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那些年那些事兒(一)
沖完澡的張彩琴剛從衛生間出來,就聽見外有人使勁兒敲院兒門。
張彩琴連忙跑進了自己的房間,躲在媽媽跟張軍卧室里的王笑天跑了出去問道:「誰呀?」
院兒外面傳來孔慶祺怒氣沖沖的聲音:「紅紅,給姥爺開門!」
張軍和孔艷艷趕緊往院門口走,從裡面打開鎖拉開門,見是一臉怒氣的孔慶祺站在外面,身後跟著耷拉著臉的談愛竹。
孔慶祺邁步進了院站在當院兒,張軍和孔艷艷見老爺子怒氣勃發,沒明白是怎麼回事兒,孔艷艷小心翼翼的問道:「爸,您這是怎麼啦?」
孔慶祺怒目而視:「你和張軍倆人收拾收拾,搬我那兒去吧,把我和紅紅還有彩彩鎖到這個院兒,現在就搬。」
孔艷艷兩口子一聽是因為這事兒,也納悶兒了,昨天不是說好了嗎,這怎麼又變卦了?
談愛竹開口解釋:「艷艷、小軍呀,你爸昨天沒聽清楚,這白天晚上都見不著倆孩子,他、他不幹啦。」
孔慶祺不耐煩地對談愛竹說道:「你哪兒那麼多話?」
回頭對張軍和孔艷艷說:「你們搬還是不搬?」
張軍沒法兒開口,孔艷艷商量著對父親說:「爸,您聽我給您說啊---」
孔慶祺一揮手打斷了她的話:「不搬是吧?紅紅、彩彩,收拾東西跟姥爺回家,這都是什麼年月了,那一套吃不開了,我見不行這個。」
張軍和孔艷艷一下都不說話了,臉上的神情很複雜。
談愛竹站出來給打圓場:「你爸是心疼孩子,他在家裡已經給我們都排了班兒啦,孩子們回去二十個小時不離人,哪兒也不讓倆人去,你們看這------」
張軍、孔艷艷對視了一下,沒有再提出反對,孔艷艷不高興地扭頭進了屋,張軍陪著笑臉對孔慶祺說:「爸,你先進屋,抽個煙喝個水,我們給倆孩子收拾一下東西。」
孔慶祺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對張軍說:「不用了,我就在這兒等著。」
就這樣,王笑天和張彩琴被姥爺孔慶祺硬生生的帶了回來,改成了監視居住。
姥爺一句責備兩個人的話都沒說,但是也一個字沒跟王笑天說過話,對張彩琴還好點兒,招呼她吃喝,王笑天知道姥爺這次對他也是真生氣了,乖乖的待在家裡一步也不敢往外邁。
這天姥爺有事出門了,王笑天想起來張彩琴昨天跟他嘀咕,那天晚上姥爺說的話里提到,現在社會不一樣了,那一套行不通了什麼的是話裡有話,媽媽和爸爸當時就不再堅持,同意姥爺帶他倆回來,可姥爺的話里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王笑天也覺得姥爺話裡有話,而且這裡面好像和媽媽、張軍都有關係,他也想弄清楚是怎麼回事兒。
另外他還想弄明白一件事,他不是真的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吧?這種騙小孩子的話鬼才信,上一世他就想搞明白,直接問過媽媽,媽媽回答的很乾脆,你就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
今天趁著姥爺不在家,王笑天就又纏住了姥姥,他的理由冠冕堂皇,他跟姥姥說:「姥姥,那天姥爺說『那一套行不通了』之類的話是什麼意思呀?
彩彩心裡一直是個坎兒過不去,她覺得是不是他爸爸有什麼對不住姥爺的地方,這幾天心裡彆扭的厲害,您能不能給我們說說。」
張彩琴在一旁挨著姥姥坐在炕上,大眼睛忽閃忽閃地看著姥姥,滿是問詢的神色。
姥姥放下手裡的針線,思忖了一下說道:「你們都大了,有些事也該和你們說說了,尤其彩彩現在進了這個門兒,別在心裡堵上什麼疙瘩,那我就給你們說說姥爺的事吧。」
隨著談愛竹的講述,一段有關姥爺孔慶祺那些年的那些事兒,展現在王笑天和張彩琴眼前,頗有些傳奇的色彩。
姥爺孔慶祺生於1919年三月初六,是山西省潞安府長治縣人,在家裡行二,有兄弟姐妹六人。
他九歲起跟著自己的舅舅學習鑲牙手藝,十五歲出徒,十九歲就開始帶徒弟了。
孔慶祺沒有文化,但是心靈手巧愛鑽研,二十歲上就去了太原城自己單幹。
他的手藝好、人勤快、性情豪爽愛交朋友,一年之後租了個門臉兒房掛牌開起了鑲牙所,生意很紅火。
孔慶祺的腦子靈活,看到照相館買賣不錯,就想起了學照相,因為他的門臉兒房地方大,可以隔出一塊地方來,鑲牙、照相一塊兒干。
學照相就得找會的人學藝,在孔慶祺結交的朋友裡面就有一個這樣的人,大名在這裡就略過不提了,我們稱他為趙先生吧。
趙先生三十來歲,自己經營著一家照相館,與孔慶祺算是長治老鄉,兩個人私交很好。
孔慶祺跟趙先生提出來想跟他學照相,趙先生很爽快的答應了,這樣兩個人的關係更近了一步,成了亦師亦友的關係。
趙先生沒有家眷,只有個年齡與孔慶祺相仿的小徒弟幫著在店裡照應,孔慶祺有空就往他店裡跑,用了半年多天氣把照相也學會了。
他把租的門臉兒房改造了一番,照相館、鑲牙館就一塊兒幹上了。
因為鑲牙的手藝好,當時侵佔太原城的RB鬼子的一個翻譯官找孔慶祺看過牙,鑲的牙讓他很滿意,一來二往總往鑲牙館跑,孔慶祺哪敢得罪他,表面上就處成了朋友。
有一天這個翻譯官帶來了個四十來歲的老鬼子,讓孔慶祺給這個鬼子弄弄牙。
孔慶祺小老百姓一個,招惹不起這些畜生,沒辦法就給鬼子把牙鑲了。
要說孔慶祺的技術是真的精湛,老鬼子戴上假牙適應了幾天後大為高興,這手藝可比他們那破地方的什麼醫院高的多了,就讓翻譯官來請孔慶祺,要設宴招待他表示感謝。
這種宴請不是啥好事,但孔慶祺不能不去,硬著頭皮去赴宴。
果然,宴席一開始就來事兒了。
那老鬼子是個什麼隊長,有好幾個鬼子在作陪,還有幾個偽軍的大小隊長。
這種場合孔慶祺不敢往下坐,想站著打個招呼就走,這下把老鬼子隊長給惹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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