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接二連三的死去
「走,去城外的楊柳林!」修離忽然勒馬轉頭,往城門策馬而去,趙暉眾人連忙跟著掉頭策馬跟隨。
此時天邊的晚霞如烈焰一般絢麗多彩,整個京城的喧囂告了一段落,但是夜市的燈籠已經迫不及待的掛了出來,屬於夜晚的精彩熱鬧正摩拳擦掌的準備著。
朱炎燁雖然是個馬上英雄,但他卻是上馬能戰,下馬能治,對江山的治理,他從不拘泥於那些迂腐的規矩,他登基后,便逐漸的打破了坊市制,不再限制貿易進行的時間與地點,這幾乎是上京越來越繁華熱鬧的主要原因。
不得寵的庶子,縱使他驍勇善戰,卻依然被處處壓制,朱炎燁並非一直是個喜歡爭鬥的人,小的時候,他從來不愛與其餘的兄弟們相爭,他只是默默的做著自己該做的事,少年便開始東征西討,大銃的江山幾乎都有他馬蹄踏過的痕迹。
直到他幾次九死一生從戰場歸來的時候,等待著他的永遠都是父親的忌憚,兄弟的算計的時候,他便開始想要去爭了——憑什麼這天下就要拱手讓與他人?他為大銃所做的一切貢獻,遠遠超過他的兄弟,他憑什麼要為他人做嫁衣?
從招納血燕、建立血燕堂開始,朱炎燁便不再退讓分毫,即便皇室忌憚,可是大銃缺的就是他這樣能夠四處征戰的人,忌憚又能如何?太上皇將他的兵權收了又放收了又放,只要胡人的騎兵還未被完全消滅,那兵權便不得不重回朱炎燁的手中。
朱炎燁的母親是望族之後,也是大銃正統的皇后,母家顯赫至極,他當太子本就是一件毫無懸念的事,只可惜,朱炎嘯想要的太多,可是能力又不足,他若是有能力殺了自己的二弟,他定能穩妥的座上皇位,只可惜,他的貪心最終毀了他自己。
但這一場戰爭還未結束,關於江山皇位的爭奪,依然還在繼續,只要朱炎嘯還活著,那些擁護他的,苟延殘喘的勢力便隨時會重新燃起來,這天下,看似太平,實則暗潮湧動。
天色完全黑了下來的時候,錦衣衛們才風塵僕僕的趕到城南的楊柳林中,他們必須要爭分奪秒,否則他們只會越來越被動。
「將軍!就是這裡!」趙暉將那先前守門的小廝帶來,那小廝不敢有誤,直接把錦衣衛門帶到了陳興的墓前。
錦衣衛拿著火把,將四周的楊柳林照映得火彤彤的,就好像是黃昏時候的晚霞一般。
只見楊柳林的偏僻一隅立著一座孤零零的土墳,那墳上的土還是新鮮的,一看便知是最近才剛剛下葬。
「你確定?陳興是個富商,他的墓地怎麼會這麼簡陋!」趙暉厲聲質問那小廝道。
「回、回將軍,小的不敢隱瞞,這裡確實是陳老爺的墓地,陳老爺的一個家僕跟小的是表親兄弟,陳老爺下葬那天,那、那天,下著大雨,小的那表兄弟便叫小的來幫忙,小的親眼看到陳老爺被葬到這裡的——」那小廝嚇得瑟瑟縮縮的說道。
「你那表兄弟現在在何處?」修離忽然沉聲問道。
「回、回將軍,小的不知道,在陳老爺下葬之後,小的再也沒有見過他了,興許也是回老家去了吧。」那小廝回答道。
修理心裡的某些謎團好像越來越清晰了,他此時十分的確定,這陳興,還有那座宅子並不尋常!
「快挖出來!開棺!」修離厲聲命令道,一聲令下,早有準備的錦衣衛們立刻動手掘墳,夜晚的風越來越大,吹得火把上的火焰跳動不止,人的影子也在楊柳林中拉的老長,影影幢幢,氣氛壓抑而陰森。
很快,那一座小土墳便被錦衣衛們刨了個乾淨,那裡面漆黑的棺材出現在了眾人面前,那小廝哪裡見過這樣的場面,早已經嚇得臉色發白,渾身癱軟的坐在那地上,根本不敢看向那棺材。
趙暉親自下去,命令手下將那棺材板掀開,一股腐爛的惡臭頓時炸開,那小廝嘔吐不止,但是錦衣衛們卻依然乾淨利索的忙碌著,一個個的面不改色。
棺材一打開,還未仔細查看,眾人便看出來這副棺材不對勁——裡面竟然有兩副屍體!
修離與趙暉對視一眼,那趙暉便翻身下馬,他命令眾人將火把燈籠拿近,棺材的樣子頓時毫無保留的暴露在眾人視線中,一個多月了,那屍首早已經腐爛,惡臭不說,那腐肉化作一灘灘的,蛆蟲蠕動不斷,趙暉手上戴著白色的手套,他動作嫻熟的撥開那些腐肉,仔細查看著棺材里的屍身。
「我沒猜錯的話,除了陳興,另一個人就是他的妻子吧。」修離冷聲道,他的神情複雜極了。
「沒錯,是個女人!」趙暉湊近看了一眼,便知道,跟陳興被葬在一起的,正是傳說回娘家了的陳興的妻子。
「啊?怎、怎麼會呢?!那那陳夫人不是回娘家了嗎——」那小廝抖得像只落湯雞一般,他面色慘白道。
「關於陳家,你還知道什麼?」修離厲聲質問道,模樣兇狠十分。
「我、我什麼都不知道啊,官爺,我就是個幫忙抬棺材的!不過我記得、記得那天我們抬棺材的時候,確實覺得很重,但是我們根本不知道裡面有兩具屍體啊!」那小廝嚇得六神無主喊道。
「你那表兄就沒跟你說什麼?」修離冷聲道。
「沒、沒說什麼,他就、就跟我提過,說陳府上來了客人,不怎麼好伺候——」那小廝也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他努力回想,把一切都一字不落的全都告訴修離,不敢有任何的隱瞞。
「將軍!此人渾身筋骨寸斷!不可能是墜馬而亡!」過了一陣,趙暉神色凝重的喊道。
修離立刻翻身下馬,他跳下那墳坑,親自查看,果然看到那些白骨幾乎沒有完好的地方,一寸一寸的斷裂,墜馬根本不可能會有這樣的傷。
「是被人活活打死的。」修離皺眉沉聲道。
「沒錯,而且這樣的傷勢,定是當場死亡,根本不可能還有醫治的時間。」趙暉道,他們很清楚這意味著什麼,陳興的死,跟那些錦衣衛的死,根本脫不開關係!
這些人莫名其妙的死去,因為都是一些小人物,是死是活,根本很難引起人們的注意,這才使得過了這麼久,他們才反應過來,若不是鍾清初說出太子詐死的消息,他們現在都還蒙在鼓裡。
「不好,快回去!」突然,修離意識到事情不對勁,他急忙喊道,眾人匆忙上馬回城,一路狂奔回到城中,修離直奔那先前被他們問過話的郎中家中,那郎中之前親口說過他曾給陳興醫治墜馬之傷。
修離認為,這一切根本不是什麼巧合,這一切就是一場巨大的陰謀運作!
錦衣衛策馬狂奔,再次回到了白天光顧過的醫館,但是此時的醫館卻似乎被一股不祥之氣籠罩著。
「砰砰——」趙暉急躁的拍打著那醫館的大門,可是過了許久都沒有任何的回應。
「開門!開門!」趙暉用力的拍打著,可是除了拍門的聲音,那門后再沒別的聲響。
「鏘——」的一聲,修離一聲不吭的拔出長劍,他將那長劍往門縫中插進去,手上運用巧勁,『咔——』的一聲,便輕鬆的將門后的橫栓給撬開。
錦衣衛們分工精鍊,幾個人快速的將那門板卸了下來,隨後再有一個拿著火把的魚貫而入,登時間,黑暗的醫館里頓時被火光照映通亮。
「將軍!」突然,裡間里傳來部下焦急震驚的叫喊聲,修離跟趙暉急忙跑去。
這間醫館的前廳是賣葯的地方,而後面是個小院子,院子旁帶著幾個房間,有個屋子是專門用來給病人問診的,而其餘的便是醫館的人吃飯睡覺的地方。
修離還未踏進那問診的裡間,便已經嗅到一股濃烈的血腥氣,他心中暗知事情不好了,進了那裡間,赫然看到那郎中此時屍首異處,地上滿是濃稠的鮮血,是被人一刀砍斷了脖子而死。
「將軍,兩個夥計死在葯柜子後面!」又一個手下前來稟報,剛才他們進門急,差點忽略了那昏暗的柜子後面,不曾想,竟然在那裡發現兩個慘死的小夥計,屍體還疊在了一起,都是被人一劍封喉而死。
修離神色憤然,恨自己不早點察覺趕來。
「將軍,血還是溫熱的!剛死沒多久!」趙暉面如土色道,他查看那郎中的屍體,指尖沾了沾血,便知道兇手肯定還在附近!竟然有人趕在他們前面一步殺人!而且此人現在就在城中,甚至可能剛剛離開這裡!
修離神色大變,「快追!」一聲厲喝,錦衣衛們四處散去,陷入緊急的追捕中,平靜的夜晚,忽然變得殺機四伏。
「大哥!大哥!」突然,門外響起了向小逸的叫聲,修離聞聲看去,看到向小逸慌裡慌張的跑來,頓時有些詫異,他不是在宮裡負責守著寧小仇嗎,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啊——這、這到底怎麼回事?」向小逸一進門看到房裡的慘狀,頓時愣住。
「出什麼事了?你慌裡慌張幹什麼?」修離嚴肅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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