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金鑾殿
東楚,金鑾殿。
雕龍刻鳳的蟠龍柱,鋪滿琉璃寶石的地板,一身金甲的殿前衛士,戰戰兢兢的太監,跪伏在地的滿朝文武……
這等畫面,他以前只在電視里見過,沒想到成真了。
「陳九州,還不喊禮?」坐在鎏金椅上的夏驪,聲音清冷。
在她不遠處的龍椅上,小皇帝偷瞄著陳九州,神情顯得極為害怕。
以往這種工作,都是太監分內之事,可陳九州做了奸相之後,已經越俎代庖了,漸漸成了上朝習慣。
怔了怔,陳九州清了口嗓子,「上朝——」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瞬間,金鑾殿里聲音若雷。
「平、平身!」小皇帝聲音細弱,根本沒有半絲為君者的霸氣。
陳九州皺了皺眉,把手放入寬大的袖袍里,隨後,在夏驪旁邊的另一張鎏金椅,緩緩坐了下來。
「陛下,臣有本奏!」剛走完儀式,一個頭髮花白的小老頭,立即跳了出來。
陳九州認出,這小老頭是禮部侍郎周元,屬於魯家派系。
小皇帝不敢答話,待看到陳九州點頭之後,才戰戰兢兢地抬手,「准、准奏!」
挾天子以令諸侯?
陳九州腦子裡,驀然閃過奇怪的想法。
周元目光眯起,不經意掃了一眼陳九州后,聲若洪雷。
「陛下,昨夜南梁使臣突然大怒,揚言要斷邦交,回國督促備戰!」
周元此言一出,整個東楚朝堂皆是嘩然。
南梁對於東楚而言,無異於壓在胸口的大山,要真是全力攻打,東楚極大可能會亡國。
「周侍郎,這是為何啊?明明交了歲貢,又按著要求送去三百楚地美人!」
「是誰激怒了南梁使臣!」
「南梁要什麼,我們便給什麼,不宜再起爭端。」
挑撥很成功,至少整個朝堂,已經變得唉聲嘆氣起來。
群臣中,一位雙眼陰鬱的老者,不發一言,躬著身子微微抬頭,看向陳九州的位置。
正好碰上陳九州的目光,又很快將頭垂下。
老狐狸。陳九州暗罵了句。
昨夜剛打了兒子,老子就發難了,想想也是,東楚和南梁邦交成功,魯家不知道暗吞了多少利益。
「為什麼南梁使臣會生氣?這就要問陳相了。」周元皮笑肉不笑,「大難不死,原本可喜可賀,可千不該萬不該,陳相居然敢阻撓公主做世女,得罪南梁使臣!」
上兵伐謀,誅人先誅心,好手段啊。
這再起刀兵的罪名,誰擔得起?
夏驪咬著嘴唇,想要起身說話,卻發現陳九州已經先一步起身,順便給她遞了個安慰的眼神。
賊子!看你怎麼辦!夏驪冷哼一聲。
「陳相,我沒記錯的話,當初讓驪珠公主做世女,你可是第一個附議的?」周元咄咄逼人。
早在昨天,在知道陳九州死後,魯家派系便立刻展開了行動,已經把陳九州這邊的黨羽派系,剔除得七七八八了。
所以,今天的朝堂上,陳九州幾乎是孤身一人。
「那又如何?」
陳九州臉色如常,實則後背已經被汗水打濕。
「得罪南梁使臣,如若戰事再起,我大楚必定風雨飄搖!」
「周侍郎,我可以告訴你,這是陛下的意思。」
陳九州揚手一指,龍椅上的小皇帝,急忙慌不迭地點頭。
周元表情像吃了蒼蠅屎一樣,被噎得啞口無言,他膽子再大,也不敢遷怒皇帝。
人盡皆知,小皇帝早已經在陳九州的掌控之下,如同傀儡一般。
周元求救似地轉過頭,看向站在第一排的魯長風,真正的幕後老狐狸。
可惜,魯長風微微閉著眼,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陳九州眉頭皺起,按著以前的套路,魯長風早該跳出來了,這次是什麼情況。
兒子被打,利益被截,這能忍?
不過,把小皇帝搬了出來,應該是能堵住悠悠之口了吧,不到萬不得已,陳九州真不想用那一招,過於涉險了。
坐回鎏金椅,陳九州剛喝口茶潤潤嗓子,發現旁邊的夏驪,居然臉色擔心起來。
一隻手,便要往長袖裡縮。
「別動。」陳九州低喝。
夏驪神情沉默,終究是嘆息一聲,把手伸了出來。
這可是陳九州昨晚想了一夜,才搗鼓出來的法子,可不能壞了。
「袖子里的東西,不會死的,放心吧。」陳九州安慰了句。
夏驪猶豫著點頭。
如果有第二個選擇,她也是不願意去南梁做世女的。
「陛下,南梁使臣團到!」突然,一個公鴨嗓的老太監,突然顫著身子走入金鑾殿,跪伏在地。
這一下,陳九州終於明白,魯長風這隻老狐狸,為何是一副淡定的模樣了,原來是留了後手,居然把南梁使臣團,都神不知鬼不覺地請來金鑾殿了。
眾所周知,外邦使臣來殿,皇帝必要知情,但這一次很明顯,分明是魯長風早就預謀好的把戲。
可憐的小舅子皇帝,權力被架空到了什麼地步,你架我架大家架,只剩下一個傀儡空殼了。
臣列第一排的魯長風,在聽到老太監的聲音后,豁然睜開雙眼,露出淡淡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