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吟碧痴獃的望著家南遠去的背影。

黛兒側目，冷冷一笑，深深吸了口氣，便大聲喚道：「丫鬟，倒杯茶過來。」

吟碧聽見黛兒的聲音，惡狠狠的盯了屋子裡一眼，極不情願的蹭進房間，端起桌上的茶壺，把茶杯重重的放在桌上，茶壺、茶杯、桌子相互撞擊，發出兵兵乓乓的響聲。

黛兒歪著腦袋，狡黠的剪瞳盯著吟碧的動作，心裡的猜測也證實了幾分。

「喲，這是哪門子的規矩啊，一個丫鬟都敢在主子面前撒野嗎？」黛兒緩緩站起身，低頭整了整自己紅緞繡衣，等著吟碧的反應。

吟碧蔑視的抬了抬頭，把手上剛裝滿茶的杯子重重的放在桌上，她是不會怕面前自稱主子的少姨娘的，吟碧在徽家地位算是高的，份例和眼前的少姨娘差不了多少，何況自己是少爺第一個女人，怎麼樣都不願意在她面前低頭。

「少姨娘，徽府大院的規矩您還得多學著點，上上下下的等級關係、各種規矩可不比外面。」

說完哼了一聲，站在原地不動，拿眼瞟了一眼黛兒。

她的美麗出眾自愧不如，但眼前小小年紀青澀的鄉間丫頭，吟碧並不放在眼裡。

「是嗎？可是，我現在是堂堂正正的徽府少姨娘，而你是個丫鬟，再怎麼樣的規矩，都不至於丫鬟爬到姨娘的頭上去吧？」

黛兒抬頭，冷冽閃動的雙眸一掃面前刁蠻自大的丫鬟。

她為了能在徽府順利實行自己的計劃，府里人的關係基本都打聽清楚，當然包括吟碧和徽少爺的關係，雖然心裡會有些介懷，但未必不是自己能利用的人。

吟碧瞪了一眼唐黛兒，被她犀利的眼神掃得打了個冷顫，心裡居然有些怕她，當初見到的小毛丫頭，現在怎麼變了個人似的，吟碧心裡揣摩著眼前的少女。

「不管你和徽少爺過去怎樣，現在！今天！我就是你的主人！」

黛兒嬌媚的剪瞳放彩光華，笑得驕傲、笑得放肆。

「今天的洞房花燭夜，你之前想必沒有資格享受吧，聽說吟碧丫鬟在少爺身邊侍候了多年了，怎麼連一個名分都沒有混到？嘖嘖嘖，可憐的女人，你現在也只不過是個被少爺用過的丫鬟而已。」

黛兒笑眯眯的看著眼前氣焰高漲的吟碧，心裡暗笑，真是個好利用的主。

吟碧被黛兒戳到痛楚，昨兒大奶奶還親口許諾自己，在迎娶完黛兒后就馬上讓少爺收房，她是知道大奶奶堅決反對唐黛兒入門的，嘴角挑起一絲冷笑，等自己名分一定，你我也平起平坐，到時再整治你不遲。

黛兒見她的表情變換著，心裡想，我不會讓你等，我還想馬上看到一場好戲呢。

於是，黛兒上前一步，走到吟碧面前，略歪著腦袋，一雙狡詐媚眼風情萬種的雙眸在吟碧臉上掃描，紅潤的嘴角一挑。

「我說丫鬟啊，過了今晚，想必少爺會從此把你忘了吧，女人有的都是一樣的本錢，而且男人大多數都喜新厭舊，有本事在我們的新婚之夜，讓少爺也能不忘你這位陪伴他幾年的女子啊？可是？可能嗎？今晚他會為了你而冷落我嗎？哈哈哈。」

黛兒開心的大笑，腰肢亂顫，邊笑邊抬手一揮，示意她出去。

「你！」

吟碧恨得狠狠的咬著牙，瞪了唐黛兒一眼，憤然轉身。

她沒有看到背後的唐黛兒鬆了口氣，收斂放蕩的笑，緊蹙眉，就這一博了，如果自己沒看錯，以吟碧的性格和剛才的戲弄，足夠樹立一個頑抗的敵人了。

然而，剛剛開始徽家的復仇生活，就要樹立強敵，也是無奈的，以後的路肯定會更加艱難。

吟碧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氣，今天少爺娶妾本來極度的傷心，還被一個自己看不起的鄉間小丫頭氣焰囂張的戲弄。

吟碧氣的兩眼含著眼淚，哭著跑出花廊，迎面撞上一個人。

「啊喲，你個小蹄子，不長眼睛啊。」

三姨娘柳煙伸手一巴掌就要揮出去，定神一看，竟然是吟碧，趕忙收回手。

「喲，吟碧，這是怎麼了？你家少爺新婚大喜的，你這哭哭啼啼的不大吉利呢。」

吟碧一聽少爺新婚大喜哭得更加傷心了，哪管撞到的是三姨娘還是王母娘娘啊。

一屁股坐在花廊的凳子上，趴在柱子上就哭開了。

三姨娘也知道這個大少爺的貼身丫鬟地位不同，她妖媚的眼眸中閃出發亮的光芒，如果在大少爺新婚之夜出了什麼狀況，那大少奶奶不得氣死，想著就挨著她坐了下來。

親切的拍了拍吟碧的肩膀，「丫頭啊，你怎麼哭的那麼傷心啊，是不是因為少爺娶了新姨娘？上回不是聽大奶奶說過馬上就準備你收房了嗎？就要做主子的人了，不過就忍幾天罷了。」

吟碧抽泣著，扭頭看了看三姨娘，眼睛里含著憤恨的。

「三姨娘，吟碧也是這樣想的，侍候少爺幾年了，吟碧當然知道上下分寸的，但是，那女人實在太可惡了，剛才居然嘲笑我，說少爺過了今晚和她的新婚之夜就會忘記我，說我沒本事在她之前獲得名分，三姨娘，您給評評理，吟碧屈不屈啊？」

三姨娘柳煙微微皺眉，奇怪這唐黛兒不像是如此刻薄、放肆的女人，對夫君的房中人不給面子道罷了，怎麼會用新婚之夜來刺激自己的對手呢？似乎囂張得奇怪。

雖然有些覺得怪異，但這倒是演一出絕頂好戲的機會。

「吟碧，傻丫頭，她不過就是剛入門的姨娘，你吟碧在徽家的地位名義上是丫鬟，可大奶奶一直都把你的當成少爺的房中人，一旦名分一定，你們就是平起平坐的，怕她作甚？你也可以讓她在新婚之夜過得難忘啊，哈哈哈。」

柳煙話中有話，讓吟碧一愣。

「三姨娘，此話怎講？」

「哈哈，我的傻妹妹啊，男人嘛，看那個女人在床上都是一樣的，而女人嘛，如果自己的新婚之夜新郎不見了，你說，新娘會怎麼想呢？」

「啊？」

「吟碧，想必如何讓男人無法割捨你，你是知道的吧？男人啊，就喜歡熱情似火的，拿不拿得住少爺，就看你今天的本事了。」

吟碧立刻羞得抬不起頭來。

柳煙心裡冷笑，裝什麼純情，早想爬上枝頭變鳳凰了吧？

吟碧低頭想了想，再抬頭看著三姨娘，「三姨娘，可願幫吟碧？」

「三姨娘當然願意了。」

「那吟碧就謝謝三姨娘了。」

「都是一樣的女人，三姨娘是愛惜你啊，看你生得嬌俏可人的！」

兩人相視一笑，一起起身，向熱鬧非凡的前廳走去，邊走，兩人邊耳語。

前廳，眾人正熱鬧的給新郎敬酒，徽家南為保持清醒，儘力拒絕。

三姨娘偷偷地往自己酒杯里彈進一些白色粉末，邊拖著華麗嬌媚的身軀躋到徽家南面前，端起手裡的一杯酒，舉到徽家南面前。

千嬌百媚的笑著，嬌滴滴的說：「徽少爺，其他人的酒你可以不喝，但你三姨娘長輩的祝福酒不能不喝吧，柳煙祝徽少爺和新娘子白頭偕老，早生貴子。」

徽家南厭惡的看了她一眼，大庭廣眾之下也不好拒絕，只得接過酒杯一飲而盡。

三姨娘柳煙回頭，笑著對著站在遠處的吟碧眨了眨眼睛，仍舊一搖一擺的自去尋老爺撒嬌去了。

入夜，嬉鬧的人們都漸漸散去。

家南已經醉得不省人事，由小三扶著回來，剛進院門就看見碧兒在門口候著。

見他們來，吟碧急忙上前接過少爺的身子，就說：「三兒，你下去休息吧，少爺交給我了，我先給少爺喝杯醒酒湯，然後我會送少爺回新房。」

小三得令非常高興，樂得屁顛屁顛找人繼續耍樂子去了。

吟碧看著爛醉如泥的少爺，心裡暗喜，「唐黛兒就算是只真狐狸，也爭不過我！不是說今天是你們的新婚之夜嗎？看我怎麼騎到你頭上去！」

吟碧把少爺扶進了自己的房間，家南迷迷糊糊中似乎看到吟碧。

便問「黛兒呢？她怎麼不過來服侍我？」

說罷敲了敲頭，頭為什麼痛的那麼厲害，總是想昏昏欲睡的感覺，家南奇怪自己的酒量沒那麼差啊，但怎麼都清醒不了。

「少爺，您先喝杯醒酒湯，喝完我扶您回新房啊。」

吟碧喂徽家南喝下杯里的液體，嘴角揚起得意的笑容，扶著少爺睡在自己的床上。

徽家南身體漸漸越來越燥熱，加上酒醉，頭劇烈的痛，心裡也越來越煩躁，不停地扯著自己的衣服。

吟碧見狀立刻動手除去少爺的衣服，自己迅速也褪去外衣……

只穿著一件粉紅色半透明的沙質小衣套褲，裡面一件低胸紅色的肚兜。

家南迷迷糊糊看見眼前隱約窈窕的女子身影……

吟碧帶著迷香的身體貼了過來，透過她單薄的衣服，能感受到肌膚的柔暖，一把摟過吟碧，口裡喃喃的喚道：「黛兒，黛兒。」

暗燭羞澀得火苗微弱，隱約照著床上兩個熱火旖旎的人影，醉人的呢喃在屋內飄蕩。

事後，家南疲憊不堪，迷迷濛蒙蒙頭便睡倒在床上，沉睡過去，再無動靜。

琉璃燈下五彩的光芒照著新房中艷麗的新床，鴛鴦戲水牡丹盛開大紅緞被更顯得喜慶歡快。

黛兒嬌俏的身軀一身紅妝，歪歪的趴在桌上睡著了，台上的紅燭流著紅色的淚，燭光靜靜的搖旖。

吟碧環顧著華麗的新房，冷笑著，看了一眼睡著的黛兒，鳳眼半眯，蔑視的瞟了瞟。

碧兒媚笑著搖醒趴在桌上的黛兒。

黛兒朦朧中驚醒，看到碧兒披散頭髮，透明的小衣扣子在領口處散開。

「少姨娘，少爺說今晚不過來了，他在我那裡歇息了，讓我過來和你說一聲。」

碧兒故意用手籠了籠散開的衣領，挑眉看著黛兒說：「少姨娘，想必您的新婚之夜只能您一個人過了，哈哈……」

吟碧非常暢快的笑著，今天被唐黛兒的奚落全數送還給她，看著眼前少女愕然的表情，高傲的抬起頭，看都懶得看一眼，轉身扭著腰肢就走。

黛兒稀里糊塗的聽著碧兒的話，腦袋嗡的一聲，已經沒有任何思想，根本沒有明白也不相信眼前看到的。

本來想衝出去看看碧兒是否說的是事實，但心裡強壓著酸痛，雙眸滿是憤怒。

碧兒剛出門，黛兒就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

吟碧聽見背後的哭聲，「哼」了一聲，「等著瞧吧，好戲還在後頭呢！」

吟碧走遠了，哭聲噶然停止，唐黛兒冷冷的看著敞開的門，收拾自己剛才的表演，微微嘆了口氣，酸楚的搖了搖頭，知道自己將面臨著更多的挑戰。

早上家南一起床就發現不對，自己怎麼會在碧兒的房間？

碧兒近乎裸體的趴在家南身上，看見家南醒了，馬上撒嬌蹭著家南的胸肌，傷心地哭了起來。

家南「噌」彈起跳下床，厭惡的使勁推開碧兒，厲聲問道：「怎麼回事？我怎麼在這？」

「少爺，昨晚您一定……要奴婢，奴婢使勁勸您回新房，畢竟是少姨娘的新婚之夜，把她冷落了不好，可您那麼大力氣，我怎麼能擰得過您啊，您看，我身上還有凝抓的痕呢。」

家南看著淚眼朦朧的吟碧，心裡也略有過意不去。

但是，雖然自己醉得厲害，但也不至於做了什麼自己不知道吧，滿布陰霾的雙瞳凌厲的一眼掃過去。

冷冷的說，「好了，我知道你委屈，但是，你必須給我聽清楚了，昨晚怎麼回事，我不追究，你要是在少姨娘面前說三道四，本少爺絕不饒你。」

吟碧被家南的樣子嚇壞了，努力地強迫自己維持著表面的鎮定，勉強的笑笑，馬上起身伺候家南更衣，再不敢啃一聲。

一早吟碧與家南一起出現在黛兒眼前，吟碧故意炫耀的瞪了黛兒一眼。

黛兒早早起床，梳洗完畢，正在屋裡等待著看上演好戲，見到兩人，便冷冷的說：「少爺，您起床了？」

「黛兒，我昨晚喝醉了。」家南看見黛兒蒼白的臉，內疚地說。

黛兒抬起眼睛，雙眸晶瑩清澈，強忍著要滑落的眼淚，努力剋制著委屈，冷冷的說：「昨晚吟碧已經來告訴我了，您是少爺，願意在哪休息是您的權利，妾身哪有資格管呢？」

「黛兒。」家南很尷尬，也不知該怎麼樣解釋。

徽家南只覺得一切都是那麼怪異，但事情發生了，面對黛兒非常愧疚。

新婚第二天，照理要向公婆敬茶。

黛兒與家南被丫鬟引著一起來到正廳，一路兩人都沉默不語。

按照規矩依次向老爺、太太、各位姨太太敬茶。

「黛兒，以後要好好服侍少爺，他可是我們府上獨苗，你早日為我們徽家傳宗接代，徽家自然虧待不了你，知道嗎？」大奶奶冷著臉，懶懶地開口說道。

這是當著眾人的面極不情願地說著面子上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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