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這小子不一樣了
鼻子里聞到濃烈的來蘇水味兒,手背上微微一疼,王笑天睜開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雪白的房頂,轉頭看了看周邊,他發現自己躺在一間病房裡的床上,身上蓋著套著白色被罩的薄被。
床頭的輸液架上掛著一瓶不知名的液體,一個身穿護士服的小姑娘正在往他左手手背上扎針頭。
小護士大概是新來的,這一針又沒扎到血管,拔出針頭拿一塊酒精棉在他手背上擦拭了幾下,秀眉微皺,彎腰把頭湊近王笑天的手背,尋找著下針的地方。
因為戴著口罩,王笑天看不清她的長相,只能看到她的手挺白,手指修長,她的手有點發抖,可能是有點緊張的緣故,苗條纖細的身體繃緊著,一陣淡淡的清香蔓延在房間里。
王笑天想起來了,昨晚給物流公司卸完最後一車貨都半夜了,揣著粗鄙司機甩給的一百二十塊錢,他騎著自己那輛破自行車回家,路過健康街那家叫「司機之家」的小麵館時,進去在角落裡找了個地方坐下,花十二塊錢吃了碗打滷麵,就了一瓶三塊錢的「扁二」。
吃喝完了,身上的疲憊感消退了不少,拿起桌上的藍瓷茶壺給自己倒了碗已經沒什麼色兒的殘茶喝了,起身晃蕩著往外走。
出門時跟一個濃妝艷抹的女子撞了個滿懷,這女人一看就是個做皮肉生意的,伸手就給了王笑天一個大耳刮子:「哎呀,你瞎了呀。」
王笑天抬頭瞪了她一下,看到她身後跟著進來的兩個男人面相不善,低下頭對她說:「不好意思啊,喝了幾口上頭了,沒看見你,」錯身就要往外走。
這女人一撇塗得血紅的大嘴,「呸」地一口濃痰吐在王笑天身前,扭著屁股過去了。
王笑天沒吱聲接著往外走,剛出門就聽有人說:「哎,」他下意識的回頭看,就見剛才跟在那個女人身後的一個男人掄起一個啤酒瓶往他頭上砸了過來。
他只覺得腦袋「嗡」的一下,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想到這兒王笑天大概明白了,自己怕是被打壞了,讓人送到了醫院。
是誰把自己弄到醫院的?是警察嗎?看病的錢誰出?是自己出嗎?
王笑天有點急了,他惶恐的問那個小護士:「小妹妹,誰送我來的呀?」
話一出口把王笑天自己嚇了一跳,這是我的聲音嗎?怎麼聽上去是個小男生啊。
正要再給他往手背上扎針的小護士聽了他問出的話,雖然戴著口罩,也能看出來她臉紅了,抬起好看的大眼睛狠狠剜了王笑天一眼,回手乾脆利索地把針頭插進了他的手背。
王笑天這時候感覺不到疼了,他還陷入在震驚之中,因為他發現了一件事情,剛才那個半大男生的聲音,是從自己的嘴裡發出來的。
他現在在想一件事情,莫非是網文熱劇裡面的情節發生在了自己身上,我這TMD是穿越了?
卧槽,這可逗比,難道自己多少次夢想著的事情來臨了嗎?
老子這是回來了?
哈哈,老天爺開眼,這回讓你們這些狼崽子看看爺是誰,爺爺來了,哈哈---
王笑天笑出了聲,把小護士弄蒙圈了,她知道剛才那一針扎得有點狠,正想著怎麼敷衍他幾句呢。
狀態近似癲狂的王笑天回過神來,露出一個迷人的微笑望向呆住了的小護士:「美女姐姐,麻煩你一下,能告訴我現在是哪一年哪一天嗎?」
你還別說,少年時王笑天妥妥的一枚校草級別,一米八的個子,結實勻稱的身材,劍眉朗目鼻樑挺闊,一張歐式的臉,雙頰略顯纖瘦,下巴微尖,整張臉稜角分明,配上彰顯著性格剛毅的雙唇,純純的一個英俊小生。
只不過那時的他木訥膽小,不善於跟人交流,即便有漂亮女生主動向他示好,他也躲得遠遠的,不敢跟她們交往。
因為他知道那樣不行,只能換來高年級「老大們」和盤踞在校門外的混混兒們暴揍。
自己最好的發小剛子也是這地頭兒上的一霸,沒少幫自己找場子,但他有自己一幫兄弟要為,不能一天到晚跟著他呀。
再說就他這個熊包樣,剛子的兄弟們都嫌他給剛子丟人,要不是剛子一直維護他,這幫人也不會鳥他。
剛子也不是一支獨大,另外還有幾撥人馬跟他爭鋒,他們不敢明著對付剛子,就通過打壓欺負他這個剛子的鐵杆兄弟來打剛子的臉,這事做起來毫無風險壓力還很愜意,幾伙小弟兄們樂此不彼。
王笑天醒過味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要趕緊弄清楚狀況,現在是什麼時間了,這個對他很重要。
一個身體裡面藏著五十多年滄桑閱歷思維的少年,他迷人的微笑哪是個稚嫩青澀的姑娘可以抵擋的,小護士覺得心口小鹿亂撞臉上發燙,看向了躺在床上的王笑天。
王笑天英俊的臉上笑容淺掛,亮如星辰的雙眸里是滿滿的期待和善意的鼓勵,小護士覺得自己要醉了,她有點兒暈,溫柔的對王笑天說:「你燒傻了嗎?現在是1986年4月7日,這裡是鹿城人民醫院,你得了傷寒住院21天了,想起來了嗎?」
王笑天騰地一下坐了起來,用懇求的語氣對小護士說:「我想起來了姐姐,我姥姥和舅媽在外面吧,你能幫我把她們叫進來嗎姐姐。」
小護士讓他一口一個姐姐叫的心都要化了,卻也暗暗有些心傷,我有那麼老嗎?
她輕柔地扶著王笑天的肩背讓他躺下:「你快躺下別亂動,我去幫你叫她們。」
王笑天也覺出來身體發軟,順勢靠在一片溫軟之中順從的躺好,感激的說:「謝謝姐姐,你真好姐姐。」
小護士被他靠著的半邊身體要酥了,王笑天都能聽見她的小心臟在胸腔里發出的強勁有力的蹦跳聲「砰、砰砰---」
看著小護士快步出了病房,王笑天收起笑容暗自埋怨,人家一個小姑娘,能招架住你這個老男人的誘惑嗎,看把人家弄的。
不過這就是魅力吧,王笑天心裡又有點得意,嘴角揚起一個小弧度來。
「紅紅、紅紅,讓姥姥看看,」隨著一聲憐愛關切的呼喊,一個精神矍鑠的老太太在那個給他扎針的小護士陪伴下沖入了病房,幾步來到病床前抓住王笑天的一隻手貼在自己臉上,老人的眼裡充盈著喜悅激動的淚水,稍微有點發癟的雙唇,哆嗦著吻著他的手背。
王笑天的眼睛濕潤了,眼前的老人是最疼愛自己的人,是她和姥爺從小把他拉扯大,可是他自從這次重病出院就輟學了,此後一直掙扎在社會底層,直到二老離世他也沒能盡到一份孝心,讓他們過上一天好日子。
現在不同了,王笑天在心裡發誓,姥姥、姥爺你們等著,外孫子一定會讓你們享受到富貴安怡的晚年,我跟原來不一樣了。
姥姥放下他的手,用她皮膚有點褶皺、布滿老年斑的瘦弱雙手捧住王笑天的臉,慈愛的端詳起來,那樣子生怕漏過去什麼。
看了半晌,姥姥柔聲說:「瘦啦、瘦啦,紅紅啊,這孩子呀,你要把姥姥、姥爺急死嗎?」
紅紅是王笑天的小名,那會兒上戶口時老爹給他起名王曉紅,後來上學時才改名叫王笑天,不過紅紅這個小名一直叫下來了。
王笑天跟姥姥、姥爺說過多少次,別叫他紅紅了,一聽就是個女孩兒的名字。
姥姥卻說:「我家紅紅比女孩兒都招人喜歡,就叫紅紅,」王笑天又能說什麼,就一直這麼叫下來了。
見姥姥情緒激動,王笑天知道姥姥心臟不好,怕她有個好歹,握住姥姥的手說:「姥,我不是好好的嘛,你快別難過了,我姥爺呢?」
「你姥爺又找尹院長去了,我讓人叫他去了,你這孩子真不省心,」說著話,一個富態利落的女人進了病房。
她二十五六歲,梳著一根大辮子,大高個大嗓門,進來就拉起伏在王笑天身上的他姥姥,笑著勸道:「媽,你是來看他的,他還病著,把他壓壞了算誰的呀。」
說著拉過一把椅子來扶著老太太坐下,回頭對王笑天說:「你可把我們嚇壞了,你舅舅昨兒還讓你姥姥打發去觀音廟上香來著,還是菩薩顯靈,這不今天就緩過來了。」
王笑天露出感激的神色對她說:「舅媽,這幾天肯定累壞你和舅舅了。」
這女人是王笑天的舅媽郎志英,在副食品公司當售貨員,從進了這個家就不拿自己當外人,對他的姥姥、姥爺、也就是公公婆婆無比孝順,她和舅舅還沒孩子,對王笑天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樣,親近的不行。
一會兒王笑天的姥爺也來了,這老爺子是祖傳的牙醫,在鹿城乃至全國都赫赫有名,尤其擅長給老年人鑲牙治牙,甚至有外國人慕名而來求他診治的。
外孫子這次得了重病,把老爺子著急的起了一嘴的大泡,剛才還去找醫院院長質詢,院長不敢得罪他,現如今鹿城衛生局、區衛生局的一把手都是老爺子的徒弟啊。
院長正在周旋應付時,有人跑來報信,王笑天病情好轉了,老爺子扔下院長就奔病房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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