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安蟄

第八章:安蟄

秦欽看了看顧北林那張純潔的臉,他本來的確有些不信,但又直覺顧北林不能幹出來這種事情,便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信任。

秦欽說:「凜白域的公共資源任何人都沒有獨佔的資格,我們並無此意,這是個誤會,不甚冒犯閣下,我們向你賠個不是。」

那泥球人當了一整天厄運的寵兒,早就不堪重負,也不想糾結太多,無力的擺了擺手:「行行行,誤會就誤會吧,快讓我進去。」

顧北林卻伸手擋住了他。

泥球人咬牙:「....你又想幹什麼?!」

顧北林看著他身上厚厚的泥沙,平和的眼眸中很冷漠:「我才把這裡打掃乾淨,你能拍乾淨了再進去嗎。」

好傢夥,疑問句的句式命令句的語氣,泥球人拖著個半死的身軀都還想和他吵一架。

眼看泥球人氣急,秦欽壓下了顧北林的手,望了望天邊的灰色線,龍捲風快要來了,他說:「先進來吧,這裡風沙大,戈壁晚上是龍捲風的高發期,別站在洞口。」

秦欽說話,顧北林從來不反駁,他放下手,在秦欽看不見的地方冷冷的掃了一眼泥球人。

泥球人沒有精力注意顧北林的白眼,他坐在一個角落就開始躺屍,整個人都彷彿失去了生命特徵,一動不動宛如物體。

夜幕籠罩在這片半真半假的土地中,投下一圈又一圈慘白慘白的光輝,風至半夜時突然強勁了起來,溫度一瞬間下降,將洞口的沙土吹成了迷霧。

在洞中另一邊,秦欽用火苗生起火來,這種火以一種小金絲為燃料,將金絲插在沙土裡,它就自己立著燃燒,並且不受風的影響,就像一片荒漠里開出一朵火紅色的明花一樣。

秦欽一邊抖著衣服上的泥沙,一邊往泥球人的方向看了一眼,這一眼望過去便覺得不對,他紋絲不動的躺在那裡,就像死了一樣,秦欽覺得不對勁,又覺得這種情況眼熟,便禁不住一直往那個方向盯。

顧北林也注意到泥球人的狀態,烤火的手一頓,眼中暗了暗。

顧北林借著抖褲子的動作,自然的晃到對面,卡在泥球人的前面,將火光擋了個嚴嚴實實。

不一會兒,那泥球人翻了個身,打著哈欠『活』過來。

他大概也是覺得冷,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第一件事就是往火源這邊靠,泥球人身上的泥巴已經幹了,他一塊塊搣乾淨,在渾濁的泥土下,露出一張白皙年輕的臉。

黎鑠拍了拍手,過來蹲下烤火,完全忘記了傍晚時他還想和顧北林一決生死的事情,他翻著手面:「你們羽族人真方便,身上真氣多,隨身能帶不息的小火苗,隨時隨地冷了就能拿出來取個暖,不像我,只能挨凍。」

顧北林挺想罵他的,他也想反問一句世上怎麼會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不請自來,只不過念及在長輩兼上將面前,他生生忍了下來。

黎鑠看著秦欽,歪著腦袋猶豫的皺了皺眉說:「你...你不是羽人吧?你身上沒有羽族氣息,你的眉間也沒有凌葉,你是什麼族的?你身上的真氣也好強,可是我在你身上感覺不出來任何一族的氣息耶....啊!你幹什麼踩我!」

顧北林陰沉著臉:「那你往我身上貼什麼?」

秦欽:「......」

黎鑠說:「你身上很暖和啊,你是羽人,真氣那麼多,蹭一點點給我也不會又一絲一毫的影響,那麼小氣幹什麼嘛。」

顧北林表示不願意:「我不喜歡別人靠我太近,更不要挨著我。」

秦欽看著黎鑠白皙得過分臉頰,突然想了起來,他對黎鑠說:「你是安蟄人。」

黎鑠聞言一笑,露出兩個尖尖的小虎牙:「對啊,你怎麼知道?」

關於安蜇人的記錄,是秦欽還是羽兵時在羽族的百藏樓里看見的,那時候他每天有舉不完的槍,練不完的劍,每天都是身體的極限,那時候他最高興的事,一是休假,二是在百藏樓里找各種各樣的兵書和傳記看,其中就看到過一篇記錄羽族及羽族周邊幾乎所有的種族的書。

安蜇人,也稱暗冥人,他們的祖先在寒極生存下來,由於環境元素導致了種族的變異,並一代代遺傳了下來,他們身體真氣微弱,極易隱藏呼吸及氣息,身姿輕盈矯健,聽覺靈敏,視力很好,即使在級暗的情況下,也能看清楚對方的一舉一動,擅長做隱探。

因此,在安蜇人的種族中,最大的工業鏈就是隱探的培訓軍團,這是他們聞名及立族的資本。

但是同樣,由於真氣不足,他們身體十分白皙,看起來體虛無血色,也很怕冷。

攻擊力及防禦力弱是他們致命的缺點。

秦欽微微一笑:「以前恰好在書上看到過關於你們種族的介紹,羽族大陸好像也有你們安蟄人定居。」

黎鑠抓了抓頭,他的頭髮不是純黑的,安蟄人的頭髮微微帶著一點點青色,在發梢和前額的位置,黎鑠把它們做成了小卷小彎的劉海,用一根銀簪子把腦袋後面的頭髮紮成了一個揪,不過由於在凜白域摸爬滾打,那個揪已經散了。

黎鑠說:「那確實是,你們羽族大陸真的好大啊,什麼都有,軍隊也好厲害,不過就是對外族的防禦與外族人員的把控太嚴格了,去你們大陸的安蟄人都需要簽約,達不到簽約條件都不給過唉。」

「對外族把控嚴是為了民生安定,我們...我們羽皇這樣做也是大家好。」秦欽猜測這個安蟄人應該是第一次來凜白域的新人,有點故意套他話的意思:「你接到去閩台樓的消息了嗎?」

火光打在黎鑠的臉上,把雪白的肌膚映襯成了暖光色:「什麼閩台樓?沒聽說過。我今年才拜別我的老師,這是我第一次歷練,聽說這個地方很厲害,有很多能人異士,可以交流很多經驗方式,我才跑了很遠來的,可是我進了這個地方后一個人都沒有遇見,除了飛進嘴巴的沙子和爬行的怪蛇其他什麼都沒有。」

顧北林坐到離他挺遠的地方去了,他一直低頭在準備明天的衣服和水壺,聞言涼涼的說:「戈壁黃沙里哪來的蛇?」

黎鑠第一次被人質疑視力,他撇著嘴陰陽怪氣:「愛信不信,不管活物死物,我從來就沒看錯過東西,不像這位小朋友,眼睛不大好使,人都能看成垃圾。」

顧北林微微一笑很虛假:「怎麼就不是這人就長得像垃圾呢。」

「......」秦欽簡直不太明白這兩人的相處,就像火柴和乾草,一碰就燃。

如果說黎鑠是因為顧北林扔他耿耿於懷,那顧北林似乎從見到黎鑠的一開始就不太歡迎。他以前和顧北林一起在外面陸居的時候,顧北林從來都不在他面前晃悠,就跟個黃花大閨女一樣,換衣服都要躲起來悄悄換,生怕秦欽看了去,今天晚上有個外人,反而揪著他和自己的衣服翻過來翻過去,這裡看看,那裡摸摸,兩套衣服足足被他整理了快一刻鐘了。

秦欽不太理解現在的小孩子腦子裡都在想些什麼,他只覺得多多少少有點怪異。

但也許青春期的孩子都這樣,特別是在即將成年之際,有著異乎其他年紀的領土權和所有物的佔有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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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族之凜白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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