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一章 奪舍術的秘密
馮禮生反覆忖度,修離把他安置在離將軍府不遠的客棧里,這小客棧是他從皇宮回來的必經之路,所以每天順路來瞧瞧,也不擔心有人起疑。
這小客棧的四周都有錦衣衛暗中把守著,有了上一次的刺客事件,如今底下的錦衣衛可是夜夜都盼著那刺客再來,好立個功。
馮禮生知道將軍府里遭遇的事,也知道有人來殺他是意料之中,他如今身份已經暴露,雖然留在上京危險,但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尤其是有修離的保護,他也還不至於這麼快丟了命,這令他不得不重新考慮考慮。
「怎麼樣?馮先生,這其中的利害關係,您可是明明白白的吧?那刺客現在指不定正在某個角落裡盯著你,蠢蠢欲動呢,您可得好好想想。」修離笑著說道,作出一副真誠而憂慮的模樣來。
「哼,只怕我說不說,你們都覺得我沒誠意!」馮禮生氣沖沖的,很不甘心道,事到如今,他是進退兩難。
「哎呀,這您就不必擔心了,皇上是賢明的君主,您要是真有誠意,那今後,他跟吐蕃贊普可就是親兄弟一樣的,這樣難道您還怕鬥不過昆布嗎?」修離笑著說道,他這話說的有板有眼的,畢竟他是朱炎燁身邊的親信,他的意思,就是朱炎燁的額意思,馮禮生也確實沒道理懷疑。
「那我可說好了,我把我所有知道的都告訴你,但你得保密,只能跟皇上一個人說,否則的話,我可就咒你兒子將來打光棍!」那馮禮生神神叨叨的,但是這會兒他卻湊到修離的身邊,很認真嚴肅的說道。
修離聽了他這話,忍不住噗嗤一笑,「一言為定,我要是跟別人說,那我兒子就打光棍。」他兒子娶媳婦那可是十幾年以後的事了,兒孫自有兒孫福,他才不在乎呢,只要他跟安風好好過日子就行。
說著,那馮禮生顫顫巍巍的坐下來,模樣有些老糊塗,可是他緊緊地皺著眉頭,好像在認真思索著要從何說起。
此時修離屏退了所有的手下,這間屋裡就他們倆人,萬事俱備,只等著這個老頑固哪天開竅,然後把他所知道的事情和盤托出。
「首先,第一件事,不知道你們聽說沒有,寧瑪派的奪舍術其實千古來就有,此術傳說其實並不是寧瑪派所創,而是自鴻蒙開始,由天人傳下來的,這奪舍術違背了世間萬物的生滅之道,所以啊,也就種下了隱患。」那馮禮生一副說書先生的架勢,娓娓道來,讓修離搞不明白,他到底是想要說真話呢,還是想要顯擺。
「喂喂,我可先說,忙著呢,你挑重點說,管那奪舍術哪來的,這跟我們當下亟需解決的問題有什麼關係。」修離半搭著眼皮子道。
「這你就不懂了,你要想解決眼下的難題,就得追根溯源,從根本上對症下藥。」馮禮生壓低聲音道,神神秘秘的,頗有自己的一套。
沒辦法,修離只好繼續耐著性子聽著,他倒也想看看,這老頭肚子里到底有多少渾水。
「那奪舍術帶來的隱患啊,大大小小數不盡,可是其中最嚴重的一件,便是靈魂的互換。」馮禮生神情莊重的說道。
提到靈魂互換,修離的眼神不由得緊了幾分,因為他親眼目睹寧小仇跟鍾清初之間發生了什麼,所以他不得不相信這是真實的。
「那你的意思是,靈魂互換,其實就是由奪舍術引發的?」修離詫異問道。
「嗯,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雖然並非是直接引發的,但這奪舍術的存在,相當於是把這天挖了個窟窿,這天漏了,自然有許多事發生得不明不白。」馮禮生認真點了點頭道。
「可又有人想要利用奪舍術來長生不老。」修離沉思自語起來,有些事呼之欲出,可是卻又難以言喻,這其中的複雜和微妙,是常人難以想得通的。
「沒錯,當初寧瑪派的八世佛見奪舍術殘忍,為了自己生命的延續,而搶佔更年輕的身體,所以便下令將奪舍術封存,定為禁術。」馮禮生捋了捋鬍子道,他在吐蕃的時候,乾的最多的事情就是讀書,古寺里的藏經閣幾乎快要被他踏破了門檻,而那些常人不得進入的禁區,他也因著是大王的老師,進出自如。
「呵,世上可沒多少人會像那八世佛有悲憫之心。」修離冷哼說道,人的慾望總是無窮盡的,得到了金錢,就想要得到權勢,得到了權勢,就想要永恆的生命。
「不過啊,原本的奪舍術,只能是靈魂轉移,也就是,使用奪舍術的人,只能借用別人的軀體繼續活下去,如果想要永生,就必須要不斷的尋找更年輕的身體,每當老去的時候,就再施一次奪舍術。」
修離聽著,心想,這奪舍術還挺麻煩的,而他對所謂的長生不老,更是嗤之以鼻,像他這樣的人,一生一世一雙人就足夠了,若是永生,在這漫長的歲月里,要如何熬得住孤寂?
「但是,封存在吐蕃古寺里的奪舍秘籍並不完整,丟失了一部分心訣,所以,這也就是為什麼,周太祖殺死了那麼多玉家的後代,都不能真正的長生的緣故,他的靈魂根本無法長久的佔據年輕的身體,甚至,即便他活在了新的軀體里,可是那些年輕的身體在被施術的時候,就已經死去了,那些肉體仍舊會腐爛,所以最終,周太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身體慢慢的腐爛,在痛苦和絕望中死去。」馮禮生對周朝皇帝的事很熟悉,畢竟當初周太祖率領鐵騎征服了吐蕃,他屠殺了無數的吐蕃百姓,也掠殺了許多僧人,正因為如此,那藏經閣里的典籍將他的事迹記載得十分清晰瞭然。
「可是我不明白,玉志山為何肯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子孫遇害。」修離困惑道,按理說,玉志山到死都是手握重權的大臣,家族子嗣受到如此的殘害,他怎能無動於衷?
「唉,你也別把那玉志山想的太簡單了,那玉志山可不是什麼清心寡欲的正派臣子,他想的是,把玉家的年輕人獻出去,那麼將來皇上的靈魂依託著玉家的肉體存活,這樣等同於他們玉家真正的跟皇帝平分天下了。」馮禮生捻著桌上的花生米,嘲諷笑道。
「真是荒唐——」修離冷冷道。
「嘿嘿,荒唐的還在後頭呢——」馮禮生眯了眯眼,陰笑起來道,「太和谷知道吧?」他一臉神秘問道。
「知道。」
「太和,和他師弟虛懷的事,知道吧?」他又繼續問,修離默默的點了點頭,不知道他到底想說什麼。
「那你覺不覺得太和跟虛懷的關係,其實早已經超出了尋常師兄弟的關係?」馮禮生此時就像是個喜好八卦的老頭,津津有味的數著過往的事。
「是有那麼一點,據說兩人有斷袖之交?」修離悄聲道,說這話的時候,他忍不住往外看了看,擔心影響了他的威嚴形象。
「嘿嘿,事情可沒這麼簡單喲——」而馮禮生卻大笑起來說道,「當初兩人還在少林寺的時候,年少的虛懷便對自己的師兄太和有些意思,但太和是個正統人,他只當虛懷是自己的師弟,並不曾逾越半分,這男人之間的情愫啊,說不清道不明喲,但也不是什麼不得了的事,只不過世人見得少,就單愛拎出來說三道四罷了。」
「原本兩人在少林寺里好好的念經坐禪,但沒想到,有一天,上山打柴的虛懷不知道怎麼的,突然昏迷了,失蹤了三天三夜,少林寺派了眾多僧人搜山,才把他給抬了回來。」馮禮生繼續說道。
「我記得傳說,虛懷大師從山上被救回來之後,就病了,有時候正常,有時候卻又瘋瘋癲癲,偏偏喜愛女子的東西。」修離也是聽說過這些往事的,不過當年他還小,具體是怎麼回事也不清楚,只是在街上晃蕩的時候,聽街上的人閑聊,說是因為虛懷不小心衝撞了山神,所以才神志不清發病了。
「嗐,那根本就不是什麼病!」而馮禮生卻大把揮手否認道,「那虛懷啊,其實只是因為跟另一個人互換靈魂了,而那個人恰好是個女人,所以才看起來瘋瘋癲癲。」馮禮生笑著說道,好像這件事對他來說,是一大趣聞。
修離聽了,大為震驚,「什麼?!」關於太和大師和虛懷的故事,江湖中素來傳聞不少,可是這樣的說法,他還是第一次聽說,而且按照這馮禮生的話來看,他說的十有八九是真相。
「怎麼樣,這更荒唐吧?」馮禮生笑著說道,「不過,這與其說是荒唐,倒不如說是離奇,畢竟這樣的結果,也不是虛懷希望得到的,相反啊,他十分厭惡那個鑽到他身體里來的女人,甚至想盡辦法都想要驅逐那個女人的靈魂,可以說,這件事讓虛懷十分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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