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那些年那些事兒(四)

第69章 那些年那些事兒(四)

談愛竹醒過來時已經躺在了家裡,有個二十多歲穿軍裝的青年軍人跟院兒里鄰居在守著她。

那個軍人告訴她,孔慶祺的問題還需要進一步落實,因此今天沒有被槍斃,讓她不要再去到處亂找人,就在家裡等消息吧。

說完他就走了,談愛竹都沒來得及問他是誰,是哪個部門的。

鄰居們告訴她,別看他年輕歲數小,公安局的幾個頭頭都是陪著他來的,被他很不客氣的趕走了,這個人來頭很大,你就等好消息吧。

人家說了不讓她再去到處申訴,談愛竹也就不敢再去了,在家裡帶著幼小的孔艷艷艱難度日,等著孔慶祺的消息。

大概過了有小半年,一天中午十二點多了,談愛竹正在家裡收拾漿洗好的衣物,準備給人家送去。

她辭了工作沒有了經濟來源,靠著鄰居們接濟過活。

談愛竹不願白受人家的恩惠,就給人家縫縫補補、洗洗涮涮來回報大家。

門一開談愛竹往門口一看,是孔慶祺站在那裡,穿著一身破舊的補丁衣服,臉色清白剃著光頭,努力地擠出個笑模樣望著自己。

談愛竹以為自己是在做夢,揉了揉眼睛再看,千真萬確是他回來了,幸福和激動一起襲來,她有暈過去了。

一對患難夫妻團聚,互訴衷腸后談愛竹問起孔慶祺,你是怎麼讓放回來的,孔慶祺給她講了自己死裡逃生的奇遇。

那天在拘留所和談愛竹見面后,孔慶祺心裡也沒什麼牽挂之事了,被押回監舍后等死。

他多次向審訊他的公安人員講,自己不是特務,他和那個李掌柜只是泛泛之交,根本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張軍的父親張進山,當年就是參與審訊的人員之一,他也覺得孔慶祺是特務這件事有些牽強,但這是蘭州那面傳遞過來情報,也不會有什麼問題啊。

蘭州那邊反饋過來的情況是這樣的:前段時間他們破獲了一個特務組織,這個特務組織的頭目供述,他是在蘭州解放前夕,被上級派到這裡接替離任的原負責人的。

他也沒見過原來的負責人,只知道他姓李,在蘭州城裡開了間雜貨鋪,他只需要去雜貨鋪找到現在看鋪子的人,拿著一個鋼筆帽去與那個手上鋼筆對上,他就會交給他一封信件。

那封信看上去是普通的書信,其實是一封用密寫水寫的潛伏人員聯絡名單,取到信之後過一段時間,找個機會把交給他信件的那個人解決了,以免出什麼問題。

這些都是他的上級交代的,按規矩不該問的不能問,他就沒有再打聽別的,記清楚了自己的任務和與交給他信件的怎麼接頭後來了蘭州,按照上級交代的方式,找到了那家雜貨店,見到了看店的人,順利的從他手裡拿到了那封信。

按照上級的指示,過段時間后要把交給他信的人處理掉,他就套了這個人的話,知道他是個牙醫,名字叫孔慶祺,在蘭州城裡有一些名氣。

暗地裡跟蹤確定了孔慶祺家的住址,他決定過一段時間就動手除掉他。

潛伏工作費心費力,他把這件事忽略了,等想起來去找孔慶祺時,早已人去樓空不知所蹤了。

這個特務頭目為了活命,交代了不少東西,進過核實都查證屬實。

經過調查孔慶祺已經到鹿城安了家,蘭州有他的三弟在,他們有信件來往,從上面查到了孔慶祺在鹿城的詳細住址,請鹿城方面協助調查。

把孔慶祺、談愛竹夫妻帶回來進行了分別審訊,根據審問的結果來看,孔慶祺確實是替李掌柜給他所謂的侄子轉過一封信件,這個他從一開始就沒有否認。

但是孔慶祺自己講,他對李掌柜以及他所謂侄子的特務身份一無所知,和李掌柜以朋友相交,只是受朋友所託,給他辦了件力所能及的事情。

有關方面對孔慶祺進行了內查外調,沒有發現他有什麼值得引起懷疑的地方,可他去過的地方很多,有些時間段上的活動情況無法進行詳細追查。

孔慶祺自稱是文盲,工作人員對他進行了明裡暗裡的測試,證實他確實是大字不識一個。

綜合分析下來,孔慶祺是敵特的嫌疑不能排除。

至於談愛竹,對她進行調查後排除了她知情的嫌疑,將她釋放了。

張進山跟領導提出,是不是再派人去趟蘭州,與蘭州的同志取得進一步聯繫,把相關情況好好落實一下,孔慶祺是特務這件事還有不確定的地方需要查清楚。

上面採納了張進山建議,又派人去蘭州做了調查。

當時的條件和環境決定了孔慶祺擺脫不了是敵特的嫌疑,去蘭州調查回來的結果是沒有結果,事情就這樣陷入了僵局。

證明不了你不是,那麼你就是特務了。

在這種邏輯之下,孔慶祺的生路斷絕,等待他的只有死亡了。

一個寒風凜冽的早上,孔慶祺與其他十幾名死刑犯被一同拉上刑車,在新建的鹿城市人民體育場接受公審后,刑車將一眾死刑犯用卡車拉到鹿城東郊的刑場。

山腳下已經挖好了十幾個淺坑,離法場三十米左右有個緩坡,此時在坡頂上站著幾個軍人,當中有個中等身材、五十來歲、神情嚴肅、身上穿的軍裝已經洗得發白的軍人。

這個人就那麼隨便的站著,披了一件軍大衣,但身上的氣勢威嚴,顯然是這群人里職務最高的領導。

死刑犯分兩批執行,第一批被帶下卡車押到挖好的土坑邊,戰士們命令他們跪下,接著就把他們斃了(具體不作敘述了),接著從卡車上往下帶第二批,這裡就有孔慶祺。

被五花大綁的孔慶祺站在卡車上等待著最後的時刻,人沒有不怕死的,孔慶祺也一樣。

槍聲傳入耳中,孔慶祺渾身抖似篩糠、兩條腿更是軟的要命,要不是被兩邊的戰士架著,他早就癱倒在地了。

車下有人發出命令,讓把車上的死刑犯帶下來執行。

死刑犯們被一個一個押下了車,孔慶祺是最後一個。

卡車的馬槽很高,孔慶祺腿軟的站不住,下面的的人沒接好他,孔慶祺直接就從馬槽里到了地上。

周遭的幾個小戰士下意識地發出驚呼,有現場警戒的人員發現有異常情況,拉動槍栓子彈上膛,警惕地望向這邊。

緩坡上的幾個人臉色不太好,因為他們發現,來視察監督這次公審的大領導,正在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出了亂子的地方,眉頭緊緊皺在了一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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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佬是從插班開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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