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致命黛麗 第三十六章 第三人
沈之敬看著艾倫和麥洋在探討案情,思緒一下飄遠,儘管他認為艾倫的話無非就是想要將他嚇退,但如果吳麗真的成了麻木不仁的劊子手,他還能接受手上沾滿鮮血的她嗎?
有可能嗎?
四年真的會把一個人改得面目全非嗎?
還是……她本來就是這樣的。
懷著沉重的心情,沈之敬坐在會議室里,陸陸續續走進了相關的辦案刑警。
艾倫發話:「老沈,先把你們那邊的工作彙報一下。」
「……」
「老沈?」
「……」
李宇拍了拍他的肩頭,「沈哥,叫你了。」
沈之敬回過神來,若有所思的走到會議前頭,搗鼓著電腦,將相關的資料調取出來。
他的動作和神態不符合,機械性的動作宛如機器人一般,彷彿行動和思想分別在兩個世界里。
看著他的魂不守舍,艾倫心裡暗暗得意,埋下的種子發芽了,但又禁不住撫心自問,控制沈之敬的思想,是否做對了,親人的自私或許就是這樣,總是不希望看到他走上岔路,鍥而不捨的改造他,這大概就是美名其曰為了他好。
沈之敬沒有糾結太久,身體的記憶反應和思緒交疊,就像計算機優先處理的程序,當下首先要解決的是手上的案件,至於吳麗的真面目……在沒有證據證明吳麗是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前,他是無條件接受她的所有瑕疵。
大腦的快速處理,讓沈之敬恢復以往的專業姿態,自信和傲然,銳目專註,開始彙報工作:「這個案子大致的情況,相信在座的各位都有所了解,死者吳棟的死因是被黑色尼龍網捆住脖子造成的機械性窒息死亡,經過解剖,發現死者肺部存在輕度肺水腫,是被灌水或酒所致,另外毒理鑒定,死者吳棟的血液氧含量偏低,我認為死者在死亡之前已經陷入了昏迷,由於死者的血液里沒有檢驗出已知的麻醉藥物,因此我有了以下的判斷。」
「死者吳棟按照兇手的約定,來到了案發地點,先是被兇手用少量的乙醚致使其昏迷,在死者輕度昏迷后,接著開始偽造證據和消滅痕迹,兇手偽造了死者獨自一人抽煙的現象,讓我們判斷沒有第二人存在的可能,而白酒則是為了清洗掉乙醚的殘留,根據死者肺部的肺水腫,我認為兇手不僅僅是用白酒清洗乙醚的殘留,而是先用清水清洗過死者的面部和鼻腔,在處理完兇手留下的痕迹后,兇手繼續對死者進行了藥物注射,致使死者出現過敏性休克,在死者完全喪失行動力后,再對死者使用尼龍網上吊營造出意外的表象。」
麥洋首先質疑:「死者已經昏迷了,為什麼還要對死者進行藥物注射?」
沈之敬解釋:「如果兇手使用大量乙醚致使死者重度昏迷,這個分量的乙醚是很難消除的,後續毒理分析就會檢驗出來,但是這並沒有被檢驗出來,因此兇手只能使用少量乙醚。」
又一刑警提出自己的看法:「輕度昏迷也能對死者進行上吊自殺的偽裝。」
「這並不能讓兇手成功偽裝,輕度昏迷的情況下,人還存在一定的知覺,輕度昏迷的界定大概是人吃了安民葯的程度一樣,人會渾渾噩噩,但對於外界一定的刺激,還是能做出相應的反抗,上吊造成機械性窒息的這種行為,在輕度昏迷的情況下,人是會做出強烈的反應,鑒於死者死亡的位置,這樣的反應很可能會讓死者掙扎而摔下樓。」
鄭凱提出看法:「摔下樓也沒有問題,死者被弔死在高處,也許只是湊巧。」
「已知死者的死亡時間是96小時,這種情況的屍檢是一種很大的考驗,很多痕迹都會被消除,如果是即時發現死者,人為的痕迹就會馬上暴露,這是兇手考慮到的一點,因此我的假設十分合理。」
沈之敬又說:「另外死者脖子的勒痕只有一條,顯示細胞仍有活動跡象象,因此死者在上吊時,人還沒有正式死亡,也不可能在平地勒死再用尼龍網吊上去,否則就會產生多條勒痕,因此判斷死者在上吊時,一定是陷入重度昏迷,根據死者死因的種種跡象,死者只能是出現過敏性休克,才會導致喪失行動力,為兇手提供了可操作的便利。」
他的說明把所有疑問都包括了,讓在場的刑警還沒有疑問前就把問題吞回肚子里。
麥洋問:「那兇手對死者注射的是什麼藥物,法醫那邊有沒有指向性的答案?」
沈之敬答:「有,根據死者血液氧含量偏低,毒理鑒定檢測不出來,這兩點條件,兇手應該是對死者注射胰島素。」
聽見他的話,大夥都皺起眉頭,這個說法可不太樂觀。
鄭凱說:「這……鑒定都檢測不出來,能當證據嗎?」
「可以的,我已經將死者大腦組織送去做病理分析,你那邊對唐銘的背景調查,有沒有查到他身邊存在這方面的病人或者醫護人員之類的。」
鄭凱仔細一想,搖了搖頭,「沒有。」
有人說:「那或許是他從哪個渠道拿到的,這葯網上能買嗎?」
沈之敬眉頭深鎖,「網上是能買,不過需要的條件必須有病例和醫生開的處方,而且我不認為兇手會通過網路購買,那樣會留下太多痕迹,只要我們對兇手調查便會知道。」
聽他這麼一說,其他刑警紛紛猜測,「找別人帶購?」
「你覺得死者是怎麼死的?就是因為他知道太多秘密。」
「要是隱藏身份購買,也不是不可能,隨便寫一個地址,讓快遞放驛站,他再去取,這不就神不知鬼不覺了?」
「不對吧!都說藥物難買,只要咱們有了指向性的目標,要調查北市誰網購過胰島素,也是有手段查出來的。」
「或許兇手沒有咱們想得那麼謹慎,要不再對唐銘深入調查一下?也許就是他在網上購買的。」
大夥你一言我一語的,會議室里變得熱鬧起來。
沈之敬煩惱的皺起眉頭,他原還以為唐銘的背景能直接就將他引到胰島素的證據上,猜測被否定后,他都不禁要自我懷疑,或許給出胰島素的結論還是太早了,這不是他的風格,應該等病理鑒定出來先。
耳邊嘈雜的討論聲不斷,沈之敬無意間接觸到艾倫玩味的眼神,銳目不禁一眯。
這笑容,這神色,他又在憋壞主意了!
四目相對,艾倫也不再沉默,薄唇勾起,彷彿欣賞夠沈之敬的表現,指骨敲響了桌面,說:「大家挺興奮的。」
李宇忐忑的問:「怎麼了?一哥,大家這麼積極不好嗎?」
「好是好,但是你們的方向錯了。」艾倫站起身,邊走到前頭邊說:「老沈太專註要把唐銘釘死,所以有了誤判也是正常。」
又來了!這傢伙又要搞事情了!
沈之敬冷道:「你這是質疑我的專業?」
艾倫聳聳肩,「多少有點吧!你太專註在唐銘身上,有沒有想過,這案子,還有第三人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