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崢嶸太子

第一百零七章:崢嶸太子

羊續萬萬沒有想到何進與袁紹竟然敢率私人部曲突入皇宮,更沒有想到蒼龍司馬竟敢相助何進、袁紹,違背太子劉辯的命令,下令手下打開宮掖門。

這一失神造成的後果極其嚴重,他麾下數百名持戟甲士頓時被何進的部曲衝散。

見此,羊續氣地鬍鬚顫抖,厲聲喝道:「大將軍,你知道你在做什麼么?!」

連喊幾聲不見何進回應,他心中更氣,乾脆直呼何進之名:「何進!何進!立刻喝停你麾下部曲,否則我便視為謀反!」

然而混在部曲士卒當中的何進還是沒有絲毫回應,反而他那群部曲沖得愈發兇猛,雖說並未動用兵器,卻將羊續那數百持戟甲士沖得節節後退,潰不成軍。

也是,執金吾的持戟衛隊雖然光鮮亮麗,但論戰鬥力卻是雒陽各禁軍中墊底的貨色,豈擋得住大將軍的私人部曲?

再者,擋得住也未必敢擋啊。

見此,羊續手下司馬駭然請示上司:「大人,這……這怎麼辦?」

怎麼辦?

其實羊續也想問。

倘若是其他人強行闖入皇宮,他會毫不猶豫地認定為謀反,立刻下達誅殺的命令,哪怕他手下的持戟甲士未必能戰勝對方。

可何進,那不但時當朝大將軍,還是何皇后的兄長、太子殿下的舅舅,沒有那兩位的認可,無憑無據的,縱使他也不敢直接認定何進造反。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叫持戟甲士結成人牆,擋住何進的部曲,為值守在宮內的崔鈞爭取時間。

「擋住他們!擋住他們!」

羊續一邊喊,一邊帶著手下司馬追趕何進的部曲。

但遺憾的是,縱使雙方都不動兵器,他手下那群持戟甲士也沒爭取到多少時間,僅數十息過後便被何進的部曲衝散鑿穿,後者迅速闖入了宮內。

所幸值守在宮門內的崔鈞也已經得知了事態,提前命麾下虎賁士結陣,擋住了何進部曲的去路。

他一眼瞥見率人沖在最前面的袁紹,厲聲喝道:「袁本初!你率軍闖入宮內,意欲何為?!」

袁紹自然也認得崔鈞這個虎賁中郎將,心下暗罵一聲。

畢竟曾幾何時,虎賁中郎將由他弟弟袁術出任,雖說兄弟倆關係不太好,各有算計,但在剷除宦官這件事上還是一致的。

倘若他弟弟袁術此時還是虎賁中郎將,不說整個虎賁軍,至少一半以上會倒向他們。

奈何他袁氏此前遭人算計,害得他弟袁術只能被迫卸任,前往汝南圍剿葛陂黃巾,否則輪得到這崔鈞此刻對他大呼小叫?

想到這裡,袁紹微吸一口氣,沉聲喝道:「崔鈞,我奉大將軍之命,率軍入宮擁立太子、剷除姦邪,你若心向太子,便與我合兵一處。」

崔鈞在朝中的時日也不短,豈會不知袁紹處心積慮想要剷除宮內宦官?

雖然他對宮內宦官也沒有絲毫好感,但沒有太子點頭,他絕不敢自行其是,更別說做出像袁紹這等出格的事。

在聽到袁紹的話后,崔鈞沉聲喝道:「袁本初,天子駕崩、太子繼位,此乃名正言順之事,似張讓等宮中宦官亦擁立太子,何須你率軍擁立?我奉太子之命封鎖兩宮,你莫要自誤!」

見此,袁紹有心請何進出面,可一回頭才發現何進竟已不知蹤影,也不知是否怕事後遭何皇后或太子責怪而躲起來了,這讓他忍不住暗罵一聲,旋即喝令崔鈞道:「崔鈞,你給我讓開!」

「恕難從命!」

崔鈞嚴厲拒絕,甚至於已經抽出了腰間的佩劍,指著對面何進的部曲對麾下虎賁軍下令:「越界者,殺!」

聽到號令,他麾下數百名虎賁軍亦做出了迎敵的架勢。

見此,袁紹驚怒之餘,心底難免也有些顧慮,畢竟雒陽各禁軍中,就屬虎賁軍與羽林軍還勉強保留有皇家禁軍的實力,眼下雙方兵力相當,真要是廝殺起來,他這邊未必能穩贏。

想到這裡,他朝崔鈞麾下虎賁軍高聲喊道:「虎賁軍的兒郎們聽著,我乃司隸校尉袁紹,今奉大將軍之命入宮擁立太子,剷除姦邪,你等昔日在我弟袁公路麾下,亦為大將軍舊部,何以不遵大將軍的號令?」

不得不說,何進在大將軍這個位子上坐了長達八年,再加上他待人豪爽、又不吝嗇賞賜部下,在雒陽禁軍中的威望極高,崔鈞雖然也年輕有為,但論名望,又如何能與何進相比?

這不,待袁紹抬出大將軍何進,崔鈞麾下那數百虎賁軍立刻就出現了猶豫。

見此,袁紹趁機振臂高呼:「諸君,隨我入宮擁立太子,事成之後,大將軍重重有賞!」

喊罷,他便率何進的部曲朝著崔鈞的虎賁軍衝去。

只見在袁紹的勸誘下,原先在崔鈞命令下結陣嚴拒的虎賁軍,其防線就如一張薄紙般,被袁紹率領的何進部曲撕碎,甚至於,有相當一部分虎賁軍竟也響應了袁紹的號召,加入到了勤王鋤奸的隊伍中。

崔鈞氣得直跺腳,心一橫指著袁紹大喊道:「袁紹謀反,殺了他!」

袁紹聽到后心中莫名不安,亦反誣道:「崔氏父子合謀閹官,當殺!」

兩通叫喊之下,雙方徹底撕破臉皮,兵戎相見。

奈何崔鈞出任虎賁中郎將終歸時日尚短,名望別說與何進相提並論,連出身四世三公的袁紹都不及,以至於在雙方都指認對方謀反的情況下,虎賁軍竟然沒有聽從崔鈞的命令,唯獨一小撮崔鈞提拔起來的人,拚命護住崔鈞。

期間,一名司馬對崔鈞急聲道:「這群人瘋了,請中郎將速速後退。」

崔鈞怒道:「太子命我駐守在此,我豈能後退?!」

說罷,他命一名近衛速速前往玉堂殿報訊,一邊率領僅有的、聽從他命令的百餘虎賁軍,且戰且退,朝玉堂殿撤退。

而與此同時,劉辯與盧植已回到玉堂殿,跟稍後進宮的何苗站在一旁,默然看著張讓等宦官布置靈堂。

不多時,劉辯隱隱約約聽到外頭似乎有廝殺喊聲,他心中一愣:莫非是我低估了董重?他真造反了?

他小聲將這事告知盧植與何苗,令二人面色微變。

鑒於靈堂內不得攜帶兵器,何苗不動聲色地走向一架燭台,可能是打算在發生變故時拿它當兵器,而盧植則握緊了拳頭,死死盯著董太後身邊的孫璋、段珪幾人。

可讓三人不解的是,孫璋、段珪等人並無異狀,正在董太后的指示下,與張讓等人一同張羅部署靈堂,直到劉辯將張讓喚到身旁時,這幾人也聽到了廝殺聲。

「何來的異響?」

當時段珪皺眉低喃一聲,旋即好似想到了什麼,驚慌失措地與孫璋幾人一同將董太后與董侯劉協護在身後。

孫璋更是怒聲質問何皇后與劉辯:「陛下屍骨未寒,皇后與太子就這麼容不得咱家等人么?還是說,是容不得太后與董侯?」

董太后也是大怒,睜大眼睛指著何皇后罵道:「我兒逝前應你心意,冊封你子為太子,你還要如何?莫不是還要殺了我這個老婆子?」

何皇后強勢之人,豈能受得了這個冤枉氣,反唇罵道:「休要血口噴人,今日不止是你有喪子之痛,看在陛下屍骨未寒的份上,我不與你計較!」

罵歸罵,她聽到那陣喊殺聲心底也慌,忙拉著媳婦蔡琰走到劉辯身旁,問何苗道:「二哥,這是怎麼回事?」

不止何苗,就連劉辯與盧植此時也懵住了,此前他們懷疑是董重狗急跳牆,為自保而謀反,可眼瞅著董太后、孫璋等人的反應,似乎不太像啊。

就在劉辯驚疑之際,殿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旋即,兩名虎賁軍不顧夏侯淵幾人的阻攔闖入殿內,大聲喊道:「太后、皇后、太子,大事不好,不知為何,司隸校尉袁紹率著大將軍的部曲高呼擁立太子、剷除姦邪,不顧禁令連續衝散執金吾的衛隊與我虎賁軍,徑直闖入了宮內,此刻正直奔玉堂殿而來!」

「什麼?」劉辯都聽愣了。

要知道,沒有何進的授意,袁紹再怎麼也不敢做出率軍闖入宮內的出格行為,除非他不想在何進身邊混了。

換而言之,感情弄了半天並非董重引起了這場騷亂,而是他大舅何進?

何苗與盧植在旁也聽呆了,難以置信:「兄長(大將軍)在想什麼?」

眾人的震驚,最終被董太后憤怒的責罵打破,只見她指著何皇后罵道:「賤人,還說不是你何氏作亂?」

從旁,孫璋、段珪等人一聽也慌了,高呼著『保護太后』、『保護董侯』,便與其同黨朝何皇后、劉辯、蔡琰幾人撲來。

事實上張讓、趙忠、郭勝幾人也慌,畢竟他們聽到袁紹這個名字心底也犯怵,但即便如此,他們也不能看著孫璋幾人挾持何皇后與太子。

於是,隨著郭勝高呼一聲『保護皇后』、『保護太子』,趙忠亦領著一干小宦官撲上前,與孫璋、段珪等人扭打起來,撞壞、砸壞殿內許多擺設。

唯獨張讓退到劉辯身旁,帶著幾分驚慌對劉辯道:「太子,這……」

彷彿猜到了他心中的恐懼,劉辯抬手打斷,旋即左右一瞧,看到殿內那一尊半人高的落地花瓶,一腳將其踹翻。

只聽咣當一聲,那隻花瓶摔碎在地,引地趙忠、孫璋等人紛紛看來,彼此扭打的動作稍微一頓。

趁此機會,劉辯厲聲喝道:「夠了!在父皇的靈堂上,你等想做什麼?!」

他如今到底是太子,這番厲喝好歹還是有幾分威懾性,不止趙忠、郭勝等人收了手,就連孫璋、段珪那邊的小宦官也紛紛低頭退後,唯獨孫璋氣憤不過,怒道:「還不是……」

「閉嘴!」

劉辯厲聲打斷了孫璋的話,冷冷說道:「我若要誅殺你等,待繼位后一紙詔令即可,何必在父皇靈堂發難,使父皇在九泉下亦不得安心?」

「……」孫璋、段珪對視一眼,臉上露出幾許疑惑。

夏惲小心翼翼道:「若非是皇后與太子指使,那……」

劉辯也不理他,轉身對張讓道:「張讓,省內可備有弩?」

「有。」張讓連忙快步至身旁身旁,點頭道:「有一、二百具。」

「立刻召省內宦官,叫他們攜帶弩具守於殿內殿外,聽我號令。」

「是!」張讓匆匆而去。

此時,劉辯這才轉身,先拜董太后、后拜何皇后,拱手寬慰道:「請祖母與母后安心,繼續著人布置父皇靈堂,外頭的事,孩兒會去處理,看看到底是何人……作亂!」

董太后與何皇后驚訝地看著神色肅穆的劉辯,半晌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

除盧植以外,其餘殿內眾人,亦驚奇地打量劉辯,看著這位此刻冷靜充滿威儀的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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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劉辯,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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