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千萬富婆
他一攤雙手說:「這東西本來就是我的,就算在你處,你也不可能拍賣出去,」他輕蔑地一笑說:「你也不懂這些,在你手裡就是……因為是我家珍藏的,就算你出手,我也會知道的。」他欲言又止,那意思再明顯不過了,你家怎麼可能有這麼珍貴的東西?
我笑了,說:「太可笑了,你給了我的東西,還算在你的頭上?你是怎麼想的?」
「別說了,反正什麼都沒有了。」他抱著腦袋,痛苦地低著頭。
「其實我們之間沒有一點情對嗎?你裝成這個樣子真把我唬住了,我還以為你愛上了我。」
他為了彌補自己的難堪走了過來,想再一次摟住我,我一閃身,他說:「我當然對你動了真情,但我現在沒有資格玩感情,我現在……我現在被債主逼得就快走投無路了……」
「我怎麼都不會相信,你既然沒有錢,為什麼又杭州又烏鎮的?這不是錢?」
「這點錢,唉,我是想彌補你一下,想好好表現,也怕對不起你。就算我真把這兩幅畫都要了回來,不對,我不會要那幅《少女記憶》的,而且也會給你補償一百萬的。」他眼睛放著光問,好像我聽了這話就會改主意,那不翼而飛的畫也會重新回來一般。
他說出這話,我心有點軟,再一次問:「到底是多少錢呢?讓你下這麼大的血本?」
「《少女記憶》一共是兩幅。另一幅嗎我五年前拍賣出去了,得了四萬多,現在最少在七、八萬吧,關鍵是那幅,不僅是張大千的畫,還有好幾個名家題名,我現在也忘記到底都有誰了,但肯定價值不菲,光畫就能拍到三千萬,還不算題的字。我爸聽說了這件事,差點沒打死我,現在還住在醫院呢。」
我一下傻在哪裡,天下竟然還有這麼荒唐的事?我曾經擁有上千萬元的資產?
留存在心底的淚水,打著旋地想往外涌,但聽了這話,忽然都收了回去,我的心思此刻已不在被他戲弄上了,我想起那兩幅畫,它們在什麼地方?還存在不存在了……但嘴裡說出的話卻依舊不依不饒:「你不是說我們情比金堅嗎?怎麼也賣了?張大千那幅你也就當賣了,也就不灰心了。」
紀晚舟出去打電話了,他越走越遠,很怕我聽到吧,我趕緊穿好衣服,把自己的衣物胡亂地塞進行李箱,也不管還有沒有遺落,衛生間里的化妝品也顧不得拿了,反正我必須立刻走,不然我們之間的尷尬可是讓我走不出這個門了。
從門的另一邊拎著行李箱就跑了出去,紀晚舟還在另一側抑揚頓挫地打著電話,時而痛心疾首,時而點頭哈腰,我再也不想看到他的表演了,跑到門口的時候,夜已經深了,我不敢貿然出去,對烏鎮裡面也不熟悉,沒敢跑出去,臨時換了一個房間,心驚肉跳地住了進去,我給紀晚舟發了一個微信:我走了,謝謝你找我,對不起了,沒有達成你的心愿又讓你破費了……別找我,我們就此別過,就當從來沒認識過。
寫完我就把他拉黑了,為了怕他再找我,我從群里也退了出來,並把他的手機號也一併拉黑。
我躺在床上,一會兒哭一會發獃。哭自己的多情,每當痛苦襲來之時,那兩幅畫都會出現在腦海里,讓我的悲痛不那麼純粹。
我忽然覺得自己挺可笑的,也並非全身心的投入,離孤注一擲差著十萬八千里。有點像兩軍交戰,派出一小股部隊試探敵情,發現對自己不利,立刻偃旗息鼓。美其名曰:保存實力。而事實上我也只是痛快地哭了一場,哭夠了思想又開了小差,滿腦子都是那幅畫,還有畫出手后我要做什麼,億萬富姐這輩子是當不成了,千萬富婆竟然一紗之隔,接下來就看我有沒有這個命了。
我真是自作多情了,他根本沒有打擾我,就算第二天連個人影都沒見到,我與肖大姐他們匯合后,肖大姐給他打電話竟然也被拉黑了,她奇怪地問我:「你們怎麼了?你一夜沒回,我以為……」
我說:「我是自己單獨住的,太晚了,不敢出烏鎮了。現在才明白,他想找情人,而且他跟老婆好著呢。」
肖大姐立刻氣得漲紅了臉說:「什麼東西,吃了他的飯都噁心。」
我默默無聲,其實我當天晚上整整哭了一個晚上,哭自己的多情,哭這麼好的男人竟然與楊慧君認識的男人一樣,都是偽裝出來的。
我失戀了嗎?還好,至少沒被他侵佔。現在想想就算侵佔了又能怎樣呢?結局是一樣的。
失戀的感覺剛剛有,就被另一種激動鼓舞著,我比任何時候都盼望著回家,雖然我們來的時候就把回去的火車票買好了,但我還是想做飛機回去,而且還有最後一天的行程,我也呆不下去了,但我的種種出格的行為肯定會招致紀晚舟的猜疑,於是我忍住了。
因為我真的不記得我的兩幅畫到底還有沒有?這麼多年了,除了頭幾年還偶爾翻看一下,搬到新家之後,我收拾東西的時候,扔了太多過去的東西,連我珍愛的書都讓我丟了很多本,也許它們也被歸到被丟棄的行列里,我心裡忐忑不安,從來沒像現在這樣盼著早早回家,也第一次不放心家裡的物件。
我家裡沒有一本存摺,所有錢都放在手機里,有時我對蘇麗雅說,家裡就算真去賊也不怕,因為家無分文,現在可不一樣了,也許我就是千萬富翁。我甚至想怎麼才能把這幅畫兌換成現金?以後也不用寫這麼多無聊又傷感的文字了,靠著利息也許會過得很好。
當天晚上,我發微信給肖大姐說自己還是不舒服,單獨又開了一個房間。
肖大姐以過來人的身份勸慰我說:「這樣的男人不值得你傷感,用不用大姐看看你去?」
我感謝了她並說:「我只想一個人靜一靜。」她特別理解我的掛了電話。
晚上,當我一個人躺在標間的時候,我心裡一遍一遍問自己,要不要跟蘇麗雅說真話,這個問題讓我鬱悶了很久,紀晚舟的事反而顯得無足輕重了。我想了一想,覺得自己也不比他好到哪裡去,如果我能確定這兩幅畫確實不在了,我肯定會找紀晚舟算賬,就算不纏著他,也會微信、簡訊像雨點一般砸過去,串成線連成片鋪成面地責問他算什麼東西,咒罵他的無情無義……可心裡有了那兩幅也可能存在的畫,我的精神總是無法集中地恨他,當然,我也挺懷念一路之上他對我無微不至的關懷。
最關鍵的是那兩幅價值連城的畫,你到底還有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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