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人頭
「難道他又遭到了什麼事情的刺激,所以借酒消愁?」香子順著莫問川的問題說道,「可是這能說明什麼呢?」
莫問川沉吟片刻,說道:「還差一條線,把這些線索串起來,這樣才能知道每一條線索所代表的意義。」
就在這時,房間外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先生,我聽他們說,你把石和早紀打傷了?」來人正是上神一男,在見到莫問川后便猶猶豫豫地開了口。
一聽這話,莫問川便大致猜到了對方來的目的,於是微微點頭,等待著下文。
上神一男似乎不善與人交談,眼神閃躲了幾下,然後才說道:「先生,多謝你。如你所見,我只是一個小偷,雖然乾的不是什麼正經職業,但也有屬於自己的底線,絕不會殺一個我根本不認識的人!可是那石和早紀卻如此脅迫我,強行翻找我的私人物品!」
頓了頓,他又接著說道:「所以我聽說先生你將其打傷,也算是出了我一口氣,我就趕緊過來道謝。我知道你們正在尋找殺害宮崎先生的真兇,雖然我也不知道,但我或許能提供一些線索……」
原來,在案發當晚,上神一男的確是出門踩點的。
據他所說,為了確保不被任何人發現,他是一直到將近兩點才出門的。
整個山莊最有價值的地方應該就是二樓的娛樂場所,但因為和四樓相隔有些遠,上神一男害怕被工作人員發現,所以就沒有過去,而是選擇去五樓看看究竟是什麼地方。
不過結果卻是讓他很失望,五樓雖然已經修建了一半,但並沒有什麼有價值的東西,都是些裝修工具之類的,包括那面大玻璃。
或許是因為職業的特殊性,上神一男特地去看了一下那面鏡子,竟發現有一些模糊的指紋痕迹。
這讓他感到疑惑不已,要知道,當時兩名工人搬這面玻璃的時候,上神一男也是親眼看見了的,兩人都戴著手套,又怎麼會在玻璃上留下指紋呢?除非是後來有人動過這面玻璃。
雖然覺得奇怪,但上神一男也沒有多想,知道今早發現宮崎彰被人殺害之後,他才想起這件事,猜測會不會有什麼關聯。
除此之外還有一件事引起了莫問川和香子的注意。
那就是在上神一男準備回到房間時,在樓梯上看見了推著餐車離開的廚師長。
看樣子應該是送完了醒酒湯,不過上神一男並沒有注意到廚師長的身上有血跡或是有什麼其他可疑的地方。
「好的,謝謝你提供的線索。」在聽完上神一男的敘述之後,莫問川便將其打發離開。
「這個廚師果然有問題!」上神一男離開之後,香子激動地說道,「廚師長說他大概是一點十分左右開始給我們送醒酒湯,上神一男則是大概兩點發現廚師長離開,這說明廚師長在外逗留了五十分鐘左右!我們只有十個人,哪怕是再來一倍、兩倍的人數,都不可能需要這麼久!他對我們隱瞞了一些事情!在這段時間內,可能就是他殺害了宮崎彰!」
莫問川點點頭,不過卻沒有表現得像香子那般激動,而是說道:「你說的有道理,這個廚師長確實很可疑,不過這也只是能說明他有作案時間,卻不足以證明他就是兇手……」
突然,莫問川站起了身,從房間里找出紙筆,飛快地寫著什麼,一邊寫還一邊說道:
「我的想法是這樣的。」
「兇手在砍下死者頭顱的時候,沒有拋甩狀血跡,這說明當時死者可能早已死去多時,血液停止了流動。」
「再看現場的血跡分佈以及死者軀體的狀況,宮崎彰的根本死因應該是被割破喉嚨的動脈。」
「這麼看來,兇手大概率是通過某種方式遠程割破了死者的喉嚨,比如飛刀或者發射器什麼的……但無論是哪種猜測,依然逃不開一個問題。」
莫問川在紙上畫下一個圓圈,接著說道:「那就是為什麼兇手要等死者血液停止流動才進行頭顱的切割工作。」
「有很多種可能,例如處理屍體時臨時起意,或者是為了不留下線索刻意等待……但綜合了目前唯一的嫌疑人廚師長出現的時間來看,我個人傾向於有兩個兇手,合夥作案。」
「廚師長,就是其中一名兇手。」
「至於其他的推論,還需要更多的線索才能確定,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到死者的頭顱。」
然而香子卻提出了疑問:「可是,兇手如果將割下來的頭顱扔進了海里怎麼辦?」
莫問川卻是搖了搖頭,道:「不會的。難道你沒有發現,目前所發生的一切,似乎都有著很強的目的性嗎?無論是兇手的所作所為,還是那位經理留下的錄音,似乎都在鼓勵著我們去調查,甚至這起案子都好像是有意做給我們看一樣。」
香子張了張嘴,似乎還想問什麼,但是卻沒有說出來。
莫問川注意到了這一神情,他其實也明白香子想問什麼,無非是兇手這樣做的目的。
說實話,莫問川已經猜到了,而他相信香子肯定也猜到了。
那就是柒教會。
只不過,此案如果真是柒教會所為,那按照他們的行事風格,宮崎彰一定有著不為人知的罪惡。
當然,這種罪惡是由柒教會定義的。
————
晚上。
民以食為天,雖然發生了兇殺案,但酒店的工作人員依然按照工作表照常工作,七點準時開飯。
眾人各懷心思地悶頭吃飯,眼下這種情況,也沒人有心情再聊天。
不過,晚餐時間上神一男與石和早紀都沒有出現,想來一個是不想看見石和早紀,一個是不想看見莫問川吧。
至於同樣存有嫌疑的五十野和金谷桃,晚餐時兩人竟坐在一起,好像關係十分親密一樣。
這倒是讓人大跌眼鏡,畢竟一個偶像美少女和一個死宅男坐在一起,怎麼看都很有違和感。
用調侃的話來說就是:好像哪裡有問題,但又好像並沒有什麼問題。
莫問川看在眼裡,記在心裡,吃完飯後正要離開,卻見餐廳門外匆匆闖進來一個人。
只看了一眼,莫問川就想了起來,此人正是白天見過的花匠。
然而此時的花匠卻滿臉驚慌之色,額頭上滿是汗水,像是撞見了什麼恐怖的東西然後瘋狂跑回來一樣。
眾人頓時停下動作,看向花匠。
花匠彎著腰,嘴裡大口大口喘著粗氣,見眾人都把目光轉向自己,頓時緊張地想要說話:「我……不是……我……呼……」
「別急,慢慢說。」鶴田彌生作為在場的最年老者,耐心地安慰道。
花匠點點頭,待喘過氣來,仍有餘悸地說道:「我剛剛,在外面看見那個被殺害的先生了!」
話音剛落,羽原匡志瞬間拿著相機站起身,失聲道:「什麼?是亡魂嗎?在哪裡?!」
「不是亡魂,」花匠搖頭道,「是……是他的頭!在稻草人的頭上……不,不對,是稻草人的頭,變成了他的頭!」
或許是因為太過緊張,花匠顯得有些語無倫次。
不過眾人卻也明白了他的意思,應該是說宮崎彰的頭被安在了稻草人身上。
莫問川說道:「在這裡光說也沒什麼用,不妨你帶我們過去看一下吧。」
「這……好吧。」
最終,除了金谷桃和山田,還有兩三個膽子比較小的員工沒有去,其餘人全都跟著花匠一起出了酒店,向著後方的田地走去。
天已經完全暗了下來,林間風聲呼嘯,傳到眾人耳里卻像是惡鬼的哀嚎一般。
還未到田地的區域,遠遠地莫問川便看見了幾個孤零零的稻草人。
只不過因為環境太過昏暗,一時還無法看出哪一個被安上了宮崎彰的人頭。
從酒店到田地,就算按正常速度步行,也只需要十分鐘。
「啊!我看到了!在那裡!」突然,人群中有人大呼起來。
不用他說,其餘人也都看到了那恐怖的一幕。
夜色下,一個稻草人一動不動地立在田地當中,似乎與黑夜融為一體。
然而,這個稻草人的臉,卻表情猙獰且痛苦,滿臉的黑色血液讓他猶如地獄里爬上來的惡鬼。
他的身下是稻草,是木製的柱子,而頭上所頂著的卻是宮崎彰的頭,死死盯著前方。
這是稻草人,是稻草,也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