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致命黛麗 第四十四章 罪犯的天堂
「警官終於想明白了。」吳麗臉上似笑非笑的揶揄。
艾倫一怔,心情跟著起伏,眼底透著激動的神色,說:「這麼費心的下這盤棋,上哪請的幫手?」
吳麗嘴角一揚,像是自豪,說:「或許我深藏不露。」
「不再偽裝乖乖女了?」
「我從來就沒有偽裝過。」
「那你把老沈迷得七葷八素,目的又是什麼?」
談起沈之敬,吳麗臉上僅余的笑意驟然消失,換上了陰鷙的神色,她看進艾倫審視的眼底,說:「這個世界上,我唯一不願意傷害的人就是他。」
「如果你不想傷害他,就離他遠遠的。」
「多遠?監獄夠遠了嗎?」
「不夠!」
「你夠了!」門外的沈之敬再也無法容忍他們的對話,走進來說:「我不是三歲小孩,不需要你來替我做決定,我是一個認死理的人,這輩子就她了,我不後悔!」
艾倫白眼一翻,對他突如其來的告白表示很是頭疼,掩面無奈嘆氣,好不容易營造出來的緊張氛圍,全都被他破壞了。
沈之敬繼續說:「但是,從現在開始,法律將會凌駕一切,吳麗,作為我的女朋友,同時也是本案的嫌疑人,如果她有罪,我將會親手將她繩之以法。」
艾倫諷刺的語氣說:「你之前說過了,然並卵。」
沈之敬堅定地說:「這一次,我絕對不會再感情用事!」
被告白的女主角兩頰微紅,眼底有種羞澀的慌張,目光觸及沈之敬的視線,她沒有避開,說:「謝謝。」
簡潔的兩個字包含了吳麗罕見的情感表達,只是沈之敬聽了眉頭一蹙。
這個時候是應該說這個詞嗎?
好像也沒錯,謝謝你的理解,謝謝你的愛。
想通了,沈之敬對她揚起了好看的笑容。
奇怪的氣氛在發酵,艾倫不得不顧及場合影響,指尖敲響桌面,說:「喂喂喂!你們兩在演愛情偶像劇呢?別搞錯了這裡是拘留所!能不能專業點。」
沈之敬無視他,拉開座椅坐下,說:「吳麗,你說一下唐銘拋屍的地點。」
「在北市大武山。」
「那是個景區吧?」
吳麗回答:「對!那個景區的管理員是唐銘的粉絲,他經常去景區採風。」
艾倫挑眉,「採風不是畫家才幹的事情嗎?唐銘是音樂家。」
吳麗說:「唐銘的音樂,警官有聽過嗎?外界對他的音樂的評價是,來自大自然的天籟。」
艾倫聳聳肩,對她的話不置可否,雙手環胸,往椅背一靠,問:「具體在哪個地點?」
「這個我不清楚。」
一聽,艾倫的精神集中起來,舒適傲然的防禦姿勢鬆開,後背也離開了椅背,眉頭一蹙,銳目緊盯,問:「那你又說你知道唐銘的拋屍地點?」
吳麗看似為難,正視艾倫懷疑的目光,說:「他沒有讓我跟去,不過我相信我證詞,和警官大海撈針相比,已經縮小了很大的範圍。「
她話裡有話讓艾倫又是恍悟過來,吳麗供詞的計算十分精妙,在給出他們足夠的線索,又不會破壞線索的合理合法性,心裡更加明白面對的不是一個普通的少女,至少,一人……無法計劃一切。
在吳麗給出了線索后,艾倫立刻組織警力,準備對張威的屍體進行搜索。
通往大武山的公路上,一輛又一輛的警車呼嘯而過。
百姓習以為常,只是探頭觀望,又繼續他們手上的工作。
警車裡,艾倫心事重重,臉上帶著擔憂的神色。
沈之敬同樣愁眉,終於他忍不住疑問:「吳麗說出兩段供詞,在法庭上會有些不利因素存在,唐銘很可能會捉住這點大做文章,其實她完全可以用第一段供詞,加上唐銘的錄音,也可以把線索引出。「
艾倫不認同的冷笑,「是嗎?你真的這麼認為?第一段供詞,吳麗是不清楚唐銘拋屍的過程,這是事實,就算後續吳麗知道他拋屍的地點,也不好將嫌疑引向唐銘,在事實中得到的才是證據,所以第二段供詞至關重要,可是真實性會讓人懷疑,沒想到的是,吳麗第二段供詞竟然也是真實的,因此,關於唐銘拋屍的地點,就可以添油加醋了。」
一個人又怎麼會有兩段經歷,沈之敬依然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問:「可是第二段供詞真的是真實的嗎?唐銘會承認嗎?」
艾倫抓著下巴,思索著說:「在法庭上,只有口供,沒有實際證據,法官也不能判定被告的罪,吳麗就因為知道這點,所以第二段供詞是什麼都沒有關係,唐銘承認犯罪的基本事實,和張威屍體的實際證據上發現來自唐銘的指向性證據,這就足夠了。」
被他這麼一解釋,沈之敬這才發現自己的疏忽,對於吳麗真正的目的也充分了解。
沈之敬修讀過法律,以法律的條框去看待事件的後續發展,他眉頭皺起,心裡有了擔憂,說:「我覺得我會壞事。」
突然,艾倫抬起手肘抵在沈之敬的喉嚨,「你能不能別再慌亂。」
他突如其來的動作讓警車裡的氣氛瞬間緊張起來,前頭駕車的李宇瞪大了雙眼,盯著後視鏡里發生的一切,握緊了方向盤。
「艾倫——」
麥洋正要開口勸說,被他立即打斷:「叔你別摻和。」
他言語嚴厲地說道:「你以為我為什麼沒有讓你避嫌?從你參與這個案子的第一天開始,你和吳麗的關係就被唐銘拿捏住,就算後續你避嫌也沒有用,我和你的兄弟關係,局長和你的姨甥關係,整個片區警察和你的友情關係,難道唐銘就會放過這些空子?所以有你沒你,對方都會捉著這點來做文章,為什麼還要避嫌徒增多餘的麻煩。」
沈之敬困難的咽了咽口水,說:「可是在法庭上,是個律師都知道怎麼辯護。」
「辯護又怎麼樣?律師又不是上帝,就算唐銘質疑證據的真實性,別忘了,我們是檢方,你一個人無法控制整個司法,如果法官接受他的質疑,那就是質疑整個司法,誰主張誰舉證,他質疑就需要舉證,所有的證據都不是經一人之手,有執法錄像為證,屍檢過程都有錄像,他律師也不能改變這些光明正大的證據?別忘了,案件的關鍵涉案人吳麗是自首,不是逍遙法外,你熟知法律,會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嗎?」
聽著,沈之敬不安的情緒終於平靜下來。
艾倫收回手肘,眉頭緊蹙,「你已經向我保證了兩次,不會感情用事,但你還是做不到,這些事情我都不想再說第三遍了,拿出你的自信,別成天跟個怨婦似的,我還有更加煩惱的事情要琢磨呢!」
汽車開到了大武山森林景區,景區門前,只有三兩遊客在門口徘徊。
這個景區的範圍太大,景觀不在一個區域,允許遊客駕車進入,因此前來遊玩的,大多數是自駕游,和一般的景區相比,這裡的人流量不多,要是挑一個工作日的時間前來,遊客就更少了。
人少,意味著隨機性|事件的概率不高,這個地方,簡直是犯罪的天堂。
先一步到達的鄭凱已經和景區工作人員交代過,他走過來,說:「隊長,我們要從哪個方向開始搜索?」
「地圖呢?」
李宇連忙拿出大武山景區的地圖,刑警圍在警車前蓋上,做著最後的分析。
「這個事件經過四年都沒有被發現,我認為拋屍的地點一定遠離人跡可到達的區域。」鄭凱說。
艾倫沉吟著,點頭認同,「老沈之前也試探過唐銘,他對深山這個詞有著強烈的反應,這個可能性很大。」
其他刑警也紛紛表示認同。
只是沈之敬卻沉下了眉頭,一聲不響的,按著地圖不讓李宇把地圖收回。
「沈哥,你在看什麼?」李宇問。
沈之敬的臉上滿是煩擾,依然盯著地圖看,好半晌后,說:「我覺得咱們忽略了一點,在張威的事件中,一直圍繞著一個關鍵,一人一次無法犯罪,在拋屍的過程中,吳麗沒有參與,假設是唐銘一人所為,那麼他選擇的工具,極有可能是旅行箱,在設定了條件的前提下,深山不可能是拋屍的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