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最初的契約

周圍瀰漫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獨自站立在屍海中的雷克斯仰頭望向天空，像是在感受什麼似的，輕輕的閉上了眼睛。他身上的衣服已經被子彈扯的幾乎粉碎，只能勉強掛在身上而已。但通過縫隙可以看到，雷克斯的身體根本沒有一絲傷痕，只有那仍然遍布全身的血跡可以證明，剛才的一切不是夢幻。

code的不死性已經完全作用於雷克斯的體內，獲得新生的身體充滿了力量。但這些僅僅是副作用罷了。code的本質，在於使人類和世界固定化。人類誕生於根源，最終又回到根源。但是，code不允許人回到根源。它切斷輪迴之環，將人、以及人所創造的世界留在他們自身所期望的那一瞬間。

獲得code需要滿足兩個條件。第一，自身必須是geass能力者，並且能力已經進化到了一定程度，也就是所謂的暴走。第二，上代宿主的死亡。雖然與以往的接替過程有所差別，但雷克斯卻通過了c的世界的連接，獲得了本該消亡的查爾斯的code。神、人類的根源聽到了他的聲音，並且實現了他的願望。儘管實現的方式與他所期盼的不太一樣。

「出來如何？在我面前躲藏沒有意義。」

突然，仰著頭的雷克斯維持著姿勢說道。在經過了短暫的沉默之後，一個人影從側面的樹林陰影中走出來。

「……」

雷克斯慢慢的低下頭，望向那名闖入者。不對，闖入者是他自己才對。如果不是雷克斯突然出現在這裡，相信眼前這個人影已經與這隊士兵取得聯繫了。

「第六騎士，阿妮婭.阿斯特雷姆。讓我猜猜看，你現在一定很疑惑吧，為什麼自己會在這種地方。」

在月光照耀下，少女的身姿彷彿披上了一層銀紗。粉色的長發高高束起，嬌小的身體被白色騎士服包裹著，臉上毫無表情，讓人感覺十分冰冷。但雷克斯卻能夠感受到，對方眼神中的警惕。

「……」

阿妮婭沒有說話，只是將手槍架在身前，准心牢牢的瞄準著雷克斯的心臟。對此，雷克斯只是輕輕一笑。

「放下吧，你應該知道，這東西對我已經不起作用了。」

「你究竟是什麼人，為什麼在那樣的攻擊下……」

親眼見證了剛才的一幕，略帶疑惑的聲音從阿妮婭的嘴中傳出。明明被上百發子彈擊中，這個男人居然毫髮無傷？不，從他身上的血跡來看，他確實受傷了，或者說，曾經受過傷。但現在近距離觀察雷克斯的阿妮婭發現，那破碎的衣服下展露出的，是完好無損的身體。

「說明起來的話稍稍有些複雜呢。不如我先回答你的疑惑吧，你為什麼會在這裡，遠離東京租界數百公裡外的神根島之上。」

為了表示誠意，雷克斯將一直握在手中的槍遠遠的扔開了，漫步走向阿妮婭。大張的雙手表示自己沒有惡意，但阿妮婭仍然警惕的後退了一小步。原本波瀾不驚的臉上此時卻顯得有些躊躇不定。沒有記憶這件事，一直是阿妮婭的心病。

「不必了……這是常有的事。」

「真的嗎？你不想知道嗎，為什麼自己的記憶總是會出現斷章，為什麼……」

「閉嘴！」

從雷克斯嘴中傳出的話語無疑非常有誘惑力，那如同惡魔的耳語一樣的聲音，讓阿妮婭陷入了掙扎之中。像是要讓自己清醒似的，她大喊了一聲，並且速度飛快的貼近到了雷克斯的身前。

「哎？」

被對方的突然襲擊弄得一楞，等到反應過來時，雷克斯發現周圍的世界倒轉了過來。不，倒轉的只是他自己而已。一聲重物墜地的聲音過後，雷克斯背部著地，狠狠的摔在了灑滿枯木與樹葉的地面上。

「唔……還真是個粗暴的小姐。」

如果因為對方個子小就大意的話，那可就大錯特粗了。即使年齡只有十五歲，阿妮婭也是帝國十二圓桌騎士中的一人，從她那乾淨利落的動作，以及把雷克斯這個高他兩個頭的高大男子摔飛出去的技術，確實不愧對圓桌騎士之名。

「好了，說吧。把你知道的一切都說出來。」

趁著雷克斯還沒緩過來之前，阿妮婭將雷克斯臉朝下翻轉過來摁在地上，跨坐在了雷克斯的腰上，並將他的一隻手的關節給壓制在背後。從手肘處關節傳出的不堪重負的聲音，讓雷克斯微微皺眉。他現在總算是體會到當初c.c.說那句話時的心情了。雖然不會死，但是會痛啊。

「那個……你認為這是拜託別人的態度嗎？」

吐出了一嘴塵土，雷克斯便感覺頭頂上似乎有某個硬物頂在那，猜的沒錯的話，那應該就是阿妮婭的配槍。

「別搞錯了，你只是敵人而已，對待敵人沒必要講什麼禮節。」

露出了苦笑，雷克斯緩緩的開口說道。

「算了，告訴你也無妨。其實……」

於是，geass的事，瑪麗安娜的事，皇帝的計劃，一切與阿妮婭有關的情報都被說了出來。雷克斯當然不會全盤托出，說出的是經過整理的，不會對自己以及黑色騎士團產生害處的情報罷了。但即使是這樣，也讓阿妮婭那面無表情的臉，第一次露出了震驚的表情。

為什麼要告訴她這些？雷克斯自己也不是很清楚，或許是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吧。至少兩人都從某個人那裡受到過傷害，都留下了無可抹消的傷痕……

「不可能……geass什麼的……」

「我的存在就是最好的證明了。剛才的那個你也看見了吧，難道你要否認自己親眼所見的事實嗎。」

帶著些許紅色的瞳孔中閃露出的動搖神色一覽無疑，或許旁人難以發覺阿妮婭的情緒，但雷克斯還是能從對方眼神中的細微變化，來判斷出阿妮婭現在的心理活動。

「那麼，告訴我這些的你，又打算做什麼？」

過了一會。在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后，平靜下來了阿妮婭放開了壓制著雷克斯的手，站了起來。雷克斯如釋重負般的甩了甩酸疼的手，就這樣坐在了滿是泥土的地上。反正全身已經沒有一塊地方是乾淨的了，還怕什麼。

「打算？當然沒有，只是同為受害者，我想你應該有知道一切的權力罷了。」

從雷克斯的話中聽出了一些別的東西，阿妮婭目不轉睛的打量著這個狼狽的男人，語氣冷漠的說道。

「我是圓桌騎士。」

「皇帝已經死了。」

「可是布里塔尼亞還在。」

「那樣的國家真的值得你去效忠嗎？從一開始就把你視為一枚旗子，甚至只是一個單純的容器。」

「……」

阿妮婭陷入了一陣沉默。她並不是不會思考，如果沒有這一層關係存在。她即使天賦再過優秀，也不可能年僅十五歲就成為圓桌騎士。如果說以前只是有些懷疑的話，雷克斯的話無疑就讓她確信了。

「我可以幫助你尋回遺失的記憶，你再也不需要依靠記錄來維持自己的存在。如果你想的話，我還可以給你力量。」

像是在誘惑人類墮落的惡魔一樣，雷克斯越來越低沉的聲音中似乎摻夾著一股魔力。但阿妮婭似乎一點都不為所動，冰冷的話語從她嘴中傳出。

「如果我不同意的話，你就會殺了我吧。」

「……呃，實際上，我並不討厭感覺靈敏的孩子呢。」

被阿妮婭冷漠的目光注視著，雷克斯有些尷尬的撓了撓臉頰。

geass的真相是不能夠公之於眾的，因此知道了這個秘密的阿妮婭，如果不能成為同伴的話，那隻能想方設法封口了。阿妮婭的判斷並沒有錯，如果她拒絕了雷克斯的提案，雷克斯必然不會讓她就此離去。

「我可不是那種粗魯的人，放心吧。即使你不同意，我也不會殺你的。只不過，在一切結束之前，需要暫時限制一下你的行動而已。」

雷克斯就是這樣的人，該說是天真呢。只要花費一顆子彈就能解決的問題，一旦違背了他的準則，即使是花上比這多數倍的人力與精力，他也會不遺餘力的去做。

「那麼，阿妮婭.阿斯特雷姆。你的回答是？」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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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是……」

坐在海市蜃樓中的c.c.，突然露出了一副驚訝的表情。同時，原本隱藏在她額頭上的刻印，出現了紅色的閃光。這僅僅只是一瞬間，下一秒，c.c.的額頭便恢復了原本的光潔。

「怎麼了，c.c.？」

魯路修奇怪的看著突然一動不動的c.c.，將精力集中在戰場上的他沒有注意到剛才的異變。只是從c.c.此時的表情上來看，事情似乎並不簡單。

「還真是讓人驚訝，沒想到他居然……」

說不清c.c.臉上的表情是什麼，似乎是喜悅，但又能在其中發現一些悲哀的神色。

「或許對你來說是個好消息吧。魯路修……」

至少不用再為如何向卡蓮說明，而感到煩躁了。c.c.在心中如此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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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呀，老實說，我突然又沒自信在這月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