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8 雲間凡塵2
看到我哥,我心裡有千言萬語、好多疑問想要問他。
可是江起雲清冷的目光如同寒刺,讓我不敢有任何動靜,連話都不敢多說。
這氣氛有些怪異,江起雲似乎在審視我哥。
我哥微微偏頭,嘴角一絲若有若無的笑,目光中坦坦蕩蕩。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寅時末,為平旦,日夜之交,籠罩在寺院周圍的氣場開始出現變化。
陰晦暴戾的氣息似乎白鏡中的黑霧帶走,吹到臉上的風帶上了一絲平和微涼。
那些苦行僧看向晦清和尚的目光帶著敬佩和平和,我不太懂佛家修行的道理,但晦清這副浴血涅槃、羅漢重生的模樣,讓他們恭敬的行禮。
為首的僧人對晦清和尚說道:「方丈大師擊破魔障、想必頗有奇緣,先去處理一下傷口吧,稍後再向弟子們佈道。」
「沒事~都是些皮外傷……」晦清話音未落,僧人們就抬眼嚴肅的望著他。
晦清嘴角抽了抽,這些僧人雖然自稱弟子,但其實輩分和威望比他高。
而且僧人們就是他最大的依仗,他雖然頂著方丈的名頭,但不敢不聽這些僧人的勸告。
「那……那先請大師們各自歸位,走走,我們去處理處理。」晦清一把拽著我哥,對我使眼色,讓我趕緊撤離這個小院。
我看了看江起雲,晦清已經一手抱著小燈泡、一手拽著我哥先走了。
「我跟去看看?」我詢問江起雲的意見。
江起雲目光清冷的望向晦清和我哥,淡淡的說道:「慕小喬,你不覺得奇怪嗎?」
「啊?」我抱著大毛,回頭看他。
「……肉身凡胎,為何能從魔道中出來?」江起雲盯著我。
我也一肚子的疑問,但那確實是我哥和晦清和尚,我對他們那麼熟悉,他們一個表情一個眼神都是「本人」沒錯。
「那、你覺得有什麼問題嗎?」我也說不清心裡的疑問和擔憂,只好把問題拋回給江起雲。
「……」江起雲也沉默了。
一陣陰冷的風吹過,我不由得抱緊了懷裡的大毛。
江起雲目光落在大毛身上,大毛一臉無辜的瞪著黑幽幽的眼睛望著我。
我不敢動,看著江起雲微微抬手,伸手往大毛的脖頸下探去。
「你、你做什麼?」我以為他要查看大毛,護犢子的心情作祟,往後退了一步。
不管什麼疑問,大毛只要回來了,我就要絕對不會交出去。
江起雲瞪了我一眼,兩根手指在大毛脖頸下、胸前按了按,輕聲道:「……不在。」
「什麼不在?!」我緊張的問。
「那個銅符。」
銅符?我愣了愣。
那個傳長子長孫的不起眼的小銅符?那可是我哥行走江湖保命的東西。
「可能在我哥那裡。」我回答道,不知道我哥他們經歷了什麼,掉了也有可能。
江起雲微微頷首,點頭道:「你去吧,小心著意,你要的那對男女,已經讓陰差帶走了,至於那個和尚……」
我看他眉頭微微動了一下,似乎有些不悅。
「那個和尚怎麼了?」
「非我族類,不知道用的什麼脫身之法,逃了。」江起雲露出一絲不易覺察的厭惡神色。
「沒事,我去跟我哥和晦清和尚合計合計,那外國和尚之前在這裡住過一段時間,晦清和尚應該知道一些他的底細。」我笑了笑道:「能從帝君大人手下逃走,說明他命不該絕嘛,以後總會再撞上。」
江起雲輕笑:「道術不見增長,話術倒有精進。」
我偷偷抿嘴,這個時間江起雲應該要回冥天子殿,魔考之年,突然多了一些不在生死簿上的陰魂,冥府現在很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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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燒火棍丟了吧,一股凶氣。」晦清和尚的聲音傳來。
「老子保命的東西,你說丟就丟?你怎麼不把你的飯盆丟了?!」我哥不悅的回道。
「你都說是飯盆了、丟了靠什麼吃飯?」晦清和尚笑道。
我站在門口,聽他倆互懟了幾句,小心的探頭問道:「我們能進來了嗎?」
「別別別進來!阿彌陀佛,女施主,老衲還沒穿衣服。」晦清和尚說道。
我暗暗翻了個白眼,誰耐煩看你這禿子。
晦清和尚扯過一件僧衣披上,然後說道:「進來吧、進來吧。」
我抱著大毛跨進門,我哥坐沒坐相的躺在花梨木榻上,一隻腳搭在扶手上。
倒不是他耍帥,而是他的小腿受傷了,白色的紗布上浸出一點血跡,他索性躺著,把腳晾著。
晦清和尚包得像個粽子,連光頭上都是擦傷。
就他這被紗布裹了一身的樣子,穿不穿衣服有啥區別?
「……要不要去醫院啊,天亮了我開車送你們下山去?」
「不。」
「不去!」
兩人異口同聲。
「傷口很深怎麼辦?要不要消毒縫針?」我不放心的問。
「放心吧,皮外傷、皮外傷,能有命回來,真是佛祖保佑。」
嗤,我哥切了一聲,我坐在我哥下首,仔細看他脖子上,沒掛著那個銅符。
我伸手想去翻一下衣領,我哥警惕的看著我:「你要幹嘛?這又不是在咱家。」
「你為什麼穿這身衣服?銅符呢?」我盯著他的臉。
我哥微微一愣:「不穿著衣服穿什麼?那個什麼赤天魔尊就穿這個啊,有衣服穿不錯了,我還挑款式嗎?要不然跟晦清這樣衤果奔?」
「你大爺的,老子的羅漢袈裟給了你兒子,你才衤果奔!」
這語氣,怎麼看都是我哥沒錯啊。
「那、那個魔尊呢,他之前不是還在你屋舍里——」
我哥微微蹙眉,坐起身來道:「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之前我總覺得,腦子裡有另一個人再侵蝕我的理智,我快要分不清是自己、還是那個人,天天都會聽到腦子裡念經一樣……似乎在誦什麼經典,後來有一天,那個城、就是那個月色白的發光的城,好像被什麼人攻擊。」
「我在樹牢那邊看到好像是打仗了,估計是什麼魔界的其他大佬互相攻伐。」晦清和尚插了一句。
「對,總之那天,我自己根本無法控制自己,好像赤天魔尊去迎戰了……啊,就是用我的身體,然後咱家的五帝錢劍就變成了這樣……再後來,我有意識的時候,胸口特別痛,咱家的銅符也不見了,可能是受傷的時候掉了。」
我哥一邊說,晦清一邊在旁邊補充。
從以前江起雲零星跟我說起三界九天這些事情中,我大概有些了解。
道家的魔,除了妖魔鬼怪外,還有魔考、魔障的意義,也就是對修道之人的試驗。
而魔界的幾位魔尊,在度人經中提到「魔王內諱、百靈隱名」,說明他們也是尊神,不過神職不同、統御妖魔而已。
江起雲之前也安慰我,說時辰到了自見分曉,如今看來,在魔界似乎有一場攻伐,赤天魔尊雖然擊退攻伐、但自身也傷了元神,我哥才能恢復神智。
「那你們又怎麼逃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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