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死生

葉一青所在的空間傳送廊道之中。

原本平靜的空間，忽然發生了巨大的搖晃，而後空間坍塌。

俄頃

空間壁壘破碎，葉一青掉落進了空間亂流中。

「這都是什麼事啊！」

葉一青不由得脫口而出。

此後的不知多久的時間中，他的身體在空間亂流里，隨波逐流旋轉漂浮著，四周除了黑暗與寂靜再無其他。

在漂泊的日子裡，除了沉睡，他不時就發出一頓怒罵。

多是謾罵那個害他至此的妖媚女子，雖然已經多次問候了她的所有家人與朋友，但還是一想起就氣急敗壞。

「哎……這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葉一青緩緩開口，這次他沒有罵人，卻是一聲無奈的嘆息。

一道光打破了黑暗，一道裂縫猛然出現，亂流似是得到宣洩，一股腦向著那個方向涌去。

葉一青不由自主的被亂流裹挾著，沖向了那個光明所在。

突然一道身影從裂口中砸落，葉一青的靈魂撞擊在那道身影之上，又被一同拋出了空間亂流外。

葉一青再次醒來時，只感覺頭痛欲裂，他努力的睜開眼，卻只覺得眼前影影綽綽，什麼也看不清

「呃……」

渾身上下傳來的不適應感，讓他不自禁的呻吟出聲。

「哎呦小少爺，這都不死？難道是之前給您服的離魂散，劑量太小了。

而且我都把你丟下山崖了，我這一轉眼，你怎麼又回來了？

哎……像你這種廢物，死了才最合適，對大家都好，活著有什麼好堅持的呢？你剛剛不也同意這個觀點了嗎。」

有人說話，聲音透著陰冷和不屑。

葉一青很努力的睜開眼，很努力的集中精神，想看清現在的情況。

突然，他意識到一個問題：

「我不是靈魂狀態了，我現在在一具身體里……而且，全身還不聽話。」

在他的掙紮下，他終於看清，在自己不遠處，一雙黑色的靴子，正向自己走來。

「什麼人……」

微微呢喃，頓時嘴巴中的血腥味與泥土的腥味沖入腦海

「我這是被扔在地上了啊！」

葉一青意識到了當下的處境。

「小少爺，不要堅持了。當死則死，才是男子漢大丈夫」

伴隨著聲音，那雙黑色的靴子離著自己越來越近。

「還真是才出虎穴，就入狼窩……想活個命，就他媽這麼難？」

葉一青努力讓自己翻過身來，終於看到了晴朗的天空，還有一輪熾烈的讓人睜不開眼睛的太陽。

「這是？人死鳥朝上？哈哈哈……」

黑衣人嘲笑的聲音不絕於耳。

循著聲音葉一青總算看清了，那雙黑色靴子的主人。

一身黑衣，黑巾蒙面，只露出一雙眼睛。

「哼…大白天，穿一身黑衣出來殺人，逗比……」

葉一青一陣無奈，通過這個翻身，他已經明白，這幅身子根本不具備在這種情況下逃生的可能。

加上之前的惱怒情緒，眼前有人討罵，他也就不客氣了。

反正還沒有與這個身體融合為一，大不了這具身體一死，自己靈魂掙脫這具身體，趕緊離開就是了。

「小少爺，怎麼忽然伶牙俐齒起來了？難道這是迴光返照的效果。既然小少爺，不捨得死，那隻能讓我來了結少爺性命了」

黑衣人緩緩蹲在了葉一青的身側，他在袖口一抹，一柄明晃晃的細長匕首出現在手中。

「鑒於小少爺剛才的評價，我只能先給少爺鬆鬆骨了，好讓你黃泉路上，走得輕快些」

黑衣人眼中殘忍的精光一現，匕首落下，扎在葉一青身體之上。

匕首與身體接觸的聲音，讓葉一青的精神猛然一震，只是並沒有想象中那麼痛。

不待葉一青出聲，匕首再次紮下。

三刀之後，

葉一青感覺到了疼痛。

七刀過後，

葉一青痛呼呻吟。

十二刀后，

疼痛已經深入靈魂。

十八刀后，

葉一青感覺這具身體不可自制的抽搐。

接連十八刀，刀刀避開要害，只是扎在這具身體的十八處穴位的疼痛處。

「小少爺。你看我刀法如何？」

黑衣人如同一個欣賞自己藝術品的作家，聲音輕柔而溫和。

而葉一青此刻已經疼的出不了聲。

從最開始的不疼，到有了疼痛感，到痛的發不出聲音。

他感覺自己的靈魂與這個身體，通過那扎在穴位上的一刀又一刀，建立起了不可分割的關係，而且越來越緊密。

直到此時第十八刀后，黑衣人將匕首落在他的鎖骨，然後刀尖旋轉著穿過，黑衣人伏在他的耳邊輕聲低語。

葉一青頓時感覺到了全身無與倫比的疼痛，感覺到了來自全身的忍不住抽搐的痛苦。

疼，痛入靈魂的感覺。

「看來小少爺堅持不住了，已經開始全身顫慄了呢！

所以，記住這輩子的疼，下輩子就知道，怎麼跟人說話了。」

黑衣人言語變得冰冷，眼神變得陰毒，匕首抬起，刺向葉一青的心臟。

「你……得……死……」

葉一青的神魂在這具身體中咆哮，於是這個渾身浴血的自己，便緩緩呢喃著說出了這三個字。

「小少爺，我死不死，你是看不到了！」黑衣人嗤笑著落下匕首

電光火石之間

一道蒼涼的冷光電射而出，在黑衣人的手臂處略過。

「啊！」

伴隨著一聲痛呼，一條斷臂落在仰躺著的葉一青身側，那條手臂兀自握著匕首。

「另…一臂」葉一青喃喃開口

於是黑衣人又一條手臂，掉落在地

「我要殺了你！」

黑衣人咆哮著起身，一腳踏向葉一青的頭顱

「斷！」

葉一青應聲開口。

一條腿齊腰而斷，黑衣人瞬間倒地。

「你…還有……一條腿，我給你……兩個，兩個選擇……」葉一青溢血的嘴角，緩緩揚起，斷斷續續的開口。

「一，你現在，一條腿……蹦著逃走，我……不殺你。

二，繼續…來殺我。我，把你剁成餡！」

失去了兩條手臂，一條腿的黑衣人，此刻渾身血流不止，剛斷臂時的怒火，已經被疼痛與恐懼所替代，此刻的他滿心只有一個想法，不想死。

「我選第一個！我選第一個！

我這就滾，少爺您別殺我，別殺我……」

只有一條腿的黑衣人，憑藉自身修為，竟然站起身來，他背對向葉一青，向遠處一蹦一跳的行進，像一個動畫中蹩腳的圓規。

「呵呵……哼……咳咳……」

葉一青用盡全身力氣歪過頭，看著那個一蹦一蹦的身影，笑著咳出一口血，那道身影與自己之間，已經留下了數丈的血線

「你看…我們都想活著，你為何對我，下這麼狠的手！」

「喂！」葉一青幾乎用儘力氣，喊了一聲。

那黑衣人猛然止步，身體顫抖的回過頭。

「我，騙你的……」

葉一青的聲音不大，但是卻清晰的落在了黑衣人的耳中。

黑衣人神色一怔，隨後臉色猙獰起來。

「我要生吞了你！」大吼聲中，向葉一青蹦出一步。

寒光乍現，他的頭顱滾滾落下，那雙泛著惡毒的眼睛，卻不曾閉合。

那道冷光碟旋一周，進入了葉一青的身體。

「你我離得那麼近…不給你生的希望，讓你遠離，就算有把握殺你，你與我拚命，可怎麼辦？總歸會有危險的。」

葉一青面向著那顆人頭，斷斷續續的開口。當他的話說完，那雙惡毒的眼睛，終於緩緩閉上了。

俄頃

葉一青喃喃道

「劍魂出來了，也就是說，剛剛發生的事，已經威脅到了我的生死。

呵呵，也就是說我的靈魂，跟這個身體已經融為一體了。」

葉一青緊繃的精神，驟然放鬆，渾身疼痛如潮水襲來，昏倒過去。

在將要失去意識的剎那中，他感到那柄劍，鑽入了他的胸口，而後如無物般，消失不見。