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章 承諾(1)
「老陳,馮西河,黃四,朱炳坤,這幾個人看似沒什麼聯繫,實則又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臨江城就這麼大點兒,誰跟誰還扯不上點兒關係了。就說那沈記紙紮鋪的女掌柜沈清沈姑娘,就跟頭兒你們家有很深的淵源。」
「什麼淵源?」
「沈姑娘的義父叫沈望春,曾是你們沈家的家僕,後來沈老爺出錢在城外建了座義莊,專門用來收斂城內那些無主之魂。沈望春就是那義莊的第一個看棺人,也是最後一個。」
時越轉頭看向義莊的方向。
「這義莊廢棄之後,沈望春因為看棺人的身份沒有辦法再回到沈家老宅,就在芙蓉巷裡住了下來。那紙紮鋪也是沈望春留下來的,至於沈姑娘,則是被沈望春收留的孤兒。」
「我記得這個人!」沈寂道:「大哥病故后他就離開了沈家,我還以為他去了別處,沒想到是去了義莊。」
「時也命也,若當日去義莊的不是沈望春,那今日待在紙紮鋪的就不一定是沈清沈姑娘了。」
「這個沈清很特別嗎?」沈寂盯著時越。
「不特別,就是長得挺好看的。」時越道:「比我見過的所有女人都好看。」
「那就是不一定好看了。」沈寂抽著煙:「你的眼光一向不準。」
時越正想反駁,卻聽見一牆之外吵吵嚷嚷,不等他把步子邁出去,朱老爺已經跟人推搡著進了後院。
「我要見沈隊長!我要見你們的沈隊長!」
「朱掌柜您冷靜冷靜,這事情不正在調查嘛。」
「調查什麼?我知道兇手是誰。」朱老爺吆喝著往沈寂這邊走:「我兒子是在芙蓉巷出事兒的,我兒媳婦也是穿著她沈清做的旗袍上吊的,這事兒要跟她沈清沒關係,我把朱字倒過來寫。」
「您有證據嗎?人沈掌柜跟你們朱家遠日無仇,近日無怨的,人家為什麼要害大少爺,害大少奶奶。我們知道您心裡急,但再急也不能冤枉人不是。」一名身著警服的探員伸手攔住了朱掌柜。
「我沒有冤枉她,她就是害死我兒子,害死我兒媳婦的兇手。」朱老爺大聲吼著:「她是開紙紮鋪的,她的目的就是為了賣她的東西。」
「這為了賣東西就害人?朱老爺,您這話說的也太無根無據了。」
「誰說我無根無據的,我有根據。」朱老爺鬆開手,一串白色的流蘇掉了下來:「這是從我兒子身上發現的。我查過了,這是沈清的東西,也只有她才會用這麼晦氣的東西。」
沈寂盯著那串流蘇,問了時越一句:「那朱炳坤不是失蹤了嗎?」
「看樣子是給找回來了。」時越壓低了聲音回著:「我聽說朱老爺把全部的夥計都給派出去了,烏泱泱的幾十號人,差點把這臨江城翻個底朝天。」
「你去看看。」沈寂繼續抽著煙:『找朱家的下人打聽打聽,看看朱炳坤是個什麼情況。」
時越瞄了朱老爺一眼,從旁邊繞了過去。
朱老爺那邊,探員還在解釋:「這不就是一串普通的流蘇嘛,我家媳婦兒也有,好幾串呢。」
「普通的流蘇?你可真是不知道那位沈掌柜的手段。」朱老爺冷哼一聲:「看見那珠子了嗎?就上面點綴的那個。那可不是普通的珠子,是把人的骨頭磨成粉做出來的。」
「朱老爺你可別嚇唬我,這人骨頭怎麼可能做成珠子。」探員說著伸手去撿,卻被一隻貓搶了先。
視線隨著貓咪移動,落到一名身著白衣的女子身上。雖是一身素衣,且在這陰沉沉的院落里站著,可探員那雙眼睛卻死活移不開了。
「朱老爺說的沒錯,這流蘇上的珠子的確是用死人骨頭做成的。」
「死人骨頭!」沈寂捉住了沈清的手:「這麼說,你承認了?」
「承認什麼?」沈清回眸,目光直直地落進沈寂那雙帶著探究的眸子里。下一刻,便掙脫了他的手。
「死人骨頭哪兒來的?」沈寂對著沈清吐出一個煙圈兒,不等那煙圈兒撲到沈清臉上就被白貓一爪子給抓散了。
「亂葬崗里撿的,犯法嗎?」沈清抬眉。
「不犯法,但你給活人用犯法。」
「犯那條法了?」
「你說呢?」沈寂想不出來,只好將問題推了過去。
「我就是不知道才問沈隊長你呢。」
「意圖傳播封建迷信思想,意圖對朱掌柜的兒子朱炳坤圖謀不軌。」
「沈隊長真會說笑。」沈清用小尾指勾著那串流蘇:「骨頭而已,能傳播什麼思想,又能害朱大少爺什麼。」
「你的流蘇為何會出現在朱炳坤身上?」沈寂俯身向前,製造出一種人為的壓迫感。
「當然是——」沈清抬眸看他:「為了救朱大少爺。」
「沈隊長不要信她的。」朱老爺撲了過來,用手指著沈清:「就是她害我兒子的!好你個沈清,我不去芙蓉巷找你,你反而跑到我家裡來了。你還我兒子的命,還我兒媳婦的命。」
「朱老爺你當真在意自己的兒子嗎?」沈清看了朱老爺一眼。「你若真在意的話,又怎麼會讓你的兒子去芙蓉巷。」
「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朱老爺瞪了沈清一眼,本想親自動手拿她,卻被卧在她肩頭的那隻白貓給嚇得定在了原處。
那白貓的眼睛極其詭異,一隻是紅的,一隻卻是綠的。
「朱老爺何必裝傻。」沈清繞過沈寂往前走了一步,用手輕輕拍了拍肩頭:「果兒,去,看看默君。」
「你想做什麼!」沈寂雙眼一眯,伸手擋住了她。
「瞧把您嚇得,一隻貓而已,能做什麼。」沈清道:「我只想知道默君她是怎麼死的。還有,我想知道昨個兒夜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還有,默君的朋友為何會在默君出嫁之前,死在義莊外的荒草叢裡。」
「義莊外有死人?」沈寂蹙眉:「誰?」
「裴祖清。」沈清道:「沈隊長要是閑的話,不妨派人去看看。那人不是意外,而是謀殺。」
「時越。」沈寂喊。
「頭兒,人不在。」
「你領一隊人去義莊看看。」沈寂吩咐道。
「義莊?城外的那個嗎?」無名探員小聲問:「頭兒,那地兒兄弟們不敢去。」
「什麼?」
「那地兒鬧鬼,鬧得可凶了。」無名探員的聲音更小了:「真鬧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