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漁翁得利

第八十章:漁翁得利

當日晚上,袁隗將袁基、袁紹、袁術三名侄子招到府上,商議對策。

汝陽袁氏自第三代司徒袁安起開始興盛,傳承至今已有八代,其中袁隗乃第六代子孫,安國康侯袁湯之子。

當時袁湯在家中排行第二,上面有個哥哥叫做袁彭,袁彭生袁賀,袁賀又生袁閎、袁忠、袁弘兄弟三人,為袁基、袁紹、袁術的堂兄弟,驃騎將軍董重彈劾袁氏勾結葛陂黃巾,其實主要說的就是這一支,可以稱之為汝陽袁氏。

而當時袁湯與弟弟袁盱則選擇出仕,大部分時間定居於雒陽,也可以稱作雒陽袁氏。

袁湯生四子,長子袁平、次子袁成、三子袁逢以及四子袁隗。

袁平早夭,由由二弟袁成繼承父親袁湯的席位,襲封安國亭后,后又官拜左中郎將,然而他亦無後而終,於是排行老三的袁逢便將庶出之子袁紹過繼到二哥這支,繼承二哥的家業與爵位。

換而言之,袁紹與袁基、袁術既為同父異母的親兄弟,又是堂兄弟,且從此被視為袁成這一支的嫡子,嚴格來說不再被視為庶子。

而這也是袁術暗暗嫉恨袁紹的原因:袁逢有三個兒子,庶長子袁紹、嫡長子袁基,以及袁術,本來袁紹應該受到與袁術一樣的地位,甚至因為庶出的關係還不如袁術,然而袁紹卻有幸被過繼於袁成一支,一下子從庶子變成了袁成一支的嫡子,而袁術卻依然還是個弟弟,上面仍有真正的嫡長袁基看,如此情形,袁術豈能不嫉恨袁紹?

當然,目前袁紹與袁術還未發展到像歷史上那樣反目成仇的地步,他二人與袁基,皆受到叔父袁隗的看重。

根據袁隗對三個侄子的安排,袁紹被安排到大將軍何進身邊,走何氏這條路,關鍵程度不必多說。

袁基被薦為太僕,執掌馬政,亦是極其關鍵。

而袁術則薦為虎賁中郎將,以結交虎賁軍、羽林軍——眾所周知,自靈帝賣官鬻爵起,大量賣出虎賁軍與羽林軍的名額,以至於這兩支漢室禁軍當中擠入了大量的『中富士族子弟』,結交這些士族子弟,可以極大提高袁氏在雒陽的聲勢,也是相當緊要。

現在問題來了,在袁紹、袁基、袁術三人中,派誰去圍剿葛陂黃巾?

權衡利弊,也只能是袁術了,誰讓他所負責的方向,不如袁紹與袁基緊要呢?

眼見三人都看向自己,意識到自己將被迫做出犧牲的袁術又氣又惱。

要知道此時離開雒陽,就相當於主動放棄原有的官職,無論是袁氏現如今視為敵人的驃騎將軍董重,還是在背地裡主導這件事的劉辯,都不會錯失良機,必然會試圖將袁氏吐出來的權柄收下。

說白了,就算袁術他日凱旋而歸,虎賁中郎將的職位大概率也已經被別人捷足先登了,這固然是整個袁氏的損失,更是袁術個人的損失,畢竟他那是好不容易建立的人脈。

在這種情況下,袁術自然不情願,不肯接受。

不同於從小就自私自利的袁術,袁紹與袁基向來視他袁氏的利益高於自身利益,因此愈發得到袁隗的欣賞,見袁術一臉不情願,二人對視一眼,看在袁術好歹是他倆同父異母的弟弟,便主動開口想要擔下此事。

但袁隗卻一口回絕,直白地說出了袁紹、袁基目前所負責方向的緊要,對他袁氏的重要性,旋即目視袁術,以叔父的身份逼迫袁術答應,甚至放出了重話:「若公路不願為宗族犧牲,那日後也莫要再借我袁氏之名!」

換而言之,不答應就驅逐宗族。

看看曹仁與他親弟弟曹純的經歷差異,就知道被逐出宗族是什麼下場,饒是袁術心中憤懣,此刻也不敢再說什麼,只得老老實實地答應。

次日,司空袁隗上奏靈帝,懇請靈帝允袁術率軍征討葛陂黃巾,以證明他袁氏的清白。

靈帝自然一口答應,倒不是說他要削弱何進,他真正想要削弱的是朝中士人,借董重之手順水推舟將袁術調離雒陽,重創袁氏在雒陽的影響力,何樂而不為?

沒想到袁隗也狡猾,趁機又奏道:「懇請陛下允公路於京兆尹張溫新募的軍中選拔軍士。」

靈帝聞言皺了下眉,從旁張讓盯著袁隗暗自冷笑一聲,當即勸阻道:「陛下,此事不可,張京兆徵募的新軍,乃是為平定涼州叛軍而設,汝南葛陂黃巾不過瘡癬之疾,涼州叛軍才是大惡!況且前段時間傳聞王國、韓遂、馬騰興兵寇犯漢陽,說不定都鄉侯與張京兆隨時都有可能率軍支援前方,豈能抽兵?」

「唔……」

靈帝點頭沉吟,假裝被張讓說服。

開什麼玩笑,朱儁、皇甫嵩、張溫三人籌建的新軍,花的都是他的錢,再考慮到三人對漢室的忠誠,三人所掌的軍隊可以視為真正忠於他漢室、忠於劉氏皇家的軍隊,靈帝怎麼可能派給袁術,使其成為袁氏的部曲?

見此,袁隗又懇請由朝廷撥款,由袁術組建新軍。

目前朝廷有錢么?

說實話,沒錢,但撥款給袁術組建一支幾千人的軍隊還是夠的,問題是張讓在劉辯的引導下,對一心想要剷除他們宦官的袁氏暗生恨意,怎麼可能會讓袁隗如願?

於是他不懷好意地在靈帝面前對袁隗說道:「據咱家所知,當初袁本初蓄養數千死士,何不讓袁公路率這些死士去圍剿葛陂黃巾?」

袁隗微微色變,連忙說道:「何來的死士,不過是本初的一些奔走之友而已,張常侍豈能輕信這等無稽之談?」

張讓輕笑一聲,意有所指說道:「朝廷財政困難,司空是知道的,張京兆、都鄉侯三人徵募新軍,花的也是陛下的錢,如今國家困難,袁氏作為天下士人的領袖,何不表現一下忠君愛國,自籌錢糧用於討賊呢?……鑒於葛陂黃巾賊與袁氏的關係,說不定袁氏一發話,葛陂賊便會望風而降呢?」

袁隗義正言辭般駁斥道:「此乃董驃騎對我袁氏的污衊!我袁氏對陛下、對漢室忠心耿耿,豈會勾結不臣?」

張讓哂笑一聲,不再刺激袁隗。

總而言之,要錢沒有,袁氏自己想辦法組建新軍去討賊。

消息傳到驃騎將軍董重耳中,董重哈哈大笑,稱讚張讓打了一波好助攻。

其族弟董承剛來雒陽,不知雒陽各勢力的複雜關係,不解問道:「張讓不是何氏一支的么,為何暗助兄長,對袁氏落井下石?」

董重笑著解釋道:「我弟不知,張讓固然是何氏一方不假,但他與趙忠、郭勝等人投靠的是何皇后、何苗以及那個十歲的小兒劉辯,與何進雖無怨隙,卻深恨勸何進剷除官宦的袁紹等人,以往也沒少暗中對付袁氏,何進雖氣惱,但張讓有何皇后、何苗、劉辯說情、撐腰,何進也拿他沒辦法。」

董重這才恍然大悟,旋即一臉遺憾道:「可惜無法拉攏。」

「是啊。」

董重亦惋惜附和。

他不是沒想過拉攏張讓,彌合張讓與孫璋雙方的矛盾,問題是張讓已經投靠了與太子同等身份的史侯,且那位史侯也默許他宦官在不觸犯底線的情況下貪點錢財——有這等在張讓看來萬分英明的幼主,他為何要選擇董太后一方?

不誇張地說,以劉辯先前對宮內宦官的態度,除了孫璋等被劉辯故意打為敵人的,其他大部分都暗中支持劉辯,支持這位寬待、善待他們宦官的幼主,宦官勢力早已暗中被劉辯整合,何進想要插一腳、拉攏張讓還有可能,而董重一方是幾乎不可能辦到的。

但即便如此,這次能把袁術調離雒陽,這對董重而言也是一場不小的勝利。

他先是進宮向董太后報喜訊,旋即又在自己府上設宴慶祝,可惜受邀的朝中士人大多都選擇借故拒絕,以至於董重這場宴席到最後弄得跟家宴似的。

但這並不影響他的心情。

次日,虎賁中郎將袁術還未離開雒陽,赴汝南組織人手平叛,董重便迫不及待地舉薦族弟董承為虎賁中郎將,又請董太后出面說情。

見董重吃相如此難看,何進、袁紹皆大怒。

袁紹憤慨地對何進道:「董重陰謀算計我袁氏,欲害大將軍,我弟公路大義為公做出犧牲,不曾想董重竟如此貪婪,是可忍孰不可忍!」

何進亦是心中憤慨,要知道此前他通過擔任虎賁中郎將的袁術掌控虎賁軍,雖說虎賁軍早已經爛透了,但它終歸是禁軍之一,何進豈能眼睜睜看著這股力量落入董重之手?

問題是,誰來代替袁術呢?

他可不是董重,可不能隨隨便便派個人頂替袁術。

袁紹想了想道:「王子師可以。」

王允、王子師昔日曾為侍御史,只是遭張讓等人陷害才被罷免,論資格與能力,確實配得上虎賁中郎將之職。

於是何進立即帶著袁紹進宮,氣憤填膺指責董重因私害公、攻訐同僚,隨後又舉薦府掾王允出任虎賁中郎將。

董重聞訊,連忙帶著族弟董承趕去,與何進一番爭吵。

靈帝煩不勝煩,命人將雙方趕出清涼殿。

就在這時,趙淳匆匆而來,對張讓耳語了幾句,又給張讓一份奏章。

張讓不敢怠慢,立刻入內稟告靈帝:「陛下,方才史侯遣趙淳前來……」

靈帝當然知道趙淳,聞言狐疑問道:「何事?」

只見張讓取出劉辯的奏章,堆著笑說道:「史侯表司徒崔烈之子、并州西河郡太守崔鈞此前助丁原平叛有功,請薦為虎賁中郎將。」

靈帝一愣,接過奏章看了幾眼,旋即表情古怪地問道:「我兒幾時接觸的崔烈?」

張讓躬了躬身,低聲道:「其實是太尉曹嵩……他這段時日與崔烈走得頗近,在他的引薦下,史侯前幾日在宮內接見了崔司徒……」

「哦。」

靈帝輕應一聲,臉上閃過几絲微妙的神色,待玩味一笑後點了點頭:「准!」

當日,靈帝征司徒崔烈之子、并州西河郡太守崔鈞出任虎賁中郎將,即日赴任。

消息傳開,何進、董重兩邊都為之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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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劉辯,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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