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許清萍

小姑娘一抬頭，雲嵐卻是愣住了。稚嫩的臉龐與那男子消瘦的臉重疊，明明完全是不同的風格，卻總能在眉眼間找到相似之處。

在這一瞬間，雲嵐明白了，難怪……難怪三號死前的遺願是讓她來看看這個小姑娘，原來，他們很可能是一對親兄妹。

妹妹在哥哥死後被送進了福利院，然後哥哥重生后又想來接走妹妹嗎……

雲嵐地眼神暗淡了一下，一直到眼前的小女孩怯生生地喊了一句「姐姐？」，她才回過神來。

「啊，不好意思……我，我是你李哥哥的朋友。李哥哥他……家裡有一些急事，所以人去國外了。他囑託我來看看你，托我告訴你，他很愛你，也很想你。他……很遺憾沒能領養你，也希望你不要因為這件事難過傷心，不然的話，他也會難過的。」

聽到這番話，對面的小女孩頭又低了下去，不久，伴隨著小女孩身體的抖動，一聲嗚咽傳了出來。

雲嵐頓時就不知該怎麼辦了，她現在應該怎樣，是安慰她，還是遞紙巾，亦或是上去抱住她？

「呃，你，你別哭呀！」雲嵐說著，抽了一些紙巾，然後蹲在了小女孩的面前：「乖，你不要難過，你的李哥哥很愛你，真的很愛很愛你。他只是……由於一些事情，所以暫時無法與你相見了。你看，他正是因為擔心你，所以才托我來看望你的，對不對？」

雲嵐一邊輕聲地安慰，一邊用紙巾笨拙的給小女孩擦臉上的眼淚。

「姐姐……你說的是真的嗎……？」小女孩啜泣地問道。

「真的，當然是真的啦，姐姐不會騙你的。」雲嵐信誓旦旦地保證道。

聽了她這話，對面的小女孩停止了哭泣，半晌，她這才小聲地開口了：「姐姐……你笨死啦……」

雲嵐還沒反應過來，卻見對面的小女孩繼續說到：「姐姐……哥哥他不姓李，哥哥他姓鄭……」

雲嵐頓時呆住，她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會被一個小女孩忽悠成功。不過眼前的小女孩顯然並沒有繼續追問這件事，她只是繼續說到：

「姐姐……你不要騙我了……鄭哥哥他之前告訴過我，如果有一天，他真的不在了，那他一定是真的回不來了……我……我一直記著呢……」

雲嵐又呆住了，她突然懷疑這個小女孩的記憶並沒有向其它人一樣被篡改。

「姐姐……我、我很想鄭哥哥，我們是不是真的再也見不到了……？」

雲嵐沉默了，她的眼睛對上小女孩希冀的目光，她竟然在一瞬間無法作出反應。

她該怎麼說，說她、說她就是殺死她哥哥的幫凶嗎？

「我……」雲嵐開口了，可話卻說不出口，「你要相信，你的鄭哥哥是愛你的。他無論去了哪裡，他的心裡都記著你。他……永遠愛你。」

空氣陷入了短暫的凝結，半晌，小女孩卻是輕輕地開口了：「姐姐……鄭哥哥他……是不是去世了……？」

雲嵐，瞳孔一縮。

「姐姐……你知道嗎？其實我以前不是孤兒的……」小女孩的聲音又嗚咽起來了，「以前，我還有個哥哥，他叫、他叫許清漠，可是後來……嗚……後來他因為車禍去世了……」

「嗚嗚……我、我哥哥對我特別好……我們沒了父母后，其它親人也不跟我們聯繫了，是哥哥他一個人努力工作供我吃住讀書……文院長經常告訴我們，好人有好報，可是、可是那麼好的一個人，他怎麼就得不到好報呢……？」

小女孩話落，便又開始哭泣了起來。雲嵐趕緊抽了兩張紙又遞給了她，隨後摸著她的頭，柔聲說：「乖，我知道你很難過。可是……已故之人不可能復生，人生很長，有很多新奇的事情等著你去經歷、去體會。所以……不要再沉溺於過去的回憶里，向前看，好嗎？」

這番話出自雲嵐的真心，她不知道眼前這個十來歲的小姑娘，能不能聽懂她所說的話。

小女孩這個時候卻是抬起了眼，眼前的視線被朦進一片水霧之中，她用紙巾擦掉了淚，看見眼前這位姐姐的眼睛，竟然也泛起了紅來。

「姐姐……你也失去過最重要的人嗎……？」

小女孩稚嫩的詢問，卻讓雲嵐失了神。

「……有喔。不過……我是幸運的，我已經找回它了，在接下來的人生中，我也會為了它而努力的生活、好好的活著。」

「嗯……」小女孩所有所思地點點頭，又垂下了雙眼。

「姐姐……鄭哥哥和哥哥很像，他甚至比哥哥對我還要好，那段時間……我真的很開心。他說……他要收養我做妹妹，我就一直在幻想著能有一個新的家。但是現在……」小女孩說著，頭又緩緩抬起，這一次，看向雲嵐的眼神中，竟然帶上了懇切的神情：「姐姐……你能不能不要把我當成小孩子、不要騙我、告訴我實話嗎？鄭哥哥他……是不是也像哥哥一樣……去世了？」

雲嵐看著她，恍惚間，彷彿看到了當年在醫院裡，死死纏著護士想得知母親病情的自己。她深深地嘆了口氣，善意的謊言能欺騙人一時，但不能欺騙人一世，或許對於眼前這個小女孩來說，早日得知真相，才能早日走出陰霾吧。

「……是，你的哥哥，去世了。」

意想中小女孩的哭泣聲沒有傳來，眼前的小女孩只是在失神片刻后，便立刻展現出了同齡人所沒有的冷靜。

「他……他是怎麼死的？」

「得病了……胃癌。」

聽到這話，小女孩沉默了一會，隨後才掩面而泣：「我、我猜也是……他、他也不好好吃飯……看起來就瘦瘦的……我、我當時還叮囑他要按時吃飯，嗚……他還、他還答應我說好……」

「嗚嗚……姐姐……如果、如果我再早一點提醒他……嗚……他是不是、是不是就不會得胃癌了……？」

小女孩的啜泣令人心碎，雲嵐沒有說話，她只是俯下身，緊緊抱住了她。

對不起……對不起……

當雲嵐與文院長以及許清萍告別時，已經幾近傍晚了。文院長想挽留雲嵐一起吃晚飯，但被雲嵐推辭了。經過下午的一番談話，或許是與小姑娘混熟了，她也沒了剛開始的那副膽怯，只是拉著雲嵐的手，有些不願她離開。

對此，雲嵐只是笑著摸了摸她的頭，表示自己明天也會來看望她，小姑娘這才依依不捨地鬆開了小手。

一路走出福利院的主樓，雲嵐在門口的保安室領回了和保安獃獃互看一下午的小綠，和激動的恨不得貼到雲嵐身上的小黑，這才徹底走出了福利院的大門。

臨走，保安大叔還不忘對雲嵐誇幾句：「喲，妹兒，你這烏龜夠聽話的誒，就擱那乖乖呆著一動不動，我戳它兩把它也沒大反應……嘿嘿，還怪好玩的。」

雲嵐笑笑，揮手與保安大叔告別，走在回酒店的路上，她在心裡盤算著要不要找家精品店買些小禮物。今天是她來的匆忙了，都忘了給許清萍帶點見面禮，眼下既然答應了她明天還要再去，那她多少都要買一些禮物給她。

嗯……只送一個小朋友會不會不太好，福利院里的小朋友們應該都希望收到小禮物吧？算了，乾脆和老闆商量一下拿點庫存走，每個孩子都發一個，發不完的再退回去，到時候只付拿走的那部分錢應該就行了。

想著呢，她在商業街徘徊，很快就找到了一家店面和裝修都看著比較精緻的玩偶店。

店裡有很多的女生在挑選商品，小黑的體型很容易就會嚇到人，雲嵐只好把它拴在門口的門把上。向店員購買了一個比較大的禮品袋，雲嵐把小綠放了進去，這才開始挑選禮品。

裡面的玩偶很多，大大小小的被整齊擺成一排。從小到大，雲嵐都未曾擁有過這種玩偶，以至於如今長大，她對這些似乎是女孩子都喜歡的東西，也沒有什麼感覺。要說起來……她買的最多的玩偶，好像還是給小黑買的，不過那些都是寵物專用型，無論是材質還是做工，都要做到抗擠壓、抗撕咬。相比之下，這些毛茸茸而柔軟的小玩偶，確實是在摸上去就能給人一種舒適治癒的感覺。

視線撩過一排排貨架，最後定格在最後一排的大型玩偶上。眼神鎖定了一隻棕色的捲毛卡通熊，它的高度大概能有一米左右，造型看著很可愛乖巧，還穿著用絨布做的粉色小衣服。

雲嵐走上前去摸了摸它的毛，觸手涼而柔順。捏了捏，立刻能感覺到它的鬆軟。這個不錯，雲嵐心裡很滿意，看了一眼它耳朵上別著的價格，好傢夥，268一個。有點貴，但是既然是送禮，就不要送的太差。

叫來了售貨員給她拿了一個新的棕色捲毛卡通熊，雲嵐很乾脆的就直接付款了，接著，她又開口詢問道：「你好，我有一點合作想和你們老闆談談，請問，方便給一個老闆的電話嗎？」

售貨員看看她，隨著有禮貌地點點頭，先打了個電話給她老闆詢問，然後再把電話號給了雲嵐。

電話播出，那頭很快就接了起來：「喂？」

是一個男人有些爽朗的聲音。

「喂，您好，我這邊想跟您這批發一點玩偶。」

「批發？批發啊，批發我也是找廠家供貨的，你要是想要，我把廠家電話給你？」

「哦，不是，您誤會了。也是我沒有把話說清楚，是這樣的，我明天打算從您這的倉庫拿一批貨去紅太陽福利院發放。由於我這邊沒有具體的數量要求，所以我會按照發出去的量來付給您錢，您看這樣可以嗎？」雲嵐立刻態度誠懇地解釋道。

「喔……這樣啊……你這邊是什麼性質的活動啊，做公益嗎？」對面的男人詢問到，顯然，他是誤會了，以為雲嵐這邊是在舉辦什麼公益活動。

「哦，不是，就是出於我個人。嗯……我大概會挑幾個玩偶的款式，每個款式會拿幾十個。到時候，我會找個運貨車來拉貨，剩下的玩偶我會再叫車拉回來。」

聽雲嵐這樣說，老闆大概是知道雲嵐的想法了：「噢……那行，那你明天有空嗎？我店明天早上九點開門，你看著明天早上早點來吧。哦對了，你微信是這個手機號嗎？我加你好友吧，這樣方便到時候聯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