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分身有術

第14章 分身有術

夜裡開始颳風,有細塵拍打在玻璃上,發出沙沙的響聲。我起身想把窗帘拉好,探頭望向窗外,昏黃的幾盞路燈無法穿透整座小城的漆黑。偶爾有一兩家的窗戶里透出微弱的燈光,與街道上疾馳而過的夜車形成低調的點綴。我趕緊拉好窗帘,很怕自己也被這漆黑吞沒。

我們倆沒有一點睡意。我發現她好像很冷似的,身子有輕微的痙攣,我趕緊伸出胳膊摟住她,輕聲說:「要不今天我們不聊了好嗎?好好睡一覺,明天再說,現在夜已經深了。」我忽然想她是病人,是一個需要我全心全意照顧的病人,既然我想與她成為知心朋友,我就要拿出我全部的熱情和關心。

她也感覺我這個動作有些戲劇話,她好像不太適應,她輕輕地拿開我的手,對我感激地笑了笑,用兩手把被角拉到自己的懷裡,把身子縮成一團說:「我今天來就是想說這一段,它註定了我們的悲劇。」

我重新下床,沖了兩杯熱氣騰騰的咖啡。她接過來,小小地啜了一口,不由皺眉咂嘴地說:「好苦。」

我拍了一下腦門,罵了一句該死的記性,又要衝下床要給她加糖,她一把攔住我說:「不了,這樣挺好的,和我現在的生活一樣。」

「咖啡就是在苦中咂摸出香和甜,和你以後的生活一樣。「

她笑了,好像特別聽話地又喝了一口。

「你從什麼地方想起呢?我感覺時間不早了,我明天沒有太多的事,但你不行,你還要上班不是?」

她放下咖啡,點了點頭說:「好,這也是我今天來的目的。我們的關係應該就是從這天起變得不可收拾。剛開始知道他出軌我是傷心也痛不欲生,但還是殘存一點點的希望。但這件事是我們關係的分水嶺,我們再也回不到過去了。「

」別急,慢慢說。「我知道這段令她傷心的往事,要耗費她多少精神和氣力。

」我回來那天是六月二十八日,他送我到火車站,我們沒有打車,坐得是輕軌。在輕軌站點上,他一遍又一遍告訴我怎麼倒車,從九號線倒到二號線,再從二號線坐到哪個站點下。他說下次如果我還想來的話,就一定要記住。為了怕我記不住,我們反反覆復走了三次,他撫摸著我的腦袋,直到我點頭說記住了,他才像個孩子似的笑了,就在我戀戀不捨站在排隊等候的人群中,他突然把我拉了出來,旁邊正好有一個大柱子,他用一個吻堵住了我的嘴,那吻別有一番滋味在裡面,有心疼、憐惜。我沉寂在他的長吻中透著無助和軟弱。他緊緊抱著我,我所有的怨恨和惱怒都在他令人窒息纏綿的親吻中瓦解了。我的靈魂好像被他吸吮出了體外,站在我的頭頂上含著淚眼凝望我的肉身,無可救藥又無力自撥。此時我們彼此是那麼契合,知道自己馬上就要淪入陷阱里,內心卻充滿了狂喜,我毅然決然地縱身一跳,哪怕沒入黑暗的深淵裡。

分別的時刻悄悄來臨,他目送我進了檢票口,當我剩上電梯回頭時,他還揮著手,臉上掛著思念的笑容。

如果時間能定格,我真希望它永遠停留在分別的百轉千回里。

現實生活就不那麼詩情畫意了。他是七月六號回來的,回來第一時間就來到我家,我們吃了一頓挺像樣的飯菜,而且還是他親自動手弄的。我想幫忙,幾次被他打發了,他說:以後只要我在,你就看書上電腦。

他進屋的時候,我只看到他手裡拿著一條魚,過了不到一個小時,桌子上像變魔術一樣紅紅綠綠上了許多我愛吃的菜,我對他刮目相看地問:你什麼時候買的菜?我怎麼沒看到?他說沒買幾樣,冰箱里有一些。

我們喝著小酒,說著與已無關的話題。用官方的表述就是:在浪漫和諧的氛圍中,賓主進行了友好而親切的交談。我們彼此心照不宣,誰都不肯去觸碰那些不愉快的事件。那些事件是手雷、炸彈,輕輕一碰就會引爆。

日子好像又恢復到了過去,我倆之間的事,也基本上是我說了算,他為了哄我開心,竟然把我在他手機上的號碼設置為:司令。

他處處小心維護著。可我心裡不知為什麼總是壓著一縷若有若無的恨。這恨不輕不重地壓著我,表面上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往平淡和踏實里走,如果心無旁騖,就算熟悉我們的人也覺得我們是幸福和安穩的。他也對我說,我們現在是不是挺好的?我也點頭說最近也不上網瞎聊了,他聽了很滿足地說,我要對你比現在還好。我說,如果你能做到別與她們來往,別總在女人堆里打轉,我們就能和好如初。其實我只是說給他聽,也是給自己打氣。他喝了點酒,膽子有點大,說你別總是盯著我疑神疑鬼好嗎?我現在天天如坐針氈。我答應他了,前提是他別有事。」

「要想讓花心男人安分守己,比登天都難,另外,他已經習慣了眾星捧月一般的生活,突然冷清下來,你想沒想不太現實?再有,他不管是什麼原因與女人分手,對於他來說也是一場小大不小的失戀,他是需要恢復的。」

「我是不明白這些的,我也不知道一時之間與多個女人同時失戀的男人是怎樣過的,反正表面上他已經安分守己了。七月九號他要回家看母親,他母親跟他姐姐在一起,在西北的一座城市裡,好像是要過生日,每年都要回去那麼幾次。就在他在火車上並給我發來平安簡訊后,我忽然之間覺得有些不自在,具體是什麼也說不清,反正覺得他對我的好里有討好的成分,就是讓我感覺特別的不真實。於是我重操舊業,老毛病又犯了,上網去找如夢如煙。」

「你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呢?是什麼事促成的嗎?「

」就在他走的前一天,我們飯後在一個部隊大院里散步,他說:現在你知足了嗎?我要好好陪伴你,這一陣我對你怎麼樣?雖然是對我好,但他原來從來不表白他對我的好,每次都是我說他好,他不以為然地說,我就是這樣的人。但那次不一樣,他不止一次地表白,讓我有了懷疑的心態。「

」她成了你們的導火索?他們是聯繫了還是見面了?」我急於知道事情的真相。

「我上網,看到了如夢如煙給我留的言,害怕因為冷落她而失去她,就趕緊打招呼:

海納百川:在嗎?實在對不起我最近出國了,回來第一時間就聯繫你,你可千萬別不理我呀。

如夢如煙過了好長時間才回話,知道我出國了才諒解地說:看在你出國的份上原諒你了,下次不許了,我們不如把電話相互加上吧,這樣就不存在找不到人了。

海納百川:可以,但我想再過兩天好嗎?你不是不信任你,是我現在跟老婆鬧得挺厲害的,一旦有人給我打電話,我把她多心。

如夢如煙:你們怎麼了?

海納百川:唉,別提了,那個小柔就是我的情人,到底還是找到我老婆了,我還好是出國了,要不真不知道應該怎麼辦?

如夢如煙:到底怎麼回事。

海納百川:還不是那點事,老生常談。

如夢如煙:你老婆把你怎樣了?

海納百川:也不能怎樣,罵是罵了,現在冷戰呢,就是不許晚上出去了。

如夢如煙:那你聊天可以嗎?

海納百川:暫時這個還沒控制。跟我說說,這一個月你都做什麼了?和情人關係還好?

如夢如煙:一般吧,還那樣。

海納百川:見面了嗎?沒吃一頓嗎?吃完到賓館重溫舊夢也是不錯的選擇。

如夢如煙:他哪還有那個膽?自從她老婆知道后,我們除了在網上聊天,想見就難了。

我聽到這些話真的是如釋重負,我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也就沒心思跟她聊天了,我說今天不能聊得太盡興,我還是有點怕老婆。

如夢如煙:如果你不想聊也行。

海納百川:你怎樣這麼善解人意?真是一個百里挑一的好女人。

我邊敷衍她邊準備下網,就在這時,她忽然說:我給你發幾張我拍的照片吧,新拍的,我前兩天去了外地。我說好吧好吧,其實我已經開始收拾東西準備睡覺了,她發過來的照片我只瞄了一眼,立刻讓我血脈膨脹,心臟好像受到了重擊,『咚、咚、咚地狂跳起來,我別說睡覺了,連手都抖得打不出一個字來。」

「他倆之間親密的合影?」

「不是。他從來不和任何一個女人合影,他怕自己有一天會暴露自己不忠的證據。是那個女人在南方,在和我一樣的賓館附近照的照片,而且鋼材和腳手架都一模一樣,我為了怕誤會她,特意把我的照片從手機里調出來,有一張除了畫面上的人物,背景好像複製粘貼過來的。」

「這個男人為什麼屢教不改呢?如果真的不想改,為什麼還要承諾呢?」

「我的憤怒可想而知,我像一個狂怒的野獸在屋子裡面打著轉,我不知道怎樣平復自己的心。你永遠也不會明白我當時的心情,就算你是作家也無法描述出我當時的心境。「

」但我能理解。「我安慰她說,我感覺她雖然說得是過去的事,但心情依然起伏不定。

」其實在此之前我們還有一件事。在他送我到火車上的時候,我看他高興,就提議說:我說如果你解決不了和如夢如煙的關係,我在這裡買一張手機卡跟他聊,我裝成是你。你不是張不開口嗎?我替你說行不行?他斷然拒絕了我。我依然堅持,他不僅不答應,還暴跳如雷地吼我,我看他凶神惡煞的樣子真有點害怕,因為這也不是他的常態。我們倆都有了巨大的改變,我變得神經質,他變得沒有了好耐心。反正他說什麼也不幹,還說自己肯定能解決好。我沒辦法,只能聽他的,但鬼使神差的我還是偷偷地買了一張當地的電話卡。」

「你是立刻打電話給他,還是繼續聊天了?」

「接著聊,我要弄清原委。我對如夢如煙說:這是在什麼地方照的?你是去了外地的什麼地方?我怎麼看著有點眼熟,是不是我原來常去的XXX地?

如夢如煙:你可太厲害了,正是XXX的一個市郊也就是外縣的一個地方,看親屬去了。「

「她為什麼沒說見她的情人?」

「這個我也不明白,但當時她就是這麼說的,而且還說沒跟情人沒見過面,我以為可能是她發現了什麼,或者男人對她提了醒之類的。」

「對。這個也是我特別想問的,你就不怕這個男人把你聊天的事說給如夢如煙聽?那個時候你不是就難堪了嗎?」

「他怎麼可能,那樣不就暴露他自己了嗎?但這件事也給我提了一個醒,就是如夢如煙也是撿她想說的說,不是和盤托出的那種。」

「他可以把你說成是他老婆呀。」

「我也曾怕過,但確實沒發生。」

我趕緊接著問:「然後呢?你是怎麼尋問的?」

海納百川:本來我是要下網了,但你的照片讓我有點不捨得,太漂亮了,我喜歡,能再給我發一些嗎?

如夢如煙:好啊,只要你不煩。

海納百川:不煩不煩,喜歡看。

她發過來至少有二十張在外地的照片,有賓館裡面的也有外面工地上的,還有一張是在麥當勞的,最為關鍵的一張是她在高鐵上發的,上面不僅有清晰的車次還有日期和時間。從這些畫面上推斷,她和我坐的是同一班次的快速列車,連時間都是一致的,完全有可能是他指導的,因為我去的列車就是他直接在電腦上購買的票。這一次我和如夢如煙可能又是同一檔次的待遇。

海納百川:你幾號去的,什麼時間回來的?

我只能把時間當成我的救命稻草,我更希望她是去了XXX地,但不是去看他,如果她是他回來后回來的,我也許……其實我早就知道答案,就是想賭一把,結果當然是必輸無疑。

如夢如煙:我是六月二十九號走的,三號回來的。

時間上完全對上了。我前腳剛走,她就到。

我今生都無法想象,他剛剛從我的身體里抽身而出,接下來把自己清理乾淨,又道貌岸然地出現在另一個女人的視線里,繼續扮演著痴情而專一的情人甚至是丈夫,回到家裡甚至換了一幅面孔是慈愛而偉大的父親……他是怎麼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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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敵聯盟渣男現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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