惚間，她似乎看到了秦堪，看到了小秦晴，他們站在河的另一端，焦急地沖她呼喊著什麼。
她想回話，卻痛得冷汗津津，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她想問問，他們怎麼會在這裡？她不是在產房嗎？為什麼突然到了這裡，這裡明明很陌生，她根本就沒有來過。
對，產房，她應該在產房的，她記得她是在生產，她的孩子還在她的肚子里，她要醒過來！
可是不管她怎麼努力，再次睜開眼時，眼前還是秦堪和小秦晴焦急的面容。
「不好，產婦大出血，需要緊急輸血，小劉，你去準備血漿！」
「是！」
「產婦神志不清，小銘，你負責喚醒產婦！一定要讓她儘快清醒！」
「是！」
「管女士，管女士！你醒醒！你的孩子正需要你！你不能睡過去！不然你和孩子都會有危險！」小護士明顯沒什麼經驗，不敢上手拍管雨晴的臉，只敢在她耳畔一聲聲地叫著，像叫魂一樣。
而這一聲聲終於把管雨晴的意識喚醒，她茫然地睜開眼，熟悉的疼痛立刻就侵襲了她的意識，她下意識地開始慘呼。
「好了好了，在堅持一下，宮口已經開到三指了，在堅持堅持，就能看到頭了！」
護士的話無疑給了她動力，只是體力的喪失，終究讓她使不了太大的力氣。
她在心裡不住地想著未出世的孩子，構想著這個孩子的模樣，會不會如小秦晴那般可愛，會不會如秦堪那般俊朗，以期能讓自己清醒得時間久一些，最好能等到孩子的降生。
「看到頭了！加油加油啊！再使勁兒！」護士越發興奮起來，連加油的呼喊都大了幾分。
然而管雨晴體力用盡，再也使不出一星半點的力氣了。
「我，我不行了，救救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管雨晴的聲音幾乎若不可聞，她只能看到醫生護士們越發焦急的臉，以及額頭上明晃晃的汗水，在無影燈的照耀下，璀璨萬分。
「輸血，快輸血！」
「緊急救援設備，開啟！」
「最危險的時刻來了，大家加油！」
「管女士，已經能看到孩子了，孩子已經出來一半了！再用一點力，再用一點力！」
一陣兵荒馬亂之後，管雨晴眼前的世界似乎突然變得安靜了。她再聽不到任何聲音，再不用使一點力，渾身輕飄飄的，彷彿海浪上的扁舟，搖搖晃晃，幾欲傾塌。
「孩子出來了吧？」她想著，她都感覺不到疼痛了，應該是出來了吧，只是不知道有多重，健康不健康。
在管雨晴的意識里，她此刻雖然暈眩，卻很輕鬆，甚至痛苦都似乎離她遠去了。
而在現實的世界里，產房裡依舊一片兵荒馬亂。所有的人都嚴陣以待，忙得不可開交。
護士一波兒一波兒地出去，再進來，無數雙手在管雨晴身上動作著，
終於，助產醫生鬆了口氣，只是語氣卻依舊嚴肅，「大出血止住了，孩子也快出來了，大家再加把力！」
多餘的人員開始撤退，而這些人一出門，便被秦堪攔住了。
看著秦堪發紅的眼睛，她們輕輕嘆氣，心裡止不住地羨慕管雨晴，有這麼一個把她放在心尖上的丈夫。
「孩子沒事，大人也沒事，你放心。」護士們一遍一遍地安慰著他，秦堪卻依舊死死地盯著門口，一遍一遍地請求著，「我能不能進去？我能不能進去看一眼？」
護士搖搖頭，果斷離開了。
要是平常丈夫進去陪同，也是可以的，可現在不行，產婦大出血才剛止住，要是感染了可怎麼辦。
她可不能因為同情秦堪，就讓產婦發生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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