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沒幾年他就去世了,死之前千叮嚀萬囑咐,不讓我走父母這條路,他說我最有天分,如果好好學會成為繪畫大師的,可惜,我在父母的高壓下,又在老婆的調教下,還是沒聽爺爺的。」
我看他有些傷感,就勸他說:「老人家的話,你記到心裡就好了,無論是藝術界還是商界都是瞬息萬變的,每個人的道路都是自己選擇的,只要好好走,都會有出息的。」
他不無遺憾地說:「其實真的不如聽老人家的話了,因為從商偏離了藝術的本源,等到明白的時候,很多事都無法更改了。」
「你現在還畫嗎?你這麼有天賦?」
「我想說得正是這個,很早就不畫了,只做一些鑒賞類的工作。」
「這有點可惜了,你後來又有什麼新的好作品嗎?」
「所有的好作品都是在上學期間獲得的。尤其是在法國期間,得到很多教授的喜愛……唉,別提了,當時真的是。」他搖了搖頭,有種什麼都不想說的後悔樣子。
「你現在不能恢復嗎?你畢竟是有基礎的。」以我對繪畫的了解,感覺無非和寫作差不多,可以重新撿起來的。
「很難了,好多年了,手都生了,而且也沒有什麼好的創意了。其實我這次尋找你,第一是懷舊,第二也是希望自己能把消失的靈感尋找回來。」
我立刻笑了說:「如果說十多年前能激發你的靈感,那麼現在根本不可能了,老了,也特別務實了,原來的單純早就消失了。」
他拿起茶盅,含情脈脈地對我說:「昨天晚上我失眠了,我感覺自己突然掉進了一個蜜罐里,什麼都是甜的,就好像十多年前我們在一起一樣,品嘗得都是甜蜜的滋味。」
我臉色潮紅,熱浪往臉上涌。這句話出自一個你沒有反感人的嘴裡,聽上去好像幽遠的小夜曲是那麼的動聽。
「那我能問一下嗎?你這麼完美,為什麼還沒成家?是條件太高嗎?」他近乎喃喃自語的聲音讓我覺得很親切。
我無奈地苦笑了一下說:「這是一個繞不開的話題,無論是多久的朋友,還是現在的同學,唉,我真是不知道怎麼解釋了,要是有一個復讀機我都不想說話了。」
「別太為難了,我是關心你。婚姻對人的影響是巨大的,但要尋到好的婚姻。」
很多人都是打著關心你的幌子,實際是想看你的笑話,當然我覺得這是對別人,但對他……我只說:「沒碰到合適的。」
「你介意離婚的嗎?」
我覺得這句話大有深意,趕緊回復說:「其實沒那麼熱切的心情尋找所謂的愛情了,感覺自己一個人也不錯,我說的是真話,看慣了太多的分分合合,那些美好都留存在筆下吧。」結婚對有些人來說好像是信手拈來,而對於我來說,就好像天上的星星一樣遙不可及。
倆人的對話雖然沒有酒的熱烈,卻有茶的余香。
紀晚舟又給她滿上一杯說:「你是不是太挑剔了?是心高氣傲導致的。」
我苦笑了一下說:「我現在就剩下可憐的高傲了,也是做給自己看的。可能我毛病太多了吧。與人交往的時候從來都不曾主動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兒。天生就這性格。在我的內心裡頭。一直希望有人主動追求我,鍥而不捨地等著我……其實就是我的一廂情願,到頭來卻一直沒有等到。」
紀晚舟不以為然地說:「我就不信。沒有人追求過你。你長相漂亮,學問也好。僅憑這兩點,追求你的男生就得排成一個排。」
我很好奇地問:「你說得是真話?怎麼這麼輝煌的景象並沒有出現在我的生活中?」
「我就不信你沒戀愛過,你可以沒結婚,但……你肯定是經歷過男人吧?」
我知道這其實也是他想問的,就反問他說:「既然你知道我們都三十多了,我按一般來說也是應該結婚了的人,你為什麼還要找我?」
他非常坦然地說:「我找你和你結婚與否沒有一點關係,就是單純的尋找過去的舊時光。」
我忽然有些心冷,但很快就恢復過來說:「三十一歲了,不對,再有幾天就三十二了,要說一個人都沒有追求過我,那肯定也不是真話。」我把自己與小老闆的事大致提了一下,然後說:「這是我今生唯一一次不成功的戀愛,再就沒有了,剩下的相過親,最長的兩周,最短的吃完飯就散了。」
他哈哈大笑起來,口裡的茶都噴了出來說:「真想不到現在還有你這樣的人,還和過去一樣單純、可愛。」
「我怎麼聽不出來這是誇獎我?好像是嘲笑我一樣?」我明知故問地說。
「誇你純潔呢,現在如你這樣的女子真是找不出第二個了,就算你沒有結婚對象,也可以有知心的人,這是很正常的事。你要是說你現在還是完璧,我相信全世界一半的人都不會相信的。」
我根本沒必要解釋這個問題,而且他也不會關心這樣的話題。
「至少你應該找一個情人,男人與女人需要在精神之外,有深切的交流。」
他把『深切』和『交流』咬得死死的。
「你說的話和我一個最要好的朋友說得一模一樣。」我忽然想起蘇麗雅不止一次勸導我說:「其實就算你真的不結婚也沒什麼,但你要有同居男友,你找一個和你有一樣觀點的人也算志同道合了。」
我說我沒有這樣的觀點,我骨子裡還是希望有光明正大的婚姻的。蘇麗雅說:「孔老夫子有句名言:食色性也。你每天都必須吃飯,這是光明正大的吧?怎麼到了性上就見不得光了呢?」我說理論上行得通,操作起來有障礙。你見過很多人吃飯,可你見過很多人的性嗎?
蘇麗雅怔了一下說:「沒見過這樣比喻的。都是你心裡因素在作怪。」我說沒那機會認識這樣的男人,也不想把自己交給沒有情感的單純生理快感。
我們倆誰也說服不了誰,最後不了了之。
「找一個情人未必不可。」紀晚舟試探性地說。
這句話大有深意,他是在試探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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