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郝大亘騎著摩托車很快就到了虎蹲村,村子里基本都是老人、婦女和孩童,好在有一輛三輪農用小貨車可用。
在打完范小陸留的電話,和對方說明情況后,郝大亘也沒再叫村子里的人一起,而是帶上一副麻將,獨自開著小貨車就往什錦營地去了。
霧變得比晚上更濃了些,郝大亘打開小貨車的車燈,慢悠悠地開著車,到什錦營地也就三公里,用不了多長時間的。
離營地一里地時,砰的一聲響,郝大亘開的三輪農用小貨車突然爆胎了。
什錦營地飯廳內。
郁森照例在接受扶乩的人準備好后,說了聲「問」。
霍翔在心裡一遍遍問著問題,忽然腦內感到有一陣熱氣翻滾著,像在衝擊著大腦的某個部位,汗水很快就從他的頭上流了下來。
范小陸一直在觀察霍翔的反應,看著他的樣子不對勁,比之前扶乩的人明顯出的汗多多了,正準備提醒郁森,郁森已經叫了停。
霍翔正覺得有些難受,想抓掉纏在眼睛上的紙,身體卻不聽使喚,郁森喊停之後,他的手才做出反應,一把扯掉了頭上纏著的紙。
「呼!」重重地舒了口氣后,霍翔趕緊看竹篾盆的灰面,只見是一個潦草的花字。
「這是說你是個花心大蘿蔔吧?」程佳明湊過來看了一眼道。
「我剛才問的是你內內的顏色!」霍翔抹了把汗道:「怎麼樣?是花內嗎?早知道我就應該問什麼花色了,不會是滿是小紅花吧?哈哈哈哈!」
程佳明異常的沒有反擊霍翔,而是沉默了幾秒,然後在一張椅子上坐下,這才緩緩從嘴裡吐出幾個字:「就不告訴你,你猜?哈哈哈哈!」
霍翔憤然一指程佳明,卻一個字也沒憋出來,他拿程佳明沒一點辦法。
葉珊珊走到郁森旁邊拽了一下他的衣服,略帶著點嗲聲道:「郁森,我再來一次吧,這次保證只問過去不問將來。」
「下次吧,一人一天只能請神一次的。」郁森的聲音很淡漠。
「郁森哥哥,難道世界上真的有神仙嗎?」范婷好奇地問。
郁森對范婷一笑,道:「此神非彼神,神和仙也不是一回事啦!」
「裝神弄鬼!」葉珊珊不滿地道:「那你請的什麼神啊?」
「精神啊!」郁森隨口道。
葉珊珊撇了撇嘴角:「神經吧,凈說些虛的。」
「我以前見我爺爺扶乩的時候,也問過請的什麼神,爺爺說不知。」於秀娟說道:「郁森,你知道你請的是什麼神嗎?」
「剛狐仙說我在說虛的,這話沒錯,神就是虛的,神是因人而存在的,換句話說,是人創造了神。」
郁森沒直接回答於秀娟,而是拿出了一副老師的架勢道:「但是虛和無不一樣,婷婷問有沒有神仙,這其實是兩個問題,一個是有沒有神,一個是有沒有仙,這兩個問題呢,都有兩個答案,有和無。」
「森哥,你太狡猾啦,有和沒有都被你說了。」霍翔笑著道。
「這是個理解問題,人類的語言中同一個字代表的可不一定是同一個意思哦,就說神和仙,就分傳說和故事裡的,還有每個人所理解的,所以既可以說有,也可以說沒有。」郁森道。
「這樣說倒是有點道理,那神和仙有什麼區別呢?」霍翔問。
「神,我剛才說過了,是虛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神,神是無法物化的,看不見摸不著,但在某種情形下,人是能感應到神的,之前幾位參與了扶乩,而寫出來的字,就是幾位和神感應到后的結果。」郁森的解說道。
霍翔想了想,說道:「好吧,雖然不知道你是用了什麼手段,但字確實是有的,只是既然能感應到神,為什麼只能問過去,不能問將來呢?」
「這個嘛,傳說和故事裡的神可以全能全知,但那只是人的一廂情願啊,神的存在是建立在人的基礎上的,神又怎麼可能知道將來呢?凡是全能全知的神,都是騙子。」郁森淡淡一笑道。
「你也是騙子!」郁森話音剛落,胡蕊就沒好氣地懟了他一句,有些沉悶的飯廳響起了一陣輕笑。
范婷明顯感受到了屋子裡的氣氛沒那麼悶了,心裡不由鬆了口氣,之前扶乩過的人,除了她和霍翔,都是心事重重的樣子,她都不怎麼敢說話。
「那,郁森哥哥,神到底是什麼?我還是沒聽懂咧!」范婷做了個俏皮的表情。
「這麼說吧,比如說電。」郁森略想了一下道:「現在的人都知道電吧?」
「知道啊,閃電還能看得見呢!」范婷道。
「你看見的那是光。」霍翔快速插了一句。
「啊?」范婷的嘴呈喔形停頓了一下:「哦,嘻嘻,是的是的,那是光。」
「某些方面,神和電有著相似的一面,只不過電已經被人掌握了許多應用的方式,雖然沒人能看到電,但因為有了召喚電的能力,體會到了電帶來的效果,所以基本上沒有人會質疑電的存在。」
郁森繼續說著:「而神呢,目前還只是存在於人的主觀意識中,並沒有一個神能夠像電一樣展示出來,所以有信的,也有不信的。在信的人中,神也是因人而異的。」
「聽得我頭暈。」胡蕊覺得沒意思了:「你說剛才扶乩時是怎麼回事?字是怎麼弄出來的?」
郁森轉頭問胡蕊:「你平時自己寫字,字是怎麼來的?」
「當然是我想寫什麼字,然後手就用筆寫出來了呀!」
「嗯,你看啊,大腦發出指令,手執行,筆來作用於灰面生成字,但在扶乩時,你的大腦並沒有發出寫字的指令,你的手還是執行了,說明了什麼呢?」
「有另外一個東西在髮指令?」胡蕊眉頭微蹙著問。
「對,扶乩時,大腦和身體的通訊是斷開的,之前大家扶乩時,是不是都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但思維還是正常的呢?」
「郁森,我正想問這個呢,而且每個人頭上都出了汗,只是有人出得多,有人出得少,這是為什麼呢?」范小陸問。
「通過扶乩,人的大腦和神做了銜接,身體暫時由神來掌控,但神並不能無限制地控制人的身體,只能對人提出的問題作出反應,也就是說,此時,人的大腦是雙腦在運行,出汗是因為需要散熱。」郁森對范小陸解釋著。
「森哥,你是怎麼召喚到神的?」霍翔問。
郁森一笑:「我召喚不到神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神,我頂多起了個引導作用。」
「那我能自己召喚到神嗎?」范婷問郁森。
「能啊,只不過目前你可能召喚到了也意識不到而已。」郁森道:「神是一種稱呼,不要和傳說故事裡的神搞混了,兩碼事。」
「你說的神是潛意識,對吧?」葉珊珊問。
郁森搖搖頭:「不是,潛意識也是大腦本身的意識,神是大腦之外的。」
胡蕊拉了葉珊珊一把,道:「你聽他忽悠,說了半天也沒說清楚字是怎麼來的,我猜,他也不會說清楚的,肯定有貓膩。」
「我倒是不覺得森哥在忽悠,人類其實到現在也沒明白電到底是怎麼回事,都只是通過現象和理論來證明電的存在。」霍翔為郁森辯護道:「但電已經是我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了。」
「怎麼會沒明白呢?」范婷疑惑地問:「電池裡不就是有電嗎?」
霍翔又準備以手扶額,但想起了上次碰到了額頭的傷口,忙又收了手:「婷妹子,我說的是沒真正明白電是什麼,而不是說不知道電的存在。」
范婷臉上有點迷惑地道:「哦哦……」
「我說的神,就是指扶乩時,給大家髮指令寫字的意識,神只是一種命名,叫什麼都可以,哪怕是叫鬼也行。」郁森繼續道。
范婷忙道:「那還是叫神吧,叫鬼那不就變成鬼上身了。」
「我怎麼總覺得是你玩的套路呢?」胡蕊對郁森說道。
郁森一攤手:「那我就沒辦法了,一定要說是套路也行。套路嘛,就是一種方法,本質上來說,我確實是通過一種我掌握的方法,引導大家與神作銜接的。」
「森哥,我大概明白你說的神,是什麼意思了,那仙呢?」霍翔問。
「仙就好說了,不像神,神是虛的。」郁森對霍翔說道:「你知道希臘神話吧?」
「嗯……知道一些吧,不是很熟悉。」霍翔道。
「希臘神話中的諸神也是有喜怒哀樂,善惡美醜的,這是一種早期的對仙的理解,只不過進行了藝術加工和誇張修飾。」郁森道。
「等等,森哥,你不是說,神和仙不是一回事嗎?」霍翔插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