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杖斃房殿令
「郭常侍饒命!」
「郭常侍饒命啊!」
在禁軍還未趕到之際,馮禺等一干甲房殿的宦官跪倒在郭勝的腳旁磕頭求饒,祈求寬恕。
現在知道怕了?
早幹嘛去了?!
看著身邊這群人,郭勝心中也是氣急,雖說他十常侍確實有授意馮禺等人設法左右那位史侯每日的行動,但他們可沒有叫這些人與那位史侯大打出手啊。
「這下麻煩了……」他暗暗嘀咕道。
片刻后,一群全副武裝的禁軍便衝到甲房殿內,將哭喊著的馮禺等一干宦官通通拿下。
「將他們帶到殿外,我要狠狠處置他們!」劉辯怒不可遏地喝道。
率領禁軍而來的是一名軍丞,見郭勝沒有提出異議,遂將馮禺等人拉到殿外。
期間,蔡琰見劉辯氣得胸口起伏不已,輕聲勸說他消怒,且不曾想劉辯竟朝著她眨了眨眼,眼中哪有什麼怒色?
咦?
蔡琰以為自己看錯,正要細看,卻見郭勝已經走了過來。
「今日多虧郭公了。」
只見劉辯抓著蔡琰的手,感激地說道:「若非郭公及時趕來,還不知這群亂臣賊子要對我與文姬做什麼……」
「史侯言重了。」
郭勝苦笑一聲,旋即小心翼翼地試探道:「不知史侯打算如何處置這些人?」
聽聞此言,劉辯怒聲說道:「這些人膽敢對我與文姬行兇,罪大惡極,就於殿外杖斃吧!」
郭勝與蔡琰皆是一驚。
雖說蔡琰內心是站在劉辯這邊,之前也憤恨於馮禺等人的行為,但她卻從未想過,也萬萬沒有想到劉辯竟然會說出杖斃二字。
那可是數條人命啊!
當然,縱使她心中有些不忍,她也不會去為那些宦官求情。
相較蔡琰,郭勝聞言也是吃了一驚:「杖、杖斃?」
平心而論,杖斃之事在漢宮並不新鮮,每年不知有多少宦官、宮女慘遭此刑,可問題是,這次犯事的是他們十常侍的人啊。
要知道漢宮的甲房殿,按規矩是由太子居住,能當上甲房殿的殿令,毫無疑問是十常侍的心腹手下。
「史侯,這會不會有些……過了?」
郭勝小心翼翼地說道。
劉辯猜到郭勝要替馮禺等人求情,故作不知雙方關係地冷哼道:「郭公不知,馮禺等人氣焰囂張,實在讓我忍無可忍!……我身為大漢皇子,要去什麼地方難道還要受一群下人擺布么?郭公,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呃……」
郭勝語塞,不知該如何解釋。
此時卻見劉辯拍拍蔡琰的小手寬慰道:「文姬且先在殿內歇息片刻,待我出殿懲戒那些惡賊,再帶你前往東觀,我今日倒是要看看,我要去東觀,誰敢阻攔!」
聰慧的蔡琰好似猜到了什麼,微微點頭之餘偷偷瞥了一眼郭勝,果然看到郭勝一臉的苦悶。
暫時告別蔡琰,劉辯邁步走出殿外。
有機靈小宦官從殿內搬來一把椅子,擺在殿外。
劉辯也不客氣,坐上椅子,面部表情地看向殿外鋪著青磚的殿庭。
而此時,犯事的馮禺與那七名小宦官就跪在殿庭,被幾十名威武雄壯的禁衛卒押著,大喊『冤枉』、『饒命』。
其中竟有之前被馮禺狠狠教訓過的余寶。
待看到劉辯與郭勝走出殿外,馮禺大聲哭著道:「史侯,小臣知錯了,小臣知錯了,懇請史侯饒命啊!」
其餘幾名犯事的小宦官亦紛紛磕頭求饒。
劉辯面無表情地看著這些人。
倘若是作為旁觀者,或許會覺得馮禺等人罪不至死,但站在劉辯的立場上,這幾人、尤其是那馮禺,必須得死!
只有這些人死了,日後甲房殿的宦官才會明白忤逆他劉辯會是什麼下場,順便也給張讓、趙忠、郭勝等人提個醒:我稱你們為公是給你們面子,不代表你們可以授意手下左右我的意志。
要是連這點魄力都沒有,劉辯當初也不會將蔡琰帶來漢宮,又談什麼改變蔡琰的命運?
「來啊,給我杖斃馮禺!」
劉辯沉聲喝道。
立於殿庭的數十名禁衛心中一驚,率隊的那名軍丞更是驚訝,他看了一眼站在劉辯身側的郭勝,見後者雖皺著眉頭但卻沒有出言勸阻,心中頓時會意,揮手喝道:「還等什麼?不曾聽到史侯發話么?」
話音剛落,便有四名禁衛將馮禺按倒在地,另二人則去取行刑的棍棒。
馮禺大驚失色,連連求饒,見劉辯無動於衷,又懇求郭勝道:「郭常侍、郭公,郭公救我!」
郭勝微吐一口氣,心說我拿什麼救你?
畢竟劉辯不比旁人,那是他們十常侍想要巴結的未來太子,為了一個心腹而得罪史侯?這種事郭勝才不會做。
更何況這馮禺又不是他的手下。
為了表明立場,他搖頭說道:「馮禺,你以下犯上,衝撞史侯,大逆不道,咱家勸你還是乖乖受刑……」
「郭公!」
馮禺難以置信地喊道:「那是諸位常侍授意小臣的啊!」
「荒謬!」
郭勝急了,當場怒斥。
說起來,漢宮內以他十常侍為首的官宦欺瞞、蠱惑、教唆靈帝、董太后、何皇后,包括身旁那位新接回宮的史侯,這其實也不算什麼秘密,至少朝中人人得知。
可誰敢當著靈帝、董太后、何皇后、史侯幾人這麼說?
馮禺這一開口,可謂是犯了忌諱,倘若說之前郭勝還想著是否有機會替他說情,那麼此時此刻,他恨不得立即杖斃這廝。
他怒聲斥道:「我等諸常侍,對陛下、對漢室忠心耿耿,豈容你這犯上小人污衊?來啊,給咱家堵住他的嘴!」
聽到這話,郭勝身後立刻走出兩名小宦官。
「慢著!」
劉辯抬手喝止,目視著馮禺冷冷說道:「馮禺,那你且說說,你是受了哪位常侍的授意?」
「史侯莫要輕信這小人……」郭勝趕忙勸阻。
雖說這馮禺並不是他的心腹,可要知道他們十常侍如今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郭勝豈敢讓馮禺供出背後的元惡?
更別說,這馮禺是張讓的心腹。
「是張常侍!」馮禺急欲活命,供出了張讓。
聽到這話,劉辯其實並不意外,畢竟張讓是靈帝身邊最受寵的常侍,而他劉辯則是最有機會成為太子的皇子,出於私利,張讓自然會將其心腹安排在他身邊。
他故作難以置信地對郭勝道:「郭公,我沒聽錯吧?張常侍?張公?」
郭勝連忙說道:「馮禺自知必死,胡亂攀咬,試圖混淆視聽,不足為信。」
說罷,他眼中閃過几絲凶光,喝道:「禁衛為何還不行刑?!」
在他的示意下,兩名小宦官趕忙用布塞住馮禺的嘴,旋即六名禁衛一同行刑,一棍一棍狠狠打在那馮禺身上,痛得那馮禺冷汗直冒,奈何嘴裡被塞入了布團,無法大喊,只能嗚嗚出聲。
而隨著那六名禁衛繼續行刑,很快那馮禺就被打地不成人形,沒了反應。
見此,那名軍丞阻止行刑,上前一探馮禺的鼻息,旋即抱拳對劉辯與郭勝道:「稟史侯,郭常侍,賊子已杖斃。」
活生生一條人命,就這麼死去,而且還是因為自己,劉辯心中亦感慨不已。
但有些事既然已做出了決定,那就不可中途而廢。
定下神來,他撫掌稱讚道:「好!總算是泄我心中惡氣!」
說罷,他故意裝出沉思疑慮的模樣。
郭勝果然上鉤,試探道:「惡賊已誅,為何史侯卻不高興?」
劉辯故意說道:「我在想這馮禺之前那番話,萬一那馮禺說的是真的……唉,此前我還以為張公…張常侍的惡名是遭人陷害,如今看來……唉,看來母后說得對,還是郭公最值得信賴。」
郭勝忍著歡喜說道:「承蒙皇后讚譽,郭勝愧不敢當,不過臣對皇后、對史侯,素來是忠心耿耿……至於張常侍……」
他停頓了一下,也不曉得是不是想趁機踩一腳張讓,不過最終他並沒有那樣做:「臣認為應該是那馮禺臨死前的攀咬之詞,不足為信。」
「唔。」劉辯故作若有所思。
若他意料不差的話,今日傍晚之前,那張讓就會親自來向他賠罪道歉,順便將他自己與馮禺的關係撇個乾淨。
就在劉辯思忖之際,那名禁軍軍丞走到了殿前的階下,抱拳請示道:「史侯,郭常侍,元惡既除,不知剩下的從犯如何處置?」
劉辯轉頭看向殿庭,卻見余寶等那七名小宦官親眼看到房殿令馮禺被活生生杖斃,嚇得面如土色,其中幾人更是當場失禁。
見此,劉辯站起身,徐徐走到余寶面前,沉聲問道:「余寶,認得我么?」
「史侯饒命!史侯饒命!」余寶連連磕頭求饒。
「回答我!」
「認、認得……」余寶渾身一驚,滿臉蒼白。
「我是誰?」
「您是史、史侯……」
「不!」劉辯沉聲喝止余寶的話,大聲喝道:「我是大漢的皇子,不日之後的太子,我想去何處,我想做什麼,豈能你等可以阻攔的?!……逆我者,唯有一死!」
四周,鴉雀無聲,大多數人都驚訝地看著這位年僅十歲的史侯,心下暗暗嘀咕:宮中傳聞史侯行事輕佻,毫無帝王威儀,這叫沒有帝王威儀?
就在眾人吃驚之際,卻見劉辯轉身走向殿外的座椅,在路過那名軍丞時,揮手下令:「全部杖斃!」
「……」
那名軍丞微微頷首,在余寶等人的哭求聲中揮手下令:「行刑!」
少頃,繼馮禺之後,包括余寶在內七名小宦官,亦全部杖斃於甲房殿外,這讓圍觀人群中,那些並未參與今日之事的甲房殿其餘宦官一臉驚懼,看向劉辯的目光也出現了几絲畏懼。
而這也是劉辯的目的之一。
雖然他也知道縱使死了馮禺,以張讓、趙忠為首的十常侍還是會派來心腹,以照顧之名監視他,但他今日暴戾的舉措足以讓這些人再也不敢正面抗拒他。
倘若還有……
再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