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 到了該了斷的時候
拓跋恨瑤從未見過這樣的父親,這樣的他,讓人很陌生。
「那七殺堂的沈獨歡老人曾經跟我說過,這寒毒是從母胎帶來的,當初,當初母親被西域毒蟒咬傷,就中了此毒。」拓跋恨瑤小心翼翼的回答,她提到母親時有些遲疑,畢竟她從不敢這樣在他面前說話。
「你不是去柔麗找了夜光杯嗎?為何體內的毒,不減反增?」姚玉郎沉聲問道,他雖然面目依舊嚴肅,可是語氣卻緩和了很多,不再像平日那喜怒無常的樣子,這也讓拓跋恨瑤暗暗的鬆了一口氣。
「那夜光杯好像被人動了手腳,不僅沒能祛除我體內的寒毒,而且還傳來一股陰虛之氣,加重了寒毒發作的速度。」提到那夜光杯,拓跋恨瑤有些難以啟齒,畢竟當初她是瞞著父親去的,若是讓父親知道她把事情搞砸了,定然又要被罵。
「唉,我打你小時候起,就告訴你,江湖險惡,不能輕信他人。」而姚玉郎無奈嘆息說道,他雖然是責備,可是竟然沒有往常的暴烈,相反,他憔悴的神色,讓他看起來倒是有幾分慈祥。
拓跋恨瑤默默地低下頭,她承認,夜光杯的事,是她大意了,她信任司馬夜,所以也不做他想。
「那司馬夜是我的朋友,我想,他沒有理由要害我。」拓跋恨瑤小聲道。
「即便是你的朋友,性命攸關,也不可輕信。」姚玉郎嚴肅道,他這副口氣讓拓跋恨瑤忍不住想起她小時候來,她記得,當初他把她帶回都城,他便開始教她武功,逼她學習各種各樣的東西,十分的嚴苛,其中,他時常掛在嘴邊的,便是不能相信別人。
「恨瑤記住了。」她低聲道。
姚玉郎面色憂愁著,「這麼多年,是我對不住你們母女,都是我的報應。」他忽然喃喃說道,而這番話,卻把拓跋恨瑤嚇了一大跳。
「門主,當年把我帶回來,又花了錢安葬我的母親,您對我們母女有恩。」拓跋恨瑤淡聲說道,臉上的神情暗淡不明。
姚玉郎看了看自己的女兒,往事已成定局,他無法改變,只能認了這宿命,只是好在老天爺沒有把事做絕,至少當他知道真相的時候,他們的女兒還活著,否則,他也不必再苟活於世了。
「你再睡一會兒吧,楚天盟那裡,我讓鍾無艷去。」姚玉郎沒有再說什麼,而是長嘆一聲說道。
「還是我去吧,我對他們比較了解一些。」拓跋恨瑤皺了皺眉頭說道。
姚玉郎看了看她,深知她的性子倔強要強,就沒有再堅持,父女二人簡單的說了幾句,便各自散去。
第二天一大早,拓跋恨瑤和葉懷平剛從地下城的機關里走出來,便看到鍾無艷急匆匆的找來。
那鍾無艷是個喜好女裝的男人,穿紅戴綠,塗脂抹粉的,看著實在詭異,但他卻是姚玉郎的親信之一,同時,他也是看著拓跋恨瑤長大的。
「哎喲,你可起來了,外邊有人找你呢——」鍾無艷扭著身子跑來說道。
拓跋恨瑤愣了愣,好奇問道,「是誰?」
那鍾無艷臉上沒好氣的模樣道,「還能有誰,就是那國公府的郭術啊,他前天來,昨天來,今天還來,我看啊,你還是去見見他吧,那國公府可不是好惹的。」鍾無艷掐著尖細的嗓音說道。
拓跋恨瑤聽了,心頭猛然發緊,那寒毒之氣總在蠢蠢欲動,每當她心緒波動時,那心頭便一陣絞痛。
「沒事吧?不然我去?」葉懷平擔心道,他昨晚一夜沒睡,一直在給她熬制新的葯,他醫術雖然高明,可是那些葯也只能暫時鎮壓她體內的寒毒,畢竟不是長久之策。
「哎呀,你去算個什麼回事啊?難道要打起來不成?」而那鍾無艷卻怪嗔道,他早就看穿三人間那理不清的關係了。
他拉著拓跋恨瑤到一旁去,壓低聲音,悄悄的說起了體己話來,「瑤瑤啊,姐姐我可告訴你,那郭術是皇上的人,他們倆祖上可是結拜兄弟的交情,如今門主懷疑當初來找我們挖金礦的人就是當今的皇上,那司幽子夋陰狠狡詐,現在他殺了司幽信,一人獨大,所以他極有可能會對咱們下手,不僅過河拆橋,還能把鍋都推到咱們身上,而他自己落得個明君的好名聲,你可得小心一點。」
鍾無艷緊張兮兮的叮囑道,而如今的形勢,拓跋恨瑤很清楚,她跟郭術是不會有未來的,但總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
「那你說,我該怎麼辦才好?」拓跋恨瑤心裡有些凌亂,不禁喃喃問道。
鍾無艷倒愣了愣,心想,她從小可是性子剛烈得很的,除了她爹的話,她誰也不聽。
「怎麼辦?能斷就斷了,不能斷啊,那就殺了,好落得個乾淨,我倒是覺得這個葉懷平不錯,你看看,能文能武,醫術還了不得,體貼得很,他哪一點比不上那郭術了!」鍾無艷冷哼道,滿臉認真的。
拓跋恨瑤聽了,卻無奈苦笑,「我的鐘老闆啊,你說的倒輕巧,你剛剛不也說了,那皇上盯著咱們呢,現在要是殺了他的心腹,那他不得龍顏大怒,來個魚死網破不可?再說了,那郭術可是郭家三代單傳的獨子,哪能那麼容易殺的。」
「這說的倒也是,不如讓葉懷平去殺了他,反正他武功厲害。」鍾無艷凈是出著餿主意道。
當初葉懷平執意對拓跋恨瑤寸步不離,鍾無艷就曾經試過他的功夫,從那之後,一向傲慢的鐘老闆直言後生可畏。
「好了好了,我不會殺了他,你們也不能動他,否則,我可就真生氣了。」拓跋恨瑤認真說道,言語間帶著些嬌嗔,而那樣子可是少有的嚴肅,嚇得鍾無艷一時間不敢再提殺郭術的事。
說罷,拓跋恨瑤獨自一人往客廳去見郭術,這極樂宮的內院雖然極其嚴密,一般人無法踏足,但郭術畢竟不是尋常人,他是以國公府孫少爺的身份,光明正大的來的,沒人攔得住。
拓跋恨瑤看到他時,發現他正站在廳堂門外的廊橋上沉思,身材頎長的他穿著一身月白色的便服,用玉色綢帶束著頭髮,他站在春風裡,宛若臨風的玉樹。
明明是春日清晨,但她卻覺得他站在那裡,就十分耀眼,令人挪不開眼來。
她剛要開口,卻看到他正好回眸,那雙明鏡溫和的眼眸里,滿是她的身影。
拓跋恨瑤愣了愣,不禁得有些局促起來,她本是冷了心腸,要來趕他走的,可是這會兒,她卻一陣窘迫,面對著他的直視,不知該如何是好。
「上次見你,是十日前了,你身體可還好?」他溫柔輕笑起來問道,比起拓跋恨瑤的慌亂,郭術顯得坦蕩許多,可明明,他身為世家公子,來到極樂宮這種地方,更應該緊張不安才是。
拓跋恨瑤心裡亂得很,她不得不承認,夜裡她夢到的都是他,她本以為自己可以從容自若的與他講明了,從此不再相見,可是這會兒見了她,她一個不留神,就被他擾亂了心緒,一時半會兒難以平復。
「你來做什麼?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拓跋恨瑤心弦被撥亂,本來還平和的心情頓時莫名煩躁起來,她冷聲道,很是不客氣。
郭術見她滿眼冷清,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反而笑得越深了起來。
「怎麼了?幾天沒來看你,你不高興了是嗎?」郭術站在風裡,衣袂飄飄的朝她走來,那輕聲細語的,加上一雙脈脈含情的眼睛,實在是讓人難以抵擋,「可這也不能怪我,我昨天前天都來了,但你都不在。」他若無其事的,語氣尋常的說道。
他們明明是不該再見的關係,可是他這話說得實在是曖昧,不知道的人聽了去,還以為她是在鬧小性子呢。
「郭術,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你我不是同路人,不必再糾纏,從今往後,橋歸橋,路歸路,你不要再來了。」拓跋恨瑤狠聲說道,不留一點情面。
「呵呵,怎麼不是同路人了,我未娶妻,你未嫁夫,依我看,我們不僅是同路人,而且還是天作之合。」郭術卻輕聲笑道,他笑眯著一雙眉眼,笑容如春風一般和煦。
「郭術!枉你是世家公子!竟說出這般無恥的話來!」拓跋恨瑤頓時漲紅了臉,劈頭蓋臉的將他怒斥一通,可是她越是生氣,那郭術好像就笑得越開心。
「若表明我的心意也配不得做個世家公子,那我就不做便是。」他一揮手,洒脫說道。
拓跋恨瑤氣怒的瞪著他,即便隔著白色的面紗,也可以看到那臉頰已經泛紅。
「呵,那好,郭術,你若是真那麼喜歡我,那你敢不敢丟棄你的身份,丟棄你的家族與榮耀?」她深吸一口氣,平復下來后,刻意冷笑質問道,她這樣一針見血的逼問,是從沒有過的,而這樣的一句話,也相當於是把郭術逼到一個死胡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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