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2章你快樂嗎？
清晨，太平島中下了大霧，整個城市朦朦朧朧的。
房間內。
江洋給陳佳聰講了一段很長很長的故事，從夜裡一直講到了天亮。陳佳聰聽的很認真，期間沒有一次打斷，且越聽越是精神。
「江洋哥。」
陳佳聰道：「故事裡的這個人就是你吧。」
江洋沉默。
陳佳聰道：「其實，我早就感覺到江洋哥你不正常。」
江洋道：「什麼時候？」
陳佳聰道：「在華洲的時候。」
「華洲？」
江洋不解的看著陳佳聰。
陳佳聰點頭：「當時唐人集團的總部還在向陽大道，鵝蛋還沒有成立，你讓我負責尋找大量的黑客和計算機應用高手到公司來，負責維護陳嵐嫂子在京都找人做的後台軟體。」
江洋看著陳佳聰道：「只不過是一個VIP用戶的軟體而已，你從哪裡看出的問題。」
陳佳聰笑了：「江洋哥，您別忘記我曾經是一個黑客，而且是一個頂尖的黑客。是，我雖然是一個玩電腦的，但我可不是只會玩電腦，我還有這個。」
說罷，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
陳佳聰道：「在負責防禦其他黑客入侵唐人集團後台的那段時間裡，我必須要更全面的了解關於唐人集團的一切，例如應用軟體的各種通道及模式，才能更加準確的為唐人集團建立防火牆。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我發現，你有著與其他公司完全不同的商業模式，雖然很多地方其他企業也在布局，但是跟唐人集團比起來，就顯得太過於稚嫩了。」
「起初，我和公司的其他員工們都一樣，感慨於江洋哥智慧強大的同時，也讚歎江洋哥的高瞻遠矚。」
陳佳聰笑了笑：「如果說唐人集團領先市場建立強大的大資料庫是巧合，那麼華爾街之戰就顯得有些蹊蹺了，委國一行處處佔盡先機，似乎對即將發生的事情了如指掌處處布局，要知道很多消息都是重點機密，我作為唐人集團最重要的一個信息獲取部門都尚且搞不定，江洋哥又是怎麼知道的，且如此自信去提前布局的呢？」
「好，假設這些都是巧合。」
「2002年與二嫂的哥哥葉文青的那場金融戰呢？」
陳佳聰看向江洋：「那些五年前跌入谷底，五年後卻全部暴漲的股票就顯得更加有趣了。尤其是在我開始著迷蝴蝶效應的時候，我腦海中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江洋哥。」
江洋聽后笑道：「這些只能說明我眼光獨到。」
陳佳聰看著江洋：「確實，江洋哥的智慧、謀略、眼光和商業布局是毋庸置疑的，但是據我所知，江洋哥的父母在很多年前就去世了，不僅身體上有些疾病，心理上也有著很大的問題，高中沒有讀完就輟學在家，幾乎每天關在房間里，足不出戶。」
「沒有接受過高級的教育，沒有讀過幾本書，更不要說見世面了，電工家屬院的那個筒子樓的房間里，唯一一個獲取外界信息的方式就是一台電視機，而那台電視機也是江洋哥在利用石山縣農村與縣城的信息差所賺到的第一桶金買的。」
「我相信這個世界上有天才。」
陳佳聰微笑：「但我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無師自通，不勞而獲的天才。」
江洋淡淡的看著陳佳聰。
「因為……」
陳佳聰看著江洋：「我自己就是個天才，我從不覺得我的智商和天賦低於任何人，但我認為天才與普通人真正的區別，在於源源不斷對知識的渴望和努力。我成長到今天，跟我背後所付出的努力，以及對計算機的狂愛是離不開關係的。」
「所以我不認為江洋哥在把自己封鎖起來后那麼久，突然就像是變了一個人那般，成為了萬眾矚目的存在。」
「因為在這之前，我從江洋哥的身上讀取不到任何商業奇才的徵兆。」
江洋微微沉默，後背靠在椅子上：「你小子還調查過我。」
陳佳聰道：「很抱歉江洋哥，但你知道的，想要了解一個人的全面信息，對於別人來說或許很難，但是對於我……」
至此，陳佳聰聳了聳，沒有繼續說下去。
江洋點了點頭，同樣默契的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陳佳聰道：「所以說，江洋哥的身體與身體里的靈魂，曾經並不在一起。又或者說，是江洋哥的身體里住著另外一個靈魂。從蝴蝶效應的發展規律來看，現在的世界與江洋哥之前的那個世界應該是發生了太多不一樣的軌跡，也就是說，此時的世界因為江洋哥的出現而發生改變，也正是因為這樣，現有的人類文明發展提速了。」
「我曾經對改變世界這四個字的理解是天方夜譚。」
「但現在我相信，因為江洋哥做到了。」
江洋微微沉默道：「你是第一個想到這些的人。」
陳佳聰笑了：「除了瘋子，沒人想的到。但不可否認的是，江洋哥的人格魅力與格局，以及敏捷的商業思路還是非常值得我們學習的，至少換做別人的話，哪怕給他這樣一個提前獲取信息的機會，也未必能做到江洋哥今天的成就。」
不知為何，當陳佳聰猜測出江洋身份的那一刻，江洋心中突然間輕鬆了許多。
在與塞恩交鋒的這段時間裡，他的內心夾雜著憤怒，恐慌，不安和迷茫。
時至今日，他已經對未來的方向不那麼確定了。
當初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他腦子裡想的都是如何賺錢，如何去改變這個家庭的現狀，讓這兩個本沒有任何「關係」的姐姐和妹妹過上更好的生活，也算是報答這個接納自己靈魂的軀體，替他去做一些應盡之事。後來的旭日公司，菲力集團，安嵊森之死，葉家的恩怨，以及丕卿不斷的推波助瀾，讓他一步步走到現在。
如今，身邊親近的人一個個離他而去，與原本預想的生活也開始漸漸背道而馳，他已經失去了最初那份純真和快樂，彷彿充斥在腦子裡的除了仇恨還是仇恨。
幹掉塞恩，為那些死去的人報仇成為了他心中唯一的慾望。
除此之外……
江洋起身走到窗邊，不知何時窗外已經亮了，小雨淅淅瀝瀝的下著，把他的思緒拉的很遠很遠。
「江洋哥。」
陳佳聰道：「他們都說你變了，只有我知道，你不是變了，而是漸漸的失去慾望，失去了動力，失去了那些能讓你獲得快樂的東西。」
江洋看著遠方，喃喃的道：「也許吧。」
陳佳聰道：「江洋哥，現在你已經達到了世人不可企及的高度，可我想問你的是，你快樂嗎？」
江洋認真思考了良久，微微搖頭。
陳佳聰看著江洋的背影：「那怎麼樣才能快樂呢？」
這個問題，再次讓江洋陷入沉思。
不知沉默了多久，江洋看著窗外終於開口：「也許，是可以回到過去，回到一切都還沒開始的時候，足以讓我彌補我犯下的很多過錯。」
陳佳聰疑惑：「過錯？江洋哥做了什麼錯事嗎？什麼時候？」
江洋依舊喃喃，自顧自的道：「回到……」
「那個筒子樓，那個房間。」
「一覺醒來，嶄新的世界，嶄新的生活，一切都是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