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天涯歌女

許瑾愣神的坐在桌子上，他第三次參加遊戲時的事，當時的他被其他玩家困在一個大型工廠里，在裡面暗無天日的一直一直尋找著出口，當時滿心的絕望和憤恨現在也已經想不起了，唯一留下的深刻印象就是身前的牆突然被破開，喬霜逆著光而來，走到他的面前蹲下看著他「呦，誰家的少年郎這麼不心疼啊，姐姐心疼你」。

後來才知道，喬霜是專門跑來救他的，許瑾後來也問過她為什麼對他這麼好，喬霜的回答也跟如今一樣「因為從沒有人對我這麼好，你是第一個」許瑾當時只覺得這個女人愚蠢，因為他根本就沒有對她好過，但現在的他再次聽到這句話只有滿心的心疼。

許瑾上前抱住她輕輕在她耳邊說著「我會對你好，永遠都這麼好，別說這種會讓我心疼的話」

喬霜驚訝的手裡的紗布都掉在了地上，僵硬著身子，目光隨著紗布一路滾動向前，思緒不知道飄到那裡，一時間兩人都沒有再動。

喬霜細細思索著其實自己是防備心很重的一個人，但是她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很相信眼前這個男人，心情也隨著這個男人起伏，正在她不知道怎麼辦時，紗布的最後一圈滾到了一張燒了一半的藥方上，殘缺的左上角依稀可以看到妃妃兩個字，喬霜輕輕掙開許瑾的手，蹲下撿起這張殘缺的藥方，上面寫著名字，還有一些中藥材的名字，許瑾也蹲下身看著這張方子「這是一張抓藥方子」

喬霜拿著單子睨了許瑾一眼「我上次聽到這麼有用的廢話，還是在上次，我當然知道這是抓藥方子，但是你看看上面的名字，這是樂妃妃的」

「她抓的是什麼葯啊？馬錢子、生南星、生草烏、水銀、蜈蚣、水蛭、益母草，這些都是幹嘛的」

兩人翻遍藥店里的藥材和書籍最後一對，確定了這是下胎的藥方，還是烈性傷身的那種，「樂妃妃都要嫁給李老闆了，為什麼還要下胎呢？除非這個孩子不是他的，之前我在永樂間舞廳的時候聽到了追我的那個女人說樂妃妃搶了別人的客戶，就是李老闆」

許瑾聽完也細細思索了一下「或許我們還得再去一趟永樂間來求證，這個葯到底是給誰的」喬霜一聽還要去有些發憷，許瑾看出了喬霜的恐懼摸了摸她頭上的小卷卷「不怕，我保護你，你跟著我就好」

兩人在藥房待了一整晚，第二天喬霜跟著許瑾又一次來到了永樂間，裡面還是維持著昨天的狀態，地上都是從四葉風扇飆灑下來的血，風扇也已經停了，只是上面還有殘餘的血滴落著，牆面上也是噴洒的血跡，還有一些人體組織黏在牆上，就是不見昨日追著她的那個女人。

兩人上二樓看了一下，那個大化妝間里是個三人化妝台，中間那個最豪華，最艷麗，鏡子的四個邊鑲嵌著硬幣那麼大的藍寶石，化妝台後面的服裝也是最多最好看的，鏡子的最上面放著樂妃妃的照片，看來這就是樂妃妃的化妝間了，左邊化妝台的照片的就是追著喬霜的女鬼，鏡子上寫著她的名字金寶寶，右邊最樸素的化妝台就是被搶金主的顧曼曼。

兩人在裡面看了一圈在金寶寶的化妝台抽屜里發現了很多關於樂妃妃的報紙，上面的樂妃妃的臉用筆塗的慘不忍睹，旁邊還寫了一些罵她的方言，看得出來真的是很討厭樂妃妃了。顧曼曼的抽屜里只有簡單的一些飾品，抽屜的裡面部分好像被卡住了，拉不動，喬霜使勁用力往外一扯，抽屜連帶著一截黑色的東西也被扯了出來，喬霜慢慢把它移出來，是一張黑膠片，看起來被保存的很好，上面還寫著樂妃妃的名字。

二人又去到一樓逛了一圈，在舞台的後面發現一個落滿了灰的留聲機，二人把在二樓發現的膠片放進裡面，再把唱針放置在膠片上，樂妃妃的歌聲就從喇叭里傳了出來，不同於前幾次聽到的，這個好像是現場收錄的，還能聽到其他人的聲音，在唱到一半的時候，突然傳出玻璃杯重重摔到地上，一聲清脆的巴掌聲然後就是男人粗俗的罵聲「我看得起你才讓你陪我喝酒，你算個什麼東西也敢對我擺臉色」然後又是另一個女人的聲音出來解圍道「李老闆~~~，人家沒經驗嘛~~~，你就原諒她這一次，我代她跟你賠禮道歉」說完就沒了聲音，停頓了一會兒，又開始播放音樂。

二人互相對看著，出來解圍那個女聲是樂妃妃他們都聽出來了，那樂妃妃是在幫誰解圍呢？「這張唱片在顧曼曼的抽屜里發現的，那另一個人會是顧曼曼嗎？」喬霜試探的問道，許瑾只是搖搖頭表示他也不知道。

喬霜感覺腦後一涼，許瑾猛然伸手將喬霜拉到自己身後，旁邊的留聲機傳來砰的炸裂聲，轉頭一看，竟是剛剛追喬霜的女人，也就是金寶寶眼神憤恨的盯著留聲機，嘴裡發出呼哧呼哧的喘氣聲，手裡一棍接一棍的不停的砸著留聲機，直至把它砸的四分五裂，但是留聲機里的聲音還是不斷傳來，特別是在播放到樂妃妃給那個女孩子解圍時，女人手上力氣更加大了。

喬霜躲在許瑾身後探出頭試探的問道「你是因為樂妃妃生氣，還是因為顧曼曼生氣啊」，金寶寶用僅剩的眼睛看著喬霜「那個賤女人還不配」

喬霜又探出頭問了一句「賤女人是指顧曼曼嗎」女人把手裡的棍子甩向她回答了這個問題。

許瑾抱著喬霜躲過那根棍子，金寶寶向發現了什麼新鮮事兒一樣「前面還那麼害怕我，怎麼，現在帶著姘頭來就不怕了，小哥哥長的比我還美上幾分呢，要不然跟著我吧」

許瑾坦然「我們物種有別，不合適」，····喬霜感覺金寶寶的眼睛要滴出血了，一步一步向他們逼近，許瑾淡然的看著「聊聊？」喬霜瞪大眼睛看著許瑾，大哥她是鬼哎大哥，殺人不犯法的！大哥你醒醒啊，不要因為別人誇你你就跟陰晴不定的鬼聊天啊！等回去我給你建個誇誇群讓你天天挨誇好嗎？

許瑾拍拍喬霜安撫她，金寶寶聽到這句話開始大笑「來來去去那麼多人，每一個看見我都嚇得要死，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要跟我聊聊的聊什麼」

「你是怎麼死的」金寶寶斜倚在一個櫃檯上，伸出乾枯的手摸了摸自己的頭髮「你的小對象不是都看到了，還問我作甚」

「那是誰推你下去的？」

「我要知道我還在這裡作甚！我連我自己的屍體在哪裡都不知道呢，綜桑！」金寶寶被問到這個問題突然開始暴躁，連帶著頭頂的燈光也開始跟著忽明忽暗。

「如果你可以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們，我可以幫你找到你的屍體」許瑾給出了這個諾言。

「你先幫我找到我再告訴你何如？」二人三眼相對一會兒，許瑾拉著喬霜走出後台，金寶寶在台上隨意找了個地方一靠帶著她的吳儂軟語開始講述著「這個永樂間啊，就是個狼窩，我，樂妃妃，曼曼，我們都是被害者，也都是殺人兇手」

金寶寶停頓了一下望著頂上的燈光又開始懷念「不，曼曼不是，曼曼是個好女孩，她雖然是舞女，但是她很溫柔，樂妃妃大氣聰明，還會識字，我脾氣暴躁，所以我和樂妃妃從小一起長大，但是小時候就我挨的打最多，後來曼曼來了，性格溫柔又好，我們三個人就做了好姐妹」

「我們曾經說過要一直在一起，攢夠了錢一起贖身，然後一起再開一間裁縫鋪給別人做衣服，後來，有個洋人喜歡上了曼曼，要給她贖身，帶她去英國，我們都為她高興，但是，樂妃妃卻勾搭上了他，我們都看見了，後來那個洋人自己走了沒帶她，活該，呸」金寶寶越說越生氣忍不住恨恨啐了一口。

「後來，曼曼也遇到了好幾個要給她贖身的，但是都被那個賤女人搶走了，她自己那麼多男人還不夠，偏偏要來搶曼曼的。搶完了那些男人也沒一個為她贖身的，她還欺人太甚的來找曼曼跟她說話，但是只要我在，我就不會讓曼曼跟她有接觸，她不配！」

喬霜邊找著便覺得有什麼地方怪怪的，如果樂妃妃真是這種人的話那應該多得是男人為他贖身才對，為什麼最後她還是在這裡呢？「那李老闆不是為她贖身了嗎」喬霜在二樓問道。

「哼，小姑娘，李老闆可不是好人，他最開始每次來捧樂妃妃就要羞辱曼曼，最後卻說要給曼曼贖身，曼曼和我都求六爺不要答應，你知六爺說甚，是樂妃妃給李老闆提的要求，要娶她就要把曼曼也贖出來跟她一起！」說到這裡金寶寶又開始生氣，區分前後台的架子倒塌，把後台的木地板都砸破一個洞。

喬霜看見那個把木地板砸出一個洞的鐵柱子的一半都在那個洞里，許瑾也過去查看，透過被砸出的洞，就看到下面堆疊著森森白骨還有殘破的衣物，顯然不是普普通通的幾個人，至少有兩位數了，金寶寶也飄過來驚訝道「乖乖，沒想到這裡面別有洞天，難怪以前伴舞小姑娘都說這裡有一股臭味，我還罵他們矯情嘞」

許瑾把周圍的地板全部撬起底下的生活的鼠蟲蛇蟻猛然見到光，嚇得四處竄逃，地板下的一切清晰不少。許瑾粗略數了一下這下面大概有十二三具屍體之多，大多都是骨骼粗壯的男人，這其中只有一具身量稍小一點的，明顯是女性，而且身上殘破的衣服樣式和金寶寶身上的看上去是一樣的。

金寶寶看到那具女性白骨愣神了好一會兒才罵道「港比樣子，我這麼多日子來來回回的找了那麼久，沒想到我竟然在這裡和這麼多臭男人扔在一堆」

許瑾看著那些男人骨架「你剛剛說顧曼曼的每一個喜歡他的金主都被樂妃妃撬走了，那你後來有見過他們嗎」金寶寶看了看地上那堆骨架「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樂妃妃把哪些男人迷得神魂顛倒之後，我就沒再見過那些男人」金寶寶又仔細看了看哪些跟她一起埋藏了很久的人「那個洋人，他是黃頭髮」說著指了指地板下最裡面，地上有一堆稀疏黃色的頭髮。

「小赤佬，我竟然被樂妃妃那個森經病殺了，她做甚要殺了我，我看不慣她但是也沒有對她做什麼，我自認嘴賤，但是·····」金寶寶由恨轉悲，眼睛滴下血淚，整個人也開始發黑髮青。

「現在還不能做下決定就是樂妃妃殺了你」許瑾看著她「你剛剛說李老闆贖了樂妃妃和顧曼曼，那後來呢？結婚了嗎？」

金寶寶搖搖頭「我在他們要結婚的前幾天就死了，後來的事情我也不知道」

許瑾拿出那張墮胎藥方遞給金寶寶「你知道這是誰的嗎？」金寶寶看了看藥方又看了看許瑾「這是什麼，藥方嗎，我又不識字作甚給我看」

喬霜驚訝道「你不識字！」「小姑娘，我要識字的話，作甚要在這個狼窩窩裡頭混，我們三個人就曼曼會識字」

許瑾已經上去二樓將那份報紙拿下來拿到她面前「這個在你的抽屜里，每一篇樂妃妃的新聞上都寫滿了詛咒的話」金寶寶看了看哪些字跡看了半天還是不知道這是誰的，氣的她不斷的用方言罵人。

許瑾看她這裡已經沒有什麼值得問的就帶著喬霜走了出去，二人走在黃昏的大街上，在夕陽的照耀下，老式的民國西洋建築和中式街道融合在一起顯出了只有這個時代才有的夢幻和華麗，許瑾在喬霜前面走著，暖黃色的光照在他的側臉上，配上他的身姿和周圍的環境就像是在夢裡一樣，因為只有在夢裡才有這樣風姿綽約的紈絝公子哥。

喬霜看著這樣的許瑾腦子裡突然出現了一段不屬於她但是又是她的記憶，記憶中的她穿著一身西式鵝黃洋裝，打著同色系的小洋傘，和許瑾面對面站著，她笑著，許瑾淡然的看著她，然後許瑾舉起了自己手裡的槍對著她，雖然臉上笑著，但是心裡很痛又有一點說不出的釋然，就這樣看著對面的許瑾，畫面轉黑時砰的一聲槍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