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四章 驚馬
這鄔水梅氏,向來低調,只與同在鄔水半隱居的幾大家族來往,甚少與外界往來。所以外界對其知之甚少,頂多也就聽過有這麼幾個家族。
好在石芬得力,查到了好些隱蔽的東西。
比如前些年,鄔水梅氏一位孀居的姑奶奶,竟與族學里的一名夫子私奔。雖說後來那位姑奶奶被梅家人找了回來,但那時那位姑奶奶已經懷了孩子,在被梅氏找回的時候,那位夫子因著抵抗,不幸跌落獵人陷阱,被尖刺刺死,那位姑奶奶回到梅家后沒多久便鬱鬱而終。
石芬查到了不少秘辛,喬畫屏認真看過後,最後停在其中不起眼一條上——
梅氏嫡長孫,於多年前離家出走,至今毫無音信。
短短一句話,喬畫屏看了好一會兒。
她一開始懷疑過,梅淵可能是那位梅氏孀居姑奶奶的孩子,但她大致算了下年份,發現歲數對不上,差了大概十幾年。
再說了,若梅淵是那位孀居姑奶奶的孩子,怕是也不會以「梅家子孫」自居。
現在喬畫屏更懷疑,梅淵不會是那位離家出走的梅氏嫡長孫吧?
只不過,眼下梅淵正失憶,喬畫屏跟他的關係也微妙得很,喬畫屏也沒法把人拉過來,搖搖問清楚,你是不是那梅家離家出走的嫡長孫?
生活不易,喬喬嘆氣。
正苦惱著,喬畫屏卻聽下人慌裡慌張來稟報,說是四少爺外出時馬車驚了馬,好在身邊的侍衛得力,及時制住了瘋馬,四少爺並未受傷。只是白飛野到底還是個四五歲的孩子,這會兒剛回府,一直驚魂未定。
喬畫屏哪裡還顧得上梅淵的事,當即把那些卷宗留在桌上,直奔白飛野的屋子。
喬畫屏趕過去的時候,白飛野正乖巧的坐在床榻上喝著安神的熱湯。喬畫屏進來,一疊聲的問著:「阿野呢?如何了?有沒有磕碰到哪裡?」
方才還在丫鬟面前充男子漢的白飛野,一見他娘來了,當即小嘴一扁,把碗往旁邊小几一放,奔向喬畫屏的懷抱,雖然沒掉眼淚,但也委屈得緊,在喬畫屏身上蹭了蹭小腦袋:「娘,那馬真的好嚇人。」
喬畫屏摟著白飛野,心疼不已:「乖崽,嚇壞了吧?可讓大夫來看過了?有哪裡不舒服?」
白飛野搖著頭,乖巧道:「娘,阿野沒事。」
喬畫屏看了一眼旁邊的丫鬟,丫鬟回道:「已經檢查過了,小少爺只有手肘那擦傷了些。方才也使人去請了大夫,想來大夫很快就過來了……奴婢自作主張,聽說小灶房那邊正好熱著蓮藕百合湯,便取了一碗讓小少爺先喝著定定神。」
喬畫屏頷首。
她又低頭看著賴在自己懷裡撒嬌的白飛野,哄道:「阿野乖,先去把熱湯喝完。」
白飛野聽話得很,軟軟的應了一聲,便又掉頭去端起一旁小几上的瓷碗,小口小口的喝了起來。
待大夫過來,把脈瞧過,說白飛野只是受了驚嚇,不過葯這種東西,是葯三分毒,既然癥狀不嚴重,那就先不開安神湯藥,先靜養食補幾日。
這正和喬畫屏的心意。
喬畫屏也不想小小的娃娃天天灌苦口的湯藥。
她摸了摸白飛野的頭:「今晚要不要娘陪你睡?」
白飛野整個人興奮的小臉通紅:「娘,真的?!」
「自然是真的。娘還會唬你不成?」
若非這會兒手裡還端著湯碗,白飛野能高興得跳起來!
看著小傢伙高興得那個樣子,喬畫屏忍不住也笑了起來。
喬畫屏哄著白飛野睡了個午覺,待她出來時,她臉上的笑意卻淡了下來,讓人把先前白飛野身邊的侍衛給喚了過來,細細的問了問當時的情形。
「……當時屬下騎著馬跟在四少爺的馬車旁,見著那拉著馬車的馬兒疾馳之中突然嘶鳴,顧不及旁的,只能先趕緊安撫馬匹,強行穩住,便將四少爺從馬車中趁機抱了出來。」
侍衛拱手道。
喬畫屏道:「那失控的馬兒呢?」
侍衛道:「已經送到馬廄處了,只是那馬兒似是還有些驚懼不安,一直時不時打個響鼻。屬下已經馬倌好生查看了。」
喬畫屏點了點頭:「帶我去馬廄那。我去看看那匹馬。」
好好的,馬偏偏在載著白飛野出門的時候,突然那就驚了?
喬畫屏不信有這麼巧的事。
她沉著臉,直接去了馬廄。
馬廄中養著數匹好馬,喬畫屏過去的時候,就見著她從流金村帶來的那馬兒,正悠閑的在馬廄中吃草。見喬畫屏過來,它沖著喬畫屏輕聲嘶叫,很是高興興奮的模樣。
喬畫屏上去摸了摸它的鬃毛,又拿了些糖塊放在手心,餵了它。
她有時候會騎著它出城溜風,平時里拉車的活已是不怎麼用它,一人一馬感情很是不錯。
不待侍衛指,喬畫屏已經發現了那匹載著白飛野出門卻出了異常的馬。
那匹馬在馬廄一角,一直躁動不安的耳朵微動著,偶爾還打個響鼻,看著就不太對勁。
喬畫屏問馬倌:「能看出這是怎麼一回事么?」
馬倌乃是先前軍中養馬的,對馬熟悉的很,年紀大了腿腳也不大好了,這才退了下來。
馬倌也有些不解,同喬畫屏道:「夫人,這馬先前出門的時候,我還特特檢查過,健碩得很。怎麼會突然驚了馬?」馬倌有些為難的撓了撓頭,「也不像是發病的樣子,難道是路上受了什麼傷?可我這一時半會也沒找到傷口。」
只是這馬兒通體棕黃,喬畫屏也細細看了,渾身上下並沒有什麼傷口。
「方才蹄鐵我也檢查過了,並沒什麼異常。」馬倌越發納悶起來,「奇了怪了。」
喬畫屏微微沉吟,手摸上了馬兒的鬃毛處。
她細細的一處處摸著,最後眼神一沉,喝道:「按住馬兒!」
馬倌跟侍衛趕忙將那匹馬死死控住。
喬畫屏手指飛快的從某處鬃毛中拔出一支細若毛髮的銀針來!
馬兒吃痛長鳴,若非提前讓人制住它,怕是要踢傷人。
喬畫屏臉色沉沉,看著手上那根細若毛髮的銀針,許久沒說話。
這證明了有人處心積慮想要謀害她的阿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